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吹的景昭帝的衣袍猎猎作响,他静立良久方转身下山,指尖的岩石碎成了粉末随风飞扬而散。
下得山来,便听一声娇媚的嘤咛,和啧啧有声的唇齿咂吮声。
“五爷,别呀...”那女声娇嗲,呀字余韵悠长,让人浮想联翩。
“唔,乖乖的,爷疼你...”少年的声音朗朗,微微带着迷离。
昭帝目不斜视,周明成好奇的转头去看是哪个人在作死,而裴天宇却是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不远的林间,一个紫色锦袍少年正背对着众人把一个十五六岁着桃红衣裙的丫鬟压在树上搂着她亲嘴,那丫鬟衣衫凌乱,****都露出了大半。
周明成噗嗤一乐,幸灾乐祸的瞅了裴天宇一眼,便快步跟上了自家主子,只余了裴天宇一人站在原地面色铁青。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嫡亲的幼弟,裴家的五爷——裴天逸。
裴天逸因是幼子,又是七月早产,母亲便格外娇宠。加上嘴儿甜,哄的祖母也把他当成了心肝儿肉,便是父亲和他都说不得管不得,便越发纵的他不像样,整日只知养花逗鸟,挑弄风月。
被人围观那少年丝毫不知觉,手甚至伸进了丫鬟的衣襟里四处摸索,裴天宇重重的咳了一声,那一对野鸳鸯便呼啦一声散了开来。
那沉迷的丫鬟看见裴天宇,面色一白,拢了衣襟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裴天逸也有一瞬的慌乱,只是看着原地只有自家的大哥,又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有些不平整的衣袍,走到裴天宇身边,笑嘻嘻的道:“大哥,我一直在这等你们呢。”
裴天宇瞪了他一眼:“你怎的在主子面前就胡闹起来了?”
裴天逸撇了撇嘴:“你们太慢了,我无聊死了,正好那丫鬟来勾我呢。”
“你就不能克制一下?”裴天宇气道。
“就是亲个嘴儿,”裴天逸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衣袖,笑嘻嘻的道,“主子不会介意的。”昭帝自出了凤都,便不许随从之人唤他皇上,所以众人皆以主子称呼。
裴天宇拔步便走,裴天逸忙跟在他身后,看着昭帝的背影,不由小声抱怨道:“那位主子也不知怎的了,这些日子天天黑着个脸,看着都让人害怕。”
裴天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害怕?你害怕还敢在主子面前挑弄丫鬟?”
裴天逸满不在乎的挑了挑嘴角:“消遣而已,又没有真成事儿。”说着又垮了脸,“老头子也是,大哥一人伺候皇上就好了,何苦让我从凤都一起跟来,好不自在。”
裴天宇面色一滞,父亲是想着幼弟在昭帝面前混个面熟,留个印象,日后也好为他的前程谋划一二。却不想幼弟竟全不领会父亲苦心,真正是让他无奈至极。他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赶上前面的昭帝。
这庄园极大,因此庄园内行走多借助车马,此时仆侍已经牵来了众人的马,周明成揣摩着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天气尚好,正适合主子去跑马,便对景昭帝建议道:“主子,庄园北面有一处极大的马场,主子要不要去疏散疏散?”
景昭帝端坐在马上,往北面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驱策着身下的马放开了步伐往北面跑了过去。
裴天宇忙策马跟上,裴天逸一张脸便立马苦瓜似的。
如今各世家均养着自己的武士来护卫主子,不需要世家子弟去辛苦习练武艺,因此当下士族子弟多是喜好风雅,皇族也是一样,便是裴家这般的武将世家,也只少数嫡系子弟在边关习武从军,其他子弟便都如裴天逸一般安逸在凤都长大。
只景昭帝却是个例外,景昭帝自小就被打发进了军营,直到十五岁篡位登基。他不喜风月雅乐,却是善骑好射且武艺精湛。
那一片马场极大,两圈下来半个时辰便过去了,景昭帝酐畅淋漓的跑了一回马,心情便明朗了许多,看着马上面色惨白、恍恍惚惚、摇摇欲坠的裴天逸便玩笑的对裴天宇道:“令弟与裴卿真是大不一样。”
裴天宇是在潞城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的,而裴天逸却是养在凤都祖母身边,自然是不一样的。裴天宇看了裴天逸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祖母和母亲娇宠太过。”
景昭帝便有些恍惚。娇宠?他竟从不知娇宠是何滋味。他宫里的管事嬷嬷向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内侍只会虚应差事,婢女只会敷衍塞责。他所谓的亲人们呢?父皇对他不闻不问,兄弟们以取笑欺负他为乐,便是姐妹们也是鼻眼朝天,从不看他一眼。
那人容不下他,把年仅七岁的他扔去了军营,整整八年的谋划,他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龙骑兵,也谋得了景国至高无上的这个位置!
血统?景昭帝冷笑,他们全都忘了他的母亲也曾是父皇的正妻,他们只记得那个女人和太子三弟!再说了血统,血统比得上兵马么?!
这个世界强者为王,可惜他的父皇和太子三弟都不懂!
那些胆敢嚷着嫡长正统的人,他也不介意用兵马去踏碎他们的家门,让他们深刻的感受到这个道理。
“咚”的一声响,却是裴天逸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
景昭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打马回身,对裴天宇道:“裴卿留下照顾晕倒的令弟吧,我和明成先回东苑。”
“这万万不可,”裴天宇忙道,“幼弟无事,臣服侍主子。”
“不用,”景昭帝摆了摆手,驾的一声打马就走了。
待景昭帝走远了,裴天宇看着明明“晕”倒在地眼睫却一直颤动不停的裴天逸,真是好气又好笑。他策马踱到裴天逸身边,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身看他,没好气的道:“主子都走了,你还赖在地上装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