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夏和西门湘刚走出牡丹园,便被一群青衣家丁拦住了去路,当先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对织夏微微拱手,和和气气地问道:“请问您可是明夫人?”
织夏来到此地,可谓是人生地不熟,而明成瑾也从未跟她提起过在泉州城也有认识之人。不过,明成瑾混迹官场多年,又明里暗里替圣上跑了不少地方,认识一方名士豪侠也不无可能。
看中年男子的样儿倒有点官架子,织夏盈盈一笑,道:“成瑾呢!”
“明大人现在府上做客,我家老爷听说明夫人来此看戏,便派我在此候着,等您看完戏就接入府中,小叙片刻。”
织夏闻言一笑,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这样的架势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她略一琢磨,垂眸看地,沉默了半晌,抬头笑道:“你是哪个府上的,我总得知道是要往里去吧!”
“我是周府的二管家。”来人毕恭毕敬地回道。
织夏与西门湘默契地相视一眼,心说,周小坏就在牡丹园里,他难道不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始终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一时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夫人,在下怕回去晚了,老爷要责怪小人办事不利,还望夫人移步玉趾。”周府管家和颜悦色地说道。
“请带路。”织夏淡淡道。
织夏才走出一步,周府管家伸出一只手,挡住西门湘的去路,他依旧是笑脸相迎,“湘姑娘,我们家老爷请的是明夫人。”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西门湘被他冷落许久,原以为周府管家不认识她,没想到人家是倨傲到视若无睹。
“织夏姐姐是的我客人,你随随便便的带走我的客人,难道要我冷眼旁观。”西门湘的语气咄咄逼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冷冷地瞪着笑得一团和气的周府管家。
“湘姑娘是担心在下拐了明夫人不是?明夫人是谁?金枝玉叶的织夏郡主,我怎敢欺侮。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得罪皇亲国戚啊!”周府管家絮絮叨叨地说道,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只陈旧的锦囊。
从织夏站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针脚凌乱的鸳鸯锦囊,锦囊好像掉了一根线,织夏的目光紧紧地锁着陈旧的鸳鸯锦。
“咦——好丑的鸭子。”西门湘一脸嫌弃地道。
轰——
织夏被西门湘的无意之语轰得满面羞惭,心说,我绣的东西就这么不堪入目,鸭子,鸭子,竟然是鸭子。西门湘你竟敢指鹿为马,幸亏你不是女夫子,否则误人子弟,罪莫大焉。
织夏见周府管家拿出陈年旧物,不疑有他,跟西门湘迅速地对视了一眼,西门湘会意,也就不再刁难周府管家,率先离开。
织夏乘着两人轿子晃晃悠悠地来到周府,管家掀开轿帘,织夏优雅地走了出来。
在周府管家的带领下,织夏径入大厅,还未踏进厅子,便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笑声里织夏猜想约莫是位十七八岁的女子笑出来的。
周府管家是个有心眼的人,见织夏顿住了脚步,赶紧开口道:“夫人,是二小姐的笑声。”
织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府管家,浅浅一笑,道:“您真是个剔透玲珑之人。”
“夫人谬赞,小人从小生活在鱼龙混杂之地,自然而然便学会了看人脸色。”周府管家老老实实地道。
“呵呵……”
织夏一笑而过,款款步入大厅,谈笑甚欢的诸人似乎未察觉到织夏的到来,反而细心周到的管家替织夏开口。
二管家在周老爷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坐在主位上的周老爷朝织夏微微一笑,道:“明夫人大驾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
织夏谦虚地一笑,若是周府也能称之为寒舍,我倒不知何为黄金屋了。
“子亚客气了,泉州城谁不知周府的美轮美奂。”明成瑾端坐在雕花木椅上,一袭天水碧长袍,更显得他清瘦苍白,眉宇间却含着温柔的情意。
织夏心中一暖,不知不觉地靠近明成瑾,落落大方地坐到他身侧。
“原来您就是织夏郡主,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一位身着雨过天青色长裙的妩媚丽人朝织夏施礼,一个漂亮地起身,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她坐在明成瑾的对面,目光却牢牢地盯在织夏身上,那淬了毒般的眼光似要沁入织夏的身子,看得织夏一阵发毛。
她接下去道:“我听说郡主胆子忒大,连柔幻长公主都拿你没法子。我还听说郡主曾在外流浪十年,不知为了何故,有家不回,非要等到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才肯回京。”
“敏之,胡闹。”周老爷喝道,奈何雷声大雨点小,这一声警示对一心要找茬的周小姐来说,真的不痛不痒,她回头瞪了周老爷一眼,随即对织夏道:“我说的是事实,郡主敢作敢当,自己做过的事,会不敢承认?”
织夏听她话中都是刺儿,这不明所以,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个流言。
周贵妃曾因明成瑾只娶一妻,而知情的人都知他的夫人偷偷地跑了,十年下落不明。眼看他人膝下子嗣围绕,而他却孤单一身。
周贵妃动了一番心思,知明成瑾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她为了巴结太子和明成瑾身后的靠山,便向太子透露口风,说她娘家还有一位亲戚,正好是艳若桃李的妙龄子女,还不曾婚配,跟明成瑾倒是金玉良缘,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太子那时跟周贵妃打了个马虎眼,把话儿捎给明成瑾,明成瑾非常坚定的拒绝联姻一事。
此事,虽然没有抬到明面上,但皇宫是什么地方,怎会有隔夜的秘密。
第二日,明成瑾拒绝周家二小姐的提琴,便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这一闹腾,周小姐成了众人的笑料,嫁不出去的女人。
现今,织夏就在她眼前,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凭什么稳坐明夫人的宝座,而她只能暗暗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