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光生哥哥还没有消息吧,生日庆祝这种小事,果然还是算了吧,哈哈,牛肉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嘛,只是……姐姐要记得带我吃哦,这是个约定。”
“补习班的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课程取消了。”
“啊,没事没事,我自己回来就好,姐姐还是跟着早田姐去找光生哥哥吧,他那边比较重要。”
“放心啦、我虽然是小孩子,但也是个男子汉嘛、连环杀手的攻击对象怎么想也不会是我。”
“对,坐电车回来哦、对、还是那个车站。”
“恩,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了。”
“再见、姐姐。”
*
“今天?!”我控制不住自己惊愕的情绪,大喊了出来。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夏北真的死了,如果夏川真的找回了恐惧,我们就可以回木楼了。”早田点了点头,然后好像自言自语似的,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但是,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个好消息,毕竟……”
我转过身子,看了看门外漆黑的夜色,四下里寂静无人,坚硬的水泥地上建起的都是低矮的平房和仓库一样的建筑,比较远的地方能看见林立的高楼和星星点点的灯光。我才发现自己这些天身处的环境是市区里看守仓库用的废弃房屋。
大概,从这里冲出去跑到车站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
我被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觉得来不及?难道我是想挽救夏北的生命么?可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终究是找回夏川的恐惧。虽然没有明确的指示要命令夏川去再次亲临夏北的死亡,但是,夏川从人生方向的改变到来木楼的目的全都与夏北有着直接的联系,返回事件的源头,没什么不对。虽然我在这里也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但是包括我在内,身处仓库暗房的三人是来到这里确实纯属意外……
其实。生命的意义究竟算什么呢?知道了平行世界与空间夹缝这两种存在后,愈加感受不到生命的吐息,就好像站在我身边的人,都只是众多傀儡分、去行动、紧接着再去感知、思考和行动,用仅有的时间去体验这个世界。接受这个世界的残酷也罢,摆脱不了执念,使劲去对抗也罢,拥有钱财、名誉、地位也罢、普通平凡甚至贫穷的身中的一个,消失掉后,只要换个空间,就会重新见到。就好像是演戏一样,同样的演员、不同的戏码,我们终究在意的是演员,没有人会对戏里的角色执着到不能自已。可是,人类终究是渺小到只能对自己唯一一次的出演所负责。角色跟演员根本没有差别。生命是一种体验,精妙的机体中,各个器官相互配合,赋予了人们伟大的感知能力,然后,人们去感知、去思考日子也罢,时间还是在每一天的消逝中一点一滴的溜走了,留给我们的,总归是一种感觉,美食留给味蕾的感觉、摊陷在大床上的感觉、被喜欢的人告白的感觉、分手时恋恋不舍却又记恨彼此的感觉……
如果没有办法去感觉,人生还有意义……吗?
所以,我一直觉得失去了恐惧感的夏川有必要找回她的东西、并且是必须找回。但是,夏北又如何呢?本身作为外来者的我们已经搅进了这个世界的运行中,这时再置身事外,打着“对不起,我们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哦”的旗帜,努力扮演者局外人的身份,不管是对谁的人生或者单纯的一场戏剧而言,都是亵渎。其实,事件很单纯,就是夏北会遭遇生命危险,知道这个情报的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出手阻止?
哈哈,很好选择的吧。执着的人为了过好自己的人生,去伤害他人的性命而且完全不用负法律责任,逃离这里后,还不用负任何道德风险。
这种好事……
这种好事……
这种好事……
我怎么能让它发生呢!可恶!
“对不起,我有点儿东西想送给夏北,不管怎么样,走之前必须得送出手吧!”我转过身跟站在我身后的早田和榎说了一句,然后跑进了漆黑的夜色。
送给夏北一条崭新生命。
既然无法取回恐惧,跟夏川跳进汇樱川里,一起奔赴空间夹层,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人生就是体验,体验就是好的坏的都得去接受啊!就算是搅乱别人的生命,见死不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光生!等一下!”早田在身后喊了一声,随即,我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跟着我追了出来。
“早田,”榎的声音,“光生有自己的事,你不要粘着他了,也来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事吧。”
已经跑出几米的我回头看了看,早田和榎正站在肮脏破烂的房屋门前对视着。他们那边好像也存在着什么不明白的问题,但此时,我也无暇顾及了,一边飞快的奔跑,一边打开手机,翻查地图。
仓库的位置里市区并不远,大概跑了十多分钟,就已经进去了城区里。虽然街道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看,甚至是想拉住路人询问最近的电车车站都被人躲的远远的,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任凭谁看到几天不洗澡,只穿**在街上狂奔谜样男子,都不想过多牵扯。听见有照相机的声音从四面传来,我满头都是无奈,明天开始、不,也许就是今晚甚至就是现在开始,推特等社交网络上就会有“裸奔狂人”的标题在附上我的照片或者视频连接,然后会疯狂转发了。希望不要被造谣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好。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啊,我已经彻底搅入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理由再当个旁观者了,如果我的情报不在网络上出现,大概今晚为之沸腾的新闻就是“小学生在车站被殴打致死了。”
我跑进了距离我最近的车站,买了票钻进了车里,一路上没有被警察带走,我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整个乘车过程很顺利,我回忆起夏川叙述时提到的夏北遇害的车站,辗转几次后,终于赶到了现场。
车站很大,我下了电车,根本不知道该往那边走。但是有警察和人群聚集的区域还是很好找的。一看到议论纷纷的人群,我的心里突然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整个人都颓靡了——果然还是晚了吗?过往的人说着熟悉的话,不过就是“好可怜”、“还是小学生”之类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此时,只想笑。一步一步朝着人群走过去,利用不穿裤子的特权,挤进人群里完全不是问题。地上有淡淡的血渍,还有被乱扔着的书包,但是,却不见夏北的身影。那么,夏川呢?找回了恐惧已经回到木楼了吗?
“光生?”夏川的声音。
我回过头一看,夏川拉着夏北的手站在我身后,夏北的手臂被利器划破了,但经过粗略的包扎,看着也没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