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灿烂地笑起来,我说:“安羿,你不知道刚刚我有多么高兴,我以为我埋下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我以为,刚刚是我们跨出去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会有很多……看来是我错了,是我自作多情。我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就只是一句‘我不想成为你的禁锢’?”
我心里的苦越来越多,手狠狠拽上腰间他给我的那块玉,那块象征着凤萧声主人身份的斜纹玉,我问:“难道我对你,真的只代表一个凤萧声?”
安羿的面色逐渐淡了下来,面上眼中划上一抹坚定,我看到他抿了抿唇角,然后沉声道了一句:“明日星火便会来接你走。”
我眨了眨眼,“明日?”
“是。”
“你就那么急着要送我走,不想……再见我?”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他,“再不想见?”
他怔了怔,空寂帐中陡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气声:“丫头,你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我明白。”我淡淡一笑,“我都明白。”夜色黑得可以渗出墨来,风从帐外透进,吹熄了烛火。黑暗之中,他的眼如星辰一般亮在我的眼前,绽放着钻石光浑,清冷的感觉绕上,唇边苦笑,我的手不自觉地触上他的脸,趁着黑暗细细抚过去,我贪婪地看着,感受着指上如玉的触感,生怕漏下一分一毫。
真好,他没有把我推开,真好,他没有拒绝。真好。
他的眼看着我,坐到了床边,手轻轻揽住我的身子,他身上的暖意隔着微薄的衣衫传了过来。我的唇边漾着笑,突然闭了眼,趁着黑暗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身子骤然僵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没有加深没有缠绵,只是贴在他的唇上,感受着他,依恋着他。眼底湿了一片,漫过眼角铺过脸颊,滴滴落在床榻上。真好,他没有避开。
他的手一紧,终于将蜻蜓点水化为惊涛骇浪,帐中温度骤然升高,唇舌相勾,抵死缠绵。
衣料摩擦,呼吸杂乱,我清明的眼渐渐被****换上,深深陷在这一个吻中,不能自拔。
良久良久,他才缓缓移开唇,以额支住我的额,我微微张了迷蒙的眼看他,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却像陡然掉进冰潭里,凉透肺腑。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表情……为什么那么陌生。他面无表情,真真正正一点表情也没有,清冷的眼,冷漠的目光,“丫头,满意了吗?”
满意?我冷笑着看他,脸上苦涩:“你问我?”我笑着看他,“枉我还以为你想通了?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他依旧冷着脸,不置一言。我唇角苦笑,心中漫过的痛意一浪高过一浪,原来,刚刚是我一厢情愿。
我的手缓缓下移,从他的肩上一寸一寸移下,划过他的衣襟,转到我裙边的腰带上,然后,轻轻一扯。衣裙散开,滑至肩际,玉白肌肤映着雨色落在他的瞳中,然后随着他的瞳色僵掉。
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脸色一变,转为震惊,转为诧异,转为……痛。
我再次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渐渐靠近他的唇边,灼热的呼吸相触,如火焚过人心。我深深看入他微怔的眼里,又冷又苦地笑着,面容恍若灿烂:“只有这样……我才满意。”
林湖烟波浩渺,月色映在平波微漾上,船行四日五夜,从玉湘江转入朝祈边境的林湖。
船尾拍着碧波,碧波映着船尾。船头平台上点着几盏琉璃灯,映在湖面上反射过光线再映入繁星满天。平台上,一把竹摇椅,一张茶几,几上摆着荔枝,红桃,青萍,全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侧身靠在摇椅上,仰头遥望天际,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繁星,数着数着,头渐渐晕了下来,便再低头咬一颗荔枝,然后闭一下眼,再抬头,再数。
船刚刚从乾海国境踏入朝祈,船上便多了许多布衣人士,我猜应该是凤萧声派来接应的人。其实此次随行的人中,明明已经多了衣莫若故,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无聊?总觉得好像心空空的,没什么兴趣。我自嘲笑了笑,也是,没有他在身边,再多的人有什么用。
我偏头望去,星火高身立在船顶,衣莫在船舱内,若故安静站在我身旁,一脸漠色,一脸淡然。我转头过去,唇边扯着笑看他:“你们不用这们严阵以待,这次,我绝对不会偷跑。”
“姑娘总是想到便做,即使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也不确定一个时辰后没有。”
我淡笑着看他,手上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几口,“这话也是公子告诉你的?”
若故有礼微笑:“是我自己想的。”他顿了顿,再笑,“还请宜家姑娘不要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那样不仅姑娘危险,公子也会担心。”
我笑着应了一声:“好。我不会跑——”话还没说完,船尾便传来一声巨响,轰声震得整艘船都震了一下。
若故一反应便跳了起来,伸手拉过我,将我拉至身边。我心中隐约浮现不祥的预感,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星火一闪身已经从船顶奔至我身前,从船尾传来阵阵脚步声,还有阵阵刀剑交击声。船在一下下地晃动,甲板上传来重击声,好似有许多人一齐跳进了凤萧声的船中。
星火面上一冷,急着要把我拉回安全的舱房里,我一伸手甩开他,冷声道:“先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嗖嗖几下风声,平台上一转眼便多了几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刀剑。船尾的骚乱依旧没有停,我听得出来是凤萧声的人在拼命顽抗。
依稀有火光照亮夜空,烧得天际一片通红。
“让开。”一声低沉的号令响起,挡在我身前的黑衣人们立刻退至一旁,让出了一条道。
我定睛看了那从人群中走来的人一眼,微微怔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面色,看着那人轻轻笑了笑:“伟大的北易莫永副将军,请问您深夜到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