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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驱逐胡虏,垦荒戍边—汉代大规模移民屯田

西汉时期,是西北地区移民实边的重要阶段。如果说秦始皇移民实边政策的实施是初创时期,那么,西汉则是历代移民实边的定型时期。

汉代的移民实边,已成为巩固边防的一项重大国策。西汉移民实边,其重点在西北地区,这是由当时匈奴对西汉边疆的直接威胁造成的。西北边境的安危,是历代王朝十分关注和忧虑的问题。西汉初期,西北边境依旧伴有战争的威胁。自公元前182年以后的50余年中,大规模的入侵就有30余次。汉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匈奴14万大军长驱直入,宁夏南部固原、关中北部的防御要隘萧关被攻破,北地郡驻守萧关的最高军事长官孙卬为国捐躯,西汉朝野为之震动。这是西汉初年匈奴侵扰西汉的大战役之一。这次战役使西汉政府看到了西北沿边军事防御的空疏,秦始皇时期移民实边的举措再次引起了西汉统治者的重视。晁错提出招募民众徙河套地区的建议,被汉文帝采纳。汉代边地驻防的人选一年一更换,防军所需粮饷一直都由内地调运,浪费很大。为了便于管理和控制募民迁徙西北,是以军事编制为主的。移民居则为民,出则为兵。这样,正如晁错所设想的一可解决“远方之卒,居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的弊端;二可缓解千里运输的浪费和百姓沉重的徭役负担;三可寓兵于民,兵民一体,从而达到巩固边防的目的。这种做法,在历代都视为安边的良策而被仿效。同时,西汉政府大开马政,为战争准备工具,为军事储蓄力量。移民行动开始于汉文帝时期,汉文帝前元十一年(前169年),文帝派遣将领统领原属匈奴一支的义渠民族数千人戍边屯垦。到了汉武帝时,随着军事进攻的节节胜利,移民活动得以大规模展开。汉文帝时期徙民实边只是一个开端,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就,但却为武帝时期的进一步屯田拓边奠定了基础。

公元前133年开始,汉武帝开始对匈奴进行一系列的反击。汉元朔二年(前127年)正月,汉武帝派大将卫青、李息北击匈奴,“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又于公元前121年、前119年取得河西、漠北两大战役的胜利,北方局势得以稳定,河套地区成为西汉稳固的边防基地。汉武帝根据主父偃的建议,在河南置朔方郡,实行移民屯垦的政策。

宁夏地区初属北地郡,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将北地郡划分为北地郡和安定郡。宁夏南北分属安定郡和北地郡。安定郡郡治为高平(今固原),在宁夏地区设6县:高平县、乌氏县(今固原南)、朝那县(今固原东南)、三水县(今同心东)、朐卷县(今中宁北)、月氏(又称月氏道,在今固原六盘山附近)。北地郡郡治由今甘肃宁县移至马岭(今甘肃环县),宁夏归北地郡所辖的有5县:朐衍县(今盐池附近)、富平县、灵州县(今灵武西北)、灵武县(今永宁县南)、廉县(今银川市北)。《汉书·食货志》载:“兴十余万人筑卫朔方……费数十百巨万。”之后便大量移民开发,元朔三年(前126年),“募民徙朔方10万口……屯垦备胡”。元狩三年(前113年)“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五年,又徒“天下奸猾吏民与边”。这几次大规模移民达80多万人,是对西北边疆最多的一次移民。其中北地郡属的宁夏东北部、南部固原地区是这次移民安置的主要地区之一,移民最少不下30万人,从而为宁夏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开发提供了必要的劳动力,使宁夏平原由牧业经济转向农业经济为主,牧业经济为辅的经济形态。不久,这里便成为西北的重点屯田地区,移民活动一直持续到西汉末年。对于移民生产生活费用,政府提供积极的资金和物质支持,政府对移民无偿提供生产资料如耕牛、农具、种子以及衣食、房屋等移民之初的生活供养,直到屯民能够自给。由于移民数量的增加,西汉政府设立专司垦殖开发的典农都尉主持移民屯垦工作,并筑上典农城(近永宁县境内),南典农城(今吴忠市境内),北典农城(今银川市境内),典农都尉的设立和典农城的修筑,说明宁夏境内移民屯垦的数量已经达到相当的规模。

西汉政府随后又根据需要,命令军队据点屯垦,战守兼备,改民屯为“军屯”制。利用军士屯田,使其自耕自养,从民屯发展到军屯,不仅是我国屯田史上的进步,也是军事史上的创举。《史记·匈奴传》记载:“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今甘肃永登县),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元鼎六年(前111年),“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戍田之”。一年中增加60万军队戍边屯垦,其规模之大实属历史之最。随着汉军越河而西,屯田逐渐从河东扩展到整个平原。其中安定郡属的朐卷县(今中宁县东北河南地),北地郡属的富平县(今吴忠市利通区南),灵州县(今灵武市西北),灵武县(今永宁县南),廉县(今贺兰县地区),方渠县(今平罗县境)皆为屯田据点。此时,宁夏相继开凿了河东的汉(伯)渠和河西的汉延、光禄(唐徕)等渠,保证了屯田用水。汉宣帝时,后将军赵充国提出“屯田奏”,详陈屯田制的“便宜十二事”,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西汉在宁夏垦殖100多年,由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和人口的增殖,使宁夏从原来单一的游牧区,逐渐转为农业定居区。此时宁夏的人口发展出现欣欣向荣的景象,《汉书·匈奴列传》称:“人民炽盛,牛马布野。”在宁夏东北部,移民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当地的主要成分。到了西汉末年,生存在宁夏南北地域上的关东移民及移民后裔,在经历了近百年的发展后,人数已经不少,《中国人口·宁夏分册》根据《汉书·地理志》有关资料的推算,认为西汉元始二年(2年)宁夏人口接近10万。他们带来的先进生产技术,使宁夏南北的农业得以快速发展。这一时期,南部以安定郡(固原)为中枢、北部以北地郡(灵州)为中枢,北方边境相对平稳,民屯与军屯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是宁夏历史上发展的最好时期之一,呈现给世人的是一派农业与畜牧业兴旺发达的安定局面。同时,中原农作物栽培技术在宁夏得到了广泛传播和发展。汉成帝时命冯参为上河(今宁夏永宁)农都尉。上河城,为冯参出任农都尉主屯田时所筑,是郡一级屯田主管机构。这是西汉早期在宁夏平原设置的屯田点,也是汉代宁夏平原屯田的典型模式。这一时期,安定郡所属的北部朐卷县,也是北部黄河岸边的屯田县,同样设有屯田。汉元帝时粮食产量已经有相当的数量,当时被称为“仓城”的“上河三城”(上河城、南北典农城)的原址大致就在今永宁、青铜峡和银川地区,并且还曾调粮接济内地,这说明宁夏的农业发展到相当的水平,而这当然是因为大量移民的进入所导致的。今宁夏境内汉墓遗址不仅范围广,而且数量多即是这一情况的极好证明。宁夏汉墓分布遍及宁夏全境,出土有生铁农具、陶器、青铜器和玉石饰品,在贺兰、中卫、吴忠等地都发现了汉代城址,其中在固原南郊的汉代城址中,还发现了陶水井和陶排水管道,这说明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城镇发展水平,也说明了当时移民数量的巨大。对宁夏土地资源的利用,一方面必须补充足够的劳动力,另一方面还必须对充足的水源加以保证。历代中原王朝都十分重视水利设施的建设,依靠屯垦力量进行修渠、筑堰、排水等水利建设工程以改善生产条件历代都有。西汉时期宁夏的农业开发,是围绕兴修水利、垦殖农田进行的。后世有名可查的光禄渠、七级渠、汉渠、尚水渠、御史渠、高渠等古渠,其原始渠道均为汉代所建。宁夏平原由原先游牧经济,转变为以灌溉农业为中心并与草原牧业相结合的农牧经济,生产力大大提高。

西汉移民拓边政策的实施,加速了宁夏的开发过程,这从县级建制的增加即可看出,汉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在将高平(固原)从原北地郡分出新置安定郡,辖21县(道)。至此,安定郡成为宁夏南部重镇。同时,宁夏北部所属的北地郡,由于北部移民与屯垦的不断推进,北地郡的治所也逐渐向北推移,至今甘肃庆阳县西北地区,辖19县。宁夏北部新增灵武、灵州、廉县3县。

灵武县,城治在典农城(今青铜峡市邵岗镇西),因灵武谷而得名。灵武谷,即贺兰山之灵武口。灵武县,辖黄河西岸的大片土地,应该是银川平原西岸南部最早的县级建制之一。廉县,城治在今贺兰县暖泉附近,辖黄河西岸以北的大片土地,北境与贺兰山相随,也是黄河西岸北部最早的县级建制。灵武、廉县,都是汉武帝拓边屯垦的产物。灵州县,设于西汉惠帝四年(前191年),是灵州中枢地位的体现。朐衍县依旧,仍在盐池县北花马池县境内。朐卷县,县治在今中宁县宁安镇境内。这是隶属于南部安定郡的最北端县治,也是历史上唯一打破南北地理空间隶属关系的一次地方政权建制。之所以将北部的朐卷县划归南部安定郡管辖,与汇入黄河的清水河及其通道有关。发源于六盘山,自南而北流入黄河的清水河,历史上就是连接宁夏北部并由关中通向塞外的通道。

经历了西汉边境地区相对平稳的年代之后,到了东汉时期,西北边疆又开始骚动,匈奴民族再次不断给边境地区带来威胁。不久,周边的羌族又不断的爆发起义,迫使沿边东汉政权内迁,南部固原的安定郡、北部灵州的北地郡政权建制内迁,羌族进入宁夏大部分地区。西汉以来移居在宁夏的移民,大批迁回内地。移民屯田,是国力强盛、边境相对安定时的产物,动乱状态下的移民屯田是无从谈起的。东汉末年,河西地区相对平稳,是政治、经济和文化较为稳定、富庶和繁华的地方,关中各个阶层上的人都设法离开长安投奔河西。东汉时期的宁夏,除了朝廷发配迁移到这里的各种犯罪人之外,没有像西汉那样集中迁徙一定数量的人来宁夏屯田,其中,较大规模的人口迁移是东汉初期,将投降归顺的卒百余万全部发配西北边疆,编入当地户籍,屯田戍守。建武二十六年(50年),政府下令将躲避战乱流移他乡的五原、朔方、北地等郡的百姓返回原居地,给予牛具籽种,使他们能够恢复农业生产。明帝永平八年(65年),下令赦免全国罪犯囚徒,使其携全家妻小迁徙朔方等郡参加屯垦开发。第二年,又下诏赦免死囚的刑罚,同样命令他们迁徙朔方等郡,由政府拨给田地,让他们在宁夏地区定居立业,这是宁夏平原设立罪屯最早的记载。汉安帝永初五年(111年),羌族起义,迫使北地郡迁往池阳(今陕西泾阳西北),安定郡迁往美阳(今陕西武功西南),东汉王朝失去对宁夏的统治,屯田事业受阻。直到汉顺帝永建四年(129年),羌族起义被平息,两郡才又迁回旧地。当时的尚书补射虞诩上奏朝廷说:安定、北地、上郡乃“禹贡雍州之城、厥田为上,且沃野千里,谷稼殷实”建议重开屯田,汉顺帝命郭璜督促百姓“各归旧县,缮城廓、置堠驿,继而激河浚渠为屯田……因渠以溉,用功省,而军粮饶足”。由于这一时期在宁夏平原重整水利,修复灌溉系统,又促进了宁夏屯田事业发展。然而不久后的永和六年(141年),羌族再次暴发起义,东汉政府又将北地郡迁往冯翊(今陕西高陵),安定郡迁往扶风(今陕西兴平)。此后,东汉王朝再无力恢复两郡政权建置,屯田事业自然终止。根据《中国人口·宁夏分册》的估算,东汉末宁夏全境人口不到23000人。宁夏平原变成匈奴、鲜卑、羌族的游牧地区。

秦汉时期,宁夏屯田已使用铁制农具与耕牛;农业水利开发已初具规模,农业生产离不开水渠,屯田已伴之以水利。徙民屯田,是先进的生产工具和兴修水利的有机结合,使得秦汉时期的宁夏地区粮食生产不断增多。汉将邓禹说北地、安定等地“土广人稀,饶谷多畜”,可“就粮养士”。汉顺帝时,尚书仆射虞诩认为安定、北地等郡,已是“沃野千里,谷稼殷积”,说明自宁夏屯田开发以来,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已显得富庶。汉代的移民屯田,是促进宁夏经济发展的推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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