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贴着墙壁,侧着耳朵静静的听,门外声音若有若无,但是很明显可以分辨出来是某个人。因为他虽然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但是由于过于把注意力集中于脚上而疏忽了衣料间的摩擦。
“如果是睡着的,一定不会察觉”。真夜心里暗暗庆幸到,但是门外的人又会是谁呢?光生等人离开后,除掉失踪的同敷,整个木楼就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排除法很好做,既然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外,那外面的一定是秦和柳中间的一个。
可不管是谁,这么晚,避开所有人,他在外面打算做些什么呢?木楼目前还没有任何出去的办法,三楼那间光生掉下去的大房子自出事之后就被彻底关上了门,再也打不开,应该是無特定的设计,其他地方还是没有任何出口,如果说唯一能期待产生变化的地方,那就是自己隔壁的204房间了。可是,目前,秦的抽屉里没有任何东西,夏川的已经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包括自己的在内,其他人的还是打不开,去那里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真的如柳说的,秦自己偷偷把证据藏起来了,并且在晚上还在偷偷摸摸的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不对!真夜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不能这么武断,大家似乎在光生他们发生意外后就默认了和夏川有关的一切都随着夏川的离开,与这幢木楼割裂了联系。但其实不然,大家一直想要找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音讯——彩绪。
既然光生和榎都在木楼里见到过她,那她再度出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真夜的心脏“砰砰”的跳起来,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想起彩绪就会感到恐惧,也许,那是一种人对未知的东西与生俱来的怯弱感。试想,已经有人告诉你家里闹鬼,虽然你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你真正察觉到有东西在慢慢向你靠近时,还是会感到双腿发软、冷汗直流。真夜现在正是这种感觉。
声音渐渐远去了,真夜蹑手蹑脚的转过身,轻轻的把门推开一个缝隙,老旧的木门毫不争气,如同在病榻上风烛残年的老者,从合页处发出“吱——”的哀嚎。还没来得及把头伸出去的真夜赶紧缩回了身子,那一刻,门外的人似乎也停止了行动,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真夜又一次紧贴在墙面上,轻喘着气。黑暗中只有风摇晃着树影,在房间里来回晃动。被打开一道缝隙的房门没有被关上,像画了一条冥界线,将自己隔开在地狱之外,可是好奇心又如凶猛的怨灵,在拼命的撕扯着、啃咬着真夜的意识。
“转头吧”、“偷看吧”、“去确认吧”、“去验证吧”
真夜双手死死的扣住墙壁,胸腔上下起伏。从前的她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对门外的动静感兴趣,因为她丝毫察觉不到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她会早早的睡着,根本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也不会去怀疑任何人——借口!
不想惹上麻烦,不想得罪任何人的借口!
“真夜真是令人恶心啊,根本就没有立场!”
“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明明懦弱的要死却还要在我们面前逞英雄”
“没有本事总是要装出很了解我们的样子”
……
没有立场
懦弱
没有本事
……
夏川和早田的脸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两人似乎在同学们的簇拥下微笑。
很自然
很自信
……
真夜猛地转身,拉着门把手,把头悄悄地伸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在月光的作用下,显得更加苍白破败,只有树影好像活物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真夜换了一个方向,又将头伸出去一点,就在这一刻,一个身影闪进了204。
是明显的男性身材,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衣服袖子随着身体的行动而摆动了一下——是柳!
真夜赶忙从房间里走出来,贴着走廊的墙,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走到204门前,将自己的身体轻嵌在门框的位置,稍微侧头就能观察到柳的动向了。
柳仿佛没有任何察觉,走进门后,便径直来到了柜子前,他环顾四周,似乎是确定了没有被人跟踪,然后伸手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什么,装进了裤兜里,接着,他拿出一把和其他抽屉一样的小锁,又将自己的抽屉锁了起来。柳的手和抽屉的之间遮挡起来的阴影在黑暗之中越发的模糊,为了看得更清楚,真夜把着门框,把头往里面伸,不料,门却因此晃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声。
“谁?”柳转过头警惕的发问。
真夜撤回了身子,蹲在门后,心脏又砰砰的狂跳起来。
“谁在那里?”柳的声音愈加凶狠,就像带着杀意,一边说,一边朝门的方向走过来。
脚步越来越近了。
“被发现了吗?”秦的声音先一步突然响起。他扶着额头摇着头,从柜子和墙角遮挡到的一片阴影里走出来。
真夜看到了秦,赶忙缩回了身子,蹲在角落里静静的听。
“你怎么会在这儿!”柳问道。
“这句话难道不该问你吗?”
“哼!我有权利对外人保密自己的私事吧,更何况那个人是杀人犯!”
“哈哈,”秦轻笑道,“你说的杀人犯莫非指的是我?”
“是吗?这算是不打自招吗?我可没有蠢得指名道姓啊。”
“那真是不好意思,算我自作多情了,”秦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想来思考一下人生,没想到碰见了你,既然兴致都被败光了,那只好先去睡了,失陪。”
“你站住!”柳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秦没有答话。
“光生,掉下去的很蹊跷是吧?”柳的声音像是在调笑,“虽然我站在后面看的不清楚,可是他一看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秦仍然没有答话。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呢?”柳继续发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的语调突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显得极为低沉。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木楼探险,但是想要完成的心愿是什么我清楚地很,我们谁都一样,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钱?你就承认了吧。”
“我为了什么来没必要告诉你,同样,你为了什么来我也不想知道,当时你选择进来,我们只是单纯的搭伙关系,从前没变,现在也是没变。”
“搭伙关系,连伙伴都算不上吗?说的还真是绝情啊,不过算了,即使是伙伴,在你秦的眼里,为了利益还不是说杀就杀嘛。”
秦没有说什么,只是听见有脚步声朝着门的方向走过来,接着,又有声音追着脚步声跑了起来。
“你不准走!说,光生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柳的声音。
接着,有相互撕扯衣料的声音,地板被混乱的踩踏,扭打的钝响,有人摔倒在地上。
“是不是我推光生下的楼,这件事我根本没必要跟你解释,”秦语气平静,“你所谓的私事我管不着,但是光生他们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如果你所做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牵扯,那时我一定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杀人犯!”
秦后面的话说得极为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