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逸哀叹一声,睁开了眼睛,懊恼的直拿手捶地:“呜,真是丢死人了。”
老头子让他真是伺候那位主,真是要了他小命了!
他平日里只会斗鸡遛狗,哪会跑马?便是会骑马,也只是坐着遛几圈。可那位主子那马跑的贼快,他在后面死命的追赶,才不致落后太远。跑的时候还不觉怎样,一停下来便觉得头晕目眩、天地都摇晃了起来,最后连缰绳都捉不住,竟从马上跌了下来。倒是没摔怎样,却是极丢人,他便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你还知道丢人?”裴天宇好笑,“明天就给我到军里操练去。”
“不去,”裴天逸笑嘻嘻的反驳大哥,“祖母和母亲舍不得我呢。要不大哥去请示一下?”
“惯得你!”裴天宇瞪了他一眼:“还不起来?”
裴天逸索性双手摊开,对着裴天宇嬉皮笑脸的道:“不起,我头晕着呢,让我再躺会。”
裴天宇颇无奈的看着幼弟,母亲怎的把幼弟养成这般惫懒的性子?
“大哥,”裴天逸手上扯了一根草叼嘴里:“我摔下马的事你可不能告诉老头子,否则他准得抽我。”老头子是让他跟在昭帝身边长脸的,要是知道他这般丢人现眼,保准得抽他一顿再把他丢军营里去。
祖母和母亲都不在潞城,也护不住他!那老头子的鞭子还是很厉害的,他可不想领教!
“那是你欠抽!”裴天宇道。
“老头子要是抽我,你也别想跟杜嫂子团聚了,就让杜嫂子在凤都好好侍奉主母吧。”他口中的杜嫂子是裴天宇的侧妻杜吟雪,长的娇媚动人,很是得宠,只主母善妒,只打发了几个不受宠的姬妾来潞城伺候裴天宇,却是把杜吟雪扣在了凤都。
裴天宇眼一眯:“你威胁我?”
裴天逸嘻嘻一笑:“可不是威胁,是实诚话呢。大哥帮我一回,回头我去祖母面前说说好话儿,保准把杜嫂子送来潞城照顾大哥。”
裴天宇失笑:“怕了你了。”
裴天逸这才满意了,想起什么,忙道:“过几日便是姻缘节了,到时候可一定要让我松散两日。”
裴天宇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正经成个家了。这次姻缘节,你也好好相看相看,便是那些姑娘身份上差了些,也可以先纳个侧妻回去。”
裴天逸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他才不愿意娶妻,如今这般多自由自在,像大哥一样娶个善妒的婆娘回去那不是嫌日子太舒服,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云晚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的姻缘节,姻缘节正是七夕那一日。
只是和云晚认知中的七夕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牛郎织女的传说,自然也没有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拜织女等乞巧活动,而是未婚男女在姻缘湖畔相识相恋缔结姻缘的节日。
姻缘节那日,少女的荷包里会放着自己的姻缘牌,姻缘牌上多是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少年的姻缘牌是用络子系在腰间。
两情相悦的少年少女便互相交换姻缘牌,待姻缘节后,男方可去女方家提亲。
这个时空比云晚想象的还要开明的多,姻缘节简直就是全民相亲大会,且成功率相当的高。真是由不得云晚不咂舌。
而之所以这般开明,其实与士庶之间阶级矛盾不无关系。
庶族生活艰难,便有很多人家在士族广选使女时把自家闺女送进去,选进去的姑娘年龄从8岁至16岁不等,有面貌普通的,也有姿容俏丽被主子收用的,那些被收用过但已厌倦了的和那些未被收用的也不过二十岁就会被放出来重新许配人家,此其一。
其二是庶族生活艰难,生活时常无以为继,遇上天灾人祸,饿死的不知凡几,都不知能活到几时的人对贞洁什么的自然是不太看重了。
最后一点便是庶族壮丁时常被征为兵丁或民夫,修城墙、修官道、修水利工程,甚至是建造士族别院,一去不回的不知几何,因此孤寡之妇甚多,改嫁之风也很盛行。
原本云晚对这样的变相相亲会是没有兴趣的,只是听说姻缘湖那栽种了数十种荷花的百亩莲池彼时正是花开之时,那莲叶田田、菡萏妖娆的景象美的让人叹为观止,她便有些动了意。
又听说那一日景国数百种小吃都会汇聚在姻缘湖那十里长堤上,便越发坚定了要去的心。
不为其他,便是看看风景,品品美食也好。她自来到这世界,就没有出去松快过!
在以后的日子里,云晚常常会想,若是这一年没有去姻缘湖畔,没有遇上那个人,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只是此时的云晚却是不能未仆先知的。
之前置办衣裙的时候,便约定了十日去取,如今到了时间,正好取了衣衫姻缘节穿。虽庶民服饰限制诸多,但也是可以穿一些鲜艳些的漂亮衣裙的。那日别的姑娘若都是丽裙翩然,她却是棉衣青裙,反是更惹眼,倒不如泯然与众人。
这次上街却与那日有些不同,这次街两边摆了几个卖一种半心形木牌的小摊,奇怪的是摊主多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的少年或青年,全不是往日那些粗鲁汉子。他们也不扯着嗓子叫卖,只在边上一张纸上写着:“桃木姻缘牌,两文钱一枚。”
没有吆喝,摊子的生意也都很好,每个摊子都有些年轻的姑娘围着摊主叽叽喳喳的说话,倒是地上的姻缘牌乏人问津。
那姻缘牌大小一致,只是分左边心、右边心两种,左边心是少年佩戴的,右边心形是少女佩戴的,两块姻缘牌合在一起正是一颗完整的心,倒和现代的情侣挂件相似。
“小姐,咱们也得选两个,没有姻缘牌,进不了姻缘湖呢。”梅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