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从那些拥挤的摊位前走过，对梅丫道：“怎么个个摊子前都这么多人？”
梅丫笑嘻嘻的道：“因为摊主都是书院的学子啊。”
“书生怎么出来卖东西？”云晚疑惑。
“因为咱们的姑娘都不识字，没法在姻缘牌上书写呢。”梅丫道，“这是咱们这的传统了，都是学院里的学子来卖姻缘牌。卖的可好了。”
原来如此！云晚一笑，那些姑娘是在拉扯潜力股啊，倒是有眼光。
两人走了半条街，终于看到个没什么人的摊位。那摊主应也是个书生，一身白袍，身姿挺拔，只头上却戴了个黑色的帷帽，遮掩了面容，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摊主虽奇怪了点，好在这摊子清净的很，云晚便蹲了下来，随意捡了两个姻缘牌。正准备起身付钱，却瞥见了那写着姻缘牌价格的纸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桃木姻缘牌，两文钱一枚。”只那字写的极好，朴拙雄浑、大气磅礴，颇有大家之风。
她的目光在那一行楷书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那摊主。虽是隔着黑色帷帽，看不清什么，却能感觉到那摊主也正注视着她。
“真巧，云姑娘，咱们又遇上了。”一声轻笑，熟悉的清朗嗓音。
“张公子！”梅丫惊呼出声。
摊主点了点头，取下帷帽，露出那张水墨般绝艳的脸，果然是张晨。
这帷帽一摘，顿时便有一个姑娘惊呼了一声：“哎呀，是张公子。”
这一惊呼，便如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沸腾热闹了起来。
“张公子，奴家叫桃花，公子一定帮奴家写姻缘牌。”
“姑娘且放开在下的袖子。”
“我叫阿娇，张公子，娇字怎样写啊？”
“姑娘自重，别抓在下的手。”
......
原来是容貌太盛，怕桃花太多，才戴了这帷帽遮掩。
云晚莞尔，这男子长的太好，也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下就不用担心生意了。
见张晨被好几个姑娘围的脱不开身，云晚便丢了四文钱在桌案上：“张公子，钱给你放桌上了。”
张晨见云晚丢下钱就走，想挣脱几个姑娘的拉扯却不得，只得朗声问道：“云姑娘，不用在下帮忙书写么？”
围着张晨的那几个姑娘回头瞥见云晚，顿时默契的把云晚和梅丫挤了出去，拿了姻缘牌缠着张晨书写。
张晨一边对几位姑娘说“抱歉，稍等，”一边探出头跟云晚道：“云姑娘，在下帮你写姻缘牌吧。”
云晚看他这般窘迫的境地，噗嗤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写便好。”
张晨道：“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云晚笑了笑，见他实在被缠的脱不开身，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到周家绸缎铺的时候，里面除了周掌柜，还有个面生的白净妇人坐着和掌柜的说话，那妇人面容清秀，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棉布碎花衣裙。
周掌柜看见云晚和梅丫两人走了进来，忙站起来相迎，“两位姑娘来了，你们的衣裳已经送来了。”
又引着那妇人给云晚，“这是做衣裳的何娘子，衣裳若有不妥的地方，何娘子再给您改。”
“劳烦何嫂子了。”云晚便笑着和那妇人打招呼。
那妇人面上表情冷冷的，没个笑模样，闻言也只嗯了声，周掌柜的面上便现了尴尬之色，忙从柜台里取出衣裳给云晚。除了最普通的棉布碎花裙，云晚和梅丫各有两套襦裙。
云晚的第一套是直领襦裙，用月牙色云锻做的短衫，短衫边缘只简单的绣了几支粉色的桃花，看起来却雅致的很。和它搭配的是桃粉的丝锦裁制的百合裙，腰部边缘绣了几支白色的桃花，腰带也是桃粉丝锦裁制的，这一整套色彩搭配的很好，云晚很满意。
第二套较第一套更别致些。那是一套高腰的襦裙，短衫是用水蓝色丝娟裁制，高腰裙子是用月牙色云锻制的月裙，腰际用一圈粉色收了边，胸部的位置对称的用蓝黄两色绣了两只云雀，云雀中央是在朝阳下冉冉升起的旭日，裙下也断续的绣了云雀，腰封也是粉色收边的云锻，最别致的是腰封下等距离的缝制了几条水蓝色缎带，看起来飘逸的很。
这两套襦裙别致的超出了云晚的期待，梅丫更是在一边惊呼连连。
衣裙很精致，只是腰身松了些，需要稍微改改，也不费多少时辰。何娘子便拿了衣裳进去了内室，掌柜娘子出来上了一盏茶，和周掌柜一起陪着云晚两人在外间等候。
梅丫好奇的问掌柜：“周掌柜，张晨公子是不是很有名啊？”
周掌柜呵呵乐道：“娘子说对了，张晨公子可不是普通人，在咱们潞城可是大大的有名。”
“为何？”云晚好奇。
“姑娘可见过张晨公子？”
云晚点了点头。
“可是风姿出众？”
的确！
“张公子可不仅仅风姿出众，才学也极好，便是骑射武艺都十分了得，是潞城学子之首。”张掌柜叹了一口气，“可惜是个庶族。”
经周掌柜解释，云晚才知这个时代没有科举考试，官吏选举都是采用九品中正制的方式。即在各州郡选择有见识、有名望，善识别人才的官员任“中正”，查访评定州郡人士，将他们分成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作为吏部授官的依据。但士庶分明，这种制度其实本质上只从名门望族中选拔官吏，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现象。
所以张晨便是再有才华，他也只是个庶族，不会被评为上品，也不会被授予官职。除非他成为士族的入赘女婿。
士族贵女不会下嫁庶族平民，庶族男子若是入赘到士族，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相反就像鱼跃龙门般值得炫耀，很多寒门学子都向往这条路，因为这是成为士族，踏入仕途的唯一方式。
真是让人唏嘘感叹！
聊了这么一会，何娘子的衣裙也修改好了，这次正合身，云晚便谢过了周掌柜和何娘子，付了剩余的银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