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的天赋真的很不错。”花落抿了抿手中的茶,淡淡地说道:“可就是心太过急躁。”
甘咏站在她的面前,不敢有什么反驳。他确实耐不了性子去做那些事,但若是去学习如何上手去刺杀别人他可能会更有行动力。
“能隐于大众之中并不被察觉,这确实是刺客长久以来说信奉的信条不假,但并非是唯一信条。你能够让别人看不见你,确实十分了不起,在这一部分上你已经完成的十分到位。”
“那请问我缺少了什么呢?”
花落笑了笑,说道;“给别人发现你的机会。”
话音刚落,甘咏微一失神,花落便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
“气息,心跳,甚至连情绪,刺客都要很好地隐藏起来,就如同身边任何一物一般,无论用那种感官都没法察觉。这才是刺客隐蔽自己的最高境界。”
花落的声音似远似近,最主要还是缺少一种距离感,让甘咏难以判断出她在哪里,这才明白,刺客界的煞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次即使他用高感官也难以判断对方的方位,可见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上不止一两个层次,甚至还要往上好几个级别。
“但只是隐藏是不够的,你得明白我所说的要让目标发现你的机会。”
随后通天的杀意便袭了过来,仿佛被千百把兵器笔直地面对着一般。甘咏被吓出了一身汗,但不敢动弹半分,因为那股气势已经快要压垮了他。
“这种发现,是会让对方难以动弹的杀意。”
……
左林依旧还是路德帮忙运回来的。
只是今日比较好的是他尚是清醒的,没有如昨日那般神志不清。
路德也没有昨天那般多言,放下左林便走了,留下他一个人睡在尤里小院中,只是不清楚是不是由于尤里萝拉他们在工房而哲南出门买菜了,还是路德出入太没动静了,才会让他此时即使明明就在自家小院也没人发现。
迁命出现在他的上空,点点绿光撒了下来。
左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想着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你在想关乎双魂理论的东西?”迁命问道。
“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最懂我了。”左林苦笑了一番,说道:“我在想如果双魂理论是正确的,人是由两种魂来主导身体并且供给给识海源源不断的能量,那么双魂会不会间接性影响着纹术师修行的进程?”
“纹术改造根源上就是依靠识海,那么也可以理解为,双魂的极大供给代表着纹术进步的根基,实际上所有看似修炼纹术的法门实际上就是修炼双魂咯?”
“我说不出什么,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而且路德也说了,这不过是推论罢了,并没有验证过是否正确。”
“话虽如此,但如果明白了这些,说不定纹术的道路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左林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先前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急。”
“先前我是什么样子?”
“一副拿右家没有办法于是不想去管的样子。”迁命正经地说道。
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不清楚复仇是什么概念,我只知道七哥还在右家那里,右家还拿着很多我们左家的东西,仅此而已。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可看了甘咏、莉莉甚至还有路德先生,我明白了很多以前都没明白的东西。有些事我要去做,有些人我也要去见。”
“右家家主?”迁命笑道。
“明知故问,你分明就偷看过我的内心知道我想要去找谁。”
迁命没有再出声,因为它真的知道左林想要去找谁。
“右家和博恩商业街的战争必然会打响,只是目前都不知道双方准备到怎么样的地步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如果没记错的话,差不多了吧……”
“你说什么?”左林没听到迁命说的话,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自言自语而已。”迁命晃了晃头,表示让他别在意。
“啊,林哥!”哲南从后门进来,一回来就看到了睡在地下的左林,喊道:“那混蛋又把你扔在这里啊。”
“哈哈……劝你别在他在场的时候这样叫他……”
……
右莉咬着笔头,时不时在纸上计算着某些数字,也时有用笔戳着自己的脑袋苦思。
“再戳下去的话指不定就会脱发了。”悠远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当中,让她有了些许精神。
“这里的主人可是第五路的纹术师,聂姨你还真不怕被发现?”右莉没有因为有人前来而放弃自己的工作,她只想快点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如果这么简单就被发现我怕也没法做右家的客卿了。”
“直说吧,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这丫头一旦做起这些事来就冷淡地不像人,小心回去我不管你。”
右莉一听立刻就变了个脸,笑道:“别啊聂姨,你知道我在忙的啊。”
聂姨苦笑声不断,显然对这个右家小公主也没有半点办法,说道:“顶多还有三天时间,你父亲和兄长已经有些急了,我拖不了多久。”
“真是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觉得有个爱女和爱妹的父亲和兄长有多麻烦。”她晃了晃脑袋,说道:“聂姨你一定还能帮我拖上点时间的。”
“就算我是你母亲的闺蜜也不代表我可以让你们家那两个男人听我说话,毕竟我只是客卿,不能代表我有权利做什么。”
“可我真的还缺点时间,这玩意真的是太美妙了!”她高举着设计图纸,似乎想要给聂姨看一下她手中那珍贵的瑰宝。
“我在你后边。”对方提醒道。
“抱歉。”她连忙转了个身。
“真亏你只靠几天就能够打入这里拿到图纸,不得不佩服你的能力。”聂姨实际上也看不懂这些东西,所以没有在意她拿着的设计图。
“这些都不是重点,交易往往都是由于双方可以获得利益,这是最简单的商人法则。”右莉收回设计图,她的眼神也随着设计图没有移动过。
“那我尽力帮你拖住,你也要尽快,如果没猜错的话,你那个叔公应该很快就可以到了。”
“我觉得聂姨您不应该在这种欢快的时刻和我说这种事情。”右莉在纸上写写画画,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虽然我承认他那个孙子确实是个跋扈子弟,但你叔公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是右家长久以来的安稳保障。”
“所以看着他们就烦,我向来都不需要给他面子,我爸也不需要。”像是听到了极烦的人物,右莉的眉头皱了皱,不爽地说道。
“你也就逞逞口头之快,实际上看到人家不还是静的一句话不敢说。”聂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好几天才能回去,即使是叔公来了也不例外,所以聂姨麻烦你帮我拖住吧。”她立刻转化为可爱的笑容,笑眯眯地向聂姨请求。
“怕了你了,注意保暖。”
“明白了。”
房间又归于寂静当中,只有右莉书书写写的声音。
……
艾茅斯都城东面临海,拥有整个米诺斯最出色的港口之一,所以经济基本上集中在东南部,那一带算是有钱人的地带,就连最为富有的博恩商业街都坐落在那一个区域。可即使富如艾茅斯都城也拥有着黑暗面,它即使浑身带有金黄色的色泽也难免会有几点黑色斑点,北部的安城街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名字十分大气而且拥有某种气势,但在艾茅斯都城当中这便象征着落后以及贫穷。
安城街是旧城区,这一带以前是某个小领主的地盘,后面被艾茅斯都城的平家吞并了之后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实际上平家的管理也难以治理到这一边,索性便放任不管了,任由它自生自灭。
于是乎,黑帮、乞丐、**甚至就连许许多多黑市交易,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一个骨瘦如柴的乞丐,缓缓地行走在安城街当中。他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因为这里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会管这么一个乞丐。他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一件有些酸臭味道的衣裳拉了拉,试图抵挡住微冷的寒风。
若不是入冬,他还能在艾茅斯都城中那些小巷子当中熬过一晚,可此时太冷了,他那件有些单薄且穿了洞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挡住那刺骨的寒风。他听其他人说这安城街多的是空房子,所以想来碰碰运气,至少比那些巷子要来的暖和一些。
所以他就来了。
可情况没他显得那么乐观。
因为在中部那些地方,他能够要到些许饭菜过活,可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拘谨的很,哪有人会送他饭菜。
然后是住处,空房子确实有很多,都是以往住在这边的小富家盖的大红瓦楼房,且不说那蛛网禾草,看上去确实十分典雅。但问题是,里面不可能没有人。
十几个乞丐挤在大堂里,中间堆着草席和禾草,他有些无奈,因为那黑漆漆的人头当中实在找不到地方挤进去。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只能另择一个地方。
一连三个地方都被基本上满员,还有一个地方他本来看到了一片空地,却被其他人毫不客气的占领。人家在这边熟门路,人脉广阔,一声叫道便整个大堂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弑父之仇。
他被人用棍子敲了一记,新伤添旧伤的他,痛苦地卷缩着甚至不停地呻吟。即使咳出了丝丝血痰,没有人有半点同情,眼神里尽是某些幸灾乐祸的神色。
有病的乞丐活不久,体弱的乞丐也活不久,这样的乞丐死了才能增加他们的生存率,所以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喜欢对方比自己更健康有力,因为那代表着自己就是被欺凌的那一个。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水,又在衣服上抹了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实际上他也没有该去的地方。
天快黑了,那意味着温度会急速下降,像艾茅斯都城这种临海城市,夜晚上的空气湿度和温度都快要接近零度。
若是找不到地方,他估计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吧?
心如死灰,眼神也带着某些绝望。失去意义的人就是这样的眼神,即使活着可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活着,基本上就是在耗,耗到死神来收了自己的这一条贱命。
然后他看到了一间小房子。
那间房子没有门,里面漆黑一片,如果不是有些干净的地面以及杂乱东西他都会以为那是不能住人的地方。
他决定拼拼运气,朝着那间小房子走去。
房间内里什么也没有,准确来说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揉了揉眼睛,等到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才发现里面坐着人。
一个老妪。
那个老妪眯着眼,一副祥和且和蔼的样子,望着他的样子似乎在笑一般,但又由于不清楚她是是否醒着,所以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对着他笑。
“年轻人,你怎么就进来了?”她突然说话吓了他一跳。
“抱歉……这里不能进来吗?”他吞了吞口水,尽管喉咙已经干渴地不像样子。
“并不是,只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见过老奴了罢了。”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老妪身上包着的那一身烂皮草,心里起了某些歹意。
这是黑暗世界的法则,你同情别人就会被别人存活,然后你就会死。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老妪身上那些东西抢走,这样他就能够度过这个冬夜。
“怎么了吗?孩子。”老妪和蔼地说道。
他惊醒了过来,晃了晃脑子,勉强地说道:“没事,看来我只是误进了这里罢了。”
“若是不嫌弃,你便在这里呆着吧?”老妪问道。
“可以吗?”他原本想要转身走人,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留他。
“坐下吧,孩子。”她腾了点地方,将那些烂皮草让了一些出来,示意他坐进来。
他才发现,在老妪的怀抱里,还抱着一个好几岁的小女孩。
“这是我女儿留下来的,苦了这孩子。”老妪摸了摸那女孩的头,向他解释道。“你叫什么?”
“谢谢您……我叫左……”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立即停下了嘴。
他改口道:“叫我小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