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藕子已拉好了被子,准备再睡一觉,我气冲冲地破门而入,吓得他喊了一声“娘”,便噌的往被子里躲。
我抿着嘴,重重地坐在床边上,鼓着腮帮子白了他一眼后,没好脸色地回道:“我是你姐,不是你娘。”
藕子听出是我的声音,便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端详了半日后,才小心地问道:“紫墨,你踩到****了么?脸色怎的这么难看。”
我没回他,只将碗里的果子拿了出来,面目狰狞地剥皮抽核,碎尸万段。
见我这般粗暴,藕子的心登时提了起来,生怕再不制止,醒来时真就没一个好果子吃了。他从被窝里钻出来,贴在我的手臂上,黏糊地问:“怎么了嘛,有什么事儿和我说说呗,说出来就好了。”
我满肚子火还没消,见有这么个口子,便一股脑儿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通。藕子怔怔地听完了始末后,才皱眉问道:“那这一回合算不算是你赢了?”
“什么回合?”我很是不解地喊了一声。
藕子则呵呵笑道:“打仗的回合啊。你和偃辛不是情敌么,情敌不就会因为争风吃醋,没完没了地打仗么?”
我愣了一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藕子那张睡得通红的脸蛋。
“藕子,你没搞错吧,方才我说的可是人身攻击的问题,虽说还没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但也是关乎是非,十分要紧的。你如此简单地将此道德大义的争辩理解成争风吃醋,让我情何以堪?
藕子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含糊道:“若不是争风吃醋,那你说,你们大清早攻击来攻击去的,却是为谁?”
我脱口而出:“还不是太子长琴那家伙!”
藕子擦了擦嘴上的哈喇子,懒洋洋地回道:“那不就是嘛……”便一头倒在枕头上,睡过去了。
我心下有些不服,想把他拉起来再做理论时,听到他轻微的呼噜声已然响起,只好作罢。我轻轻弹了下藕子的额头,皱眉朝他哼了句“睡死算了”,便扯了扯他的被子,帮他盖好。
待房间里的一切安静下来后,我才下意识地腾出点了脑子,细细地琢磨了藕子的话。
虽说才刚与偃辛的那场架吵得十分理直气壮,但这会儿回过头想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值当了。平日里,藕子把我惹毛的次数也不少,但我却从未动过这么大的肝火。
此番我这心神俱怒的,到底,所为何人?
难道,真如藕子所说,我清早的这场气,真是因为吃了长琴的醋,才招惹来的?
娘啊,若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沦为榣山王府前的那些小娘子了?
一股热气从左胸口升腾起来,我只觉着脖颈处微微发烫,而后便是面红耳赤,原本还有些凉爽地清晨,一下竟热了起来。
我略有些害羞地吐了吐舌头,擦去脸上的汗珠后,站直了身子,以此平复心情。
不料,门外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却把我吓得半死,以至我踩了个空,摔倒在地。我摸着受伤的老腰,看了看藕子,发现他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睡相后才放心地开门去了。
而门一开,我眼前却空空如也,眼神向四周扫了一圈后,才听到从地面上传出来的声音:“你就是芋头?跟我走!”
原来,这敲门之人,竟是缙云氏小老头儿!
我才反映过来,便已被他拉出了几尺。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仙界的老前辈就这样在自己院子里,将女儿身的我从屋里硬拽了出来。出于对他老人家的尊敬和信任,我自出了屋,便安静地任他拉着,并未细问。
心想,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以他这么高的辈分,约莫也干不出这种事儿。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心想静而力不足。为了就他那副矮小的身板儿,我弯腰弓背地一路小跑,不一会儿便已是全身酸痛,肌肉僵硬。
迫于无奈,我只得自己将手抽出来,站直身子,伸伸筋骨后,盯着他头发有些悉数的顶子,叹气问道:“缙云师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咱慢点成不?”
缙云氏见我停了下来,立马刹住,而后转身一跳,抬头蹙眉地对我吼道:“再啰嗦,当心我真把你当芋头蒸了吃!”
常言道,人小而鬼大,以这副模样观察,这个玩偶一般的老头,也不是好惹的。为安全起见,我只得又跟着他,一路小跑着往前。
待再次停下时,我才发现,他带我来的,竟是“竹眠阁”后院的一处祭台!
此时的长琴已站在台上,一见我们二人进屋,便立刻下台相应。
我依然一脸茫然,忽地见着这么一个大熟人,自然赶快凑了上前去,将满腹的狐疑倾口而出:“殿下,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拉到这儿来,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