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夏偷偷地看了红锦一眼,赫然发现存了死志的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迷蒙的眼中有害怕、惊惶、担忧、解脱,这么多的情绪都从她的眼中传递而出。可想而知,来者大概就是那位了。
“红锦,随我回去。”红衣仙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缩成一团的红锦,不怒自威,久居高位者的威仪还是把织夏震住了。
只见红锦朝红衣仙者磕了磕头,随即变成一条赤红锦鲤,在地上蹦了几下,飞身而上,一路飞进红衣仙者的掌中。
一瞬间,天色转淡,东方渐渐放出一丝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大地被照得亮堂堂的,光明来临。
可有谁来告诉她,明成瑾和李墨荷该如何救?神仙不是来救人的么?怎么可以干了一架,就飞回天上,不管地上凡人的死活。
在走之前,两位仙者好歹留句话,没必要惜字如金吧!
任凭织夏喊破了喉咙,出手相救的仙者走得干脆极了,连回音都没有。
织夏只好认命地半拖半抱半拉明成瑾,拖拉几步后,发现晾在一边的李墨荷,她头都大了,顾得上这个,顾不上那个,舍谁取谁这个难题又跑出来搅乱她脆弱的神经。
织夏小心翼翼地把明成瑾放到地上,越到李墨荷身边,一触及李墨荷的手,她冷不防地收回手,冰冷极了,不会死了吧!织夏仿佛为了验证心中的害怕一般,颤巍巍地伸出手探鼻息。
“李墨荷,李墨荷……你醒醒,快醒来……”织夏拼命地摇晃李墨荷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背,吐气如兰,“织夏,我在这里,在你后面。”
织夏豁然回首,一看见半透明的李墨荷,吓了一跳,身子一僵,面色大变,颤声道:“你是人是鬼?一拍你,你就灵魂出窍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躺回去,快啊!回去你就能醒来了。”
“你打算跟阎王爷讨价还价。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跟留你到五更。”李墨荷看透世事的笑容,让织夏感觉很陌生,她的气势比以前的李墨荷要强得多。
“不用害怕,这是我的魂魄,一般人可是看不见我的。不过,你是个例外。既然见面了,我就不能一走了之,总要说些什么,我一个人在人间历劫太久了,几乎都不认识你们了?”
织夏听了直犯迷糊,却准确地抓住最后一句,她道:“我们以前认识么?”
李墨荷愣了一下,了然一笑,“你好像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织夏点头不语。
“我本是司花女神,却在某日通过观尘镜对田君意一见倾心,我每日都偷偷跑到观尘镜前看田君意,每次看到田君意转世,我都幻想自己是他的糟糠之妻,一直陪伴在他身侧。
“我看着他身边的男男女女,总认为我也是其中一员,想着他对我说话,对我笑,对我哭……可这一切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哪能跟身临其境比?”
言尽于此,李墨荷再也没有别的好说的。
话一说完,她就消失了。
织夏回想起初次遇见李墨荷的场景。
十日前。
他们第一次遇到李墨荷,是李墨荷最为狼狈的时刻。
“坏了,坏了,我的花儿都被大雨给砸坏了。”一把幽怨的声音从大树背后传出来,“这可如何是好?一日生计全在此,没了卖花钱,我拿什么去买米?”
布衣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差点撞上当先而走的明成瑾,幸亏明成瑾手脚敏捷,在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时,便掠到左侧。
半路跳出一个鬓发缭乱,面色惨白的女子,小尘脱口道:“鬼啊!”
那场来得快去得快的大雨,黑浓得化不开的乌云,惊人的海浪,压在小尘心头徘徊不去,正胆战心惊的时候,赫然撞见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小尘吓得缩到织夏怀里,害怕的大叫。
织夏轻柔地拍着小尘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别怕,小尘,她是有影子的人。”
小尘本就胆大,只是方才被那面十来米高的水墙震住了,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才失声喊叫。
织夏面上虽不动声色,气定神闲,其实心里比小尘还要惊惶,只是她是大人,小尘是孩子,她总不能在孩子面前胆小如鼠吧!
而且方才的那面水墙着实令人心惊,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动用了灵力,却始终探知不出发生了何事。
“嘿嘿,原来是个人,我刚才看错了。”小尘欲盖弥彰,想掩饰自己的胆怯,她一说,众人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毕竟谁都有害怕的时候。
“你们要买花么?我这里有世上最好的花,都是我自己种的。这株墨荷是我花了三年心血才培育出来的,不是我自夸,整个天朝除了我,没有人能种出凝重不失欢脱,华丽不失明媚的墨荷。”卖花女献宝似的将这株护在怀里的墨荷,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双手奉上,好让织夏他们看个清楚。
这株墨荷朴质无华,端庄沉稳;红中带紫,紫中带黑;花瓣如丝,朵朵如拳深墨色,果真是上品中的珍品。
卖花女江湖混久了,早已练得火眼金睛,她一眼就瞧出织夏他们非富即贵,身上的绸缎是极好的料子,脚上的鞋子也是由极好的料子做的。发饰也是朴实不失大气,虽简单却价值不菲。
“夫人,可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若不是我没米下饭,我也不会把墨荷拿出来卖。本打算卖个好价钱,不曾想遇到晦气的大雨,还没赶到花市,就让雨珠给砸了品相。即使损了美观,但细心呵护一段日子,还是能让它美丽绽放的。”卖花女滔滔不绝地说着,认定了织夏。
织夏不是善于养花之人,而且多年来院中的花花草草,基本上都是顾綦在打理,要不就是爱折腾的小尘瞎凑热闹。
卖花女一上来就把她当行家对待,明面上织夏有点受宠若惊,其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