峚山是个神奇的地方,山上除了盛产玉石外,唯一还能长出来的,便只有漫山遍野红彤彤的丹木树了。据阿爹阿娘回忆,当初他们正是因为看中了这山上玉石齐聚的灵气,才选择在此处安家落地。
小时候的我,见识不广,思维也不发达,对他们放弃了四周富饶之地的做法很是不解。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我回过头重新审视他们当年的做法时,显然,更不能理解了……
遥想当年,还好有我阿娘高超的烹调手艺作保,不然我和阿爹恐怕只有饿死的份儿了。虽然一日三餐里只有“酱炒丹木果”,“生煎丹木果”,“清蒸丹木果”和“红烧丹木果”这四大名菜,和偶尔消食开胃的前菜“凉拌丹木叶”,但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幸福美满地度过了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
出于对阿娘手艺的怀念,我才一听她给阿爹准备了饭食,便立刻变了个声调:“阿爹,既然你有那么多盒,就送一盒给人家尝尝鲜嘛。人家已是许久没尝到阿娘的手艺了啦。”
我才说完,旁边的长琴又打了两下冷颤。
虽说我知道阿娘的这些饭菜是算准了日子做出来的,但还是想拿一盒走人。因为我知道,以阿爹对我的疼爱,纵然是让他饿上一天,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果然,阿爹并没有辜负我的期盼,他果断地应下后,便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自己则进屋洗手拿菜。
趁着他进去的空档,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长琴终于忍不住了:“你阿爹唤你阿娘作什么?师傅?”
我看他又一次大惊小怪,便冷静地点头道:“是啊,有什么不妥?”
长琴抿了抿嘴,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既然叫师傅,你阿爹必是你阿娘的徒弟,那他俩在一处,也委实有些……有些……?”
难得的口齿不清,让我不由得接了他的话继续道:“有些少有,是么?”
他见我这么冰雪聪明,便也很是大方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自打我记事起,这个问题就不停地被问到,刚开始我还会认真仔细地将他俩的故事详尽地说明一番,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问得人多了,我也就乏了。为了省事,我索性造了个官方版本的答复,统一回应。
我笑道:“年龄不是距离,仙阶不是问题。只要感情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有真爱,二十八娶八十二。”
长琴点着头,踩着拍子听我说完这段顺口溜后,笑问:“这是你现场编的么?”
我听了这话,不禁愣了一愣。旁人听了我这话,必定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我当年阿爹和阿娘的恋爱史,长琴却一反常态地对我的创作很是感兴趣,这明显是没抓住我那段顺口溜的重点。
不过,有问就有答,我还是开口了:“不是,这是以前图方便编的。有好几个,不过这个最常用了。”
“哦,你还有这本事,那太好了。”长琴很是吃惊,笑容堆里的眼睛泛着不可思议的光亮。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有些不解。
“是这样。我和商祀、韶华曾组过一个乐社,演奏的大多是‘尤风’、‘博雅’之类的古曲。这些曲子虽高雅,但总归是阳春白雪了些。如今,若能加上你这顺口溜,定可让更多的臣子百姓听得懂。”
我闻言兴致盎然:“你是说,我这本事,还有亲民的作用。”
长琴冷冷道:“那是自然,毕竟加上顺口溜,档次就能降到下里巴人的水平了。”
“呃……”我嘴角抽了抽,两滴冷汗从面颊滑过。
长琴似乎并不在意我这副受伤的模样,便继续自说自话:“以后,我们就编写欢快的曲子,你在中间负责编一些俏皮话,气氛定然是不错的。”
我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后,拒绝道:“殿下,小可不识谱也不懂乐,实在无法担此大任,您还是另择良才吧。”
说完,我转身进院中,找我阿爹去了,任凭他在后面喊着“芋头”快步追逐,我也不想理会。
这时候,阿爹也刚好从书房出来,我见他手里的那几盒饭菜,便把方才的怒气尽抛脑后了“阿爹,我来拿,我来拿。”
阿爹习惯了我这副吃的嘴脸,便笑着把手伸了过来。“墨墨,这饭的仙气已经解开了。你们最好今日就吃了,不然,会闹肚子的。”
我从阿爹手里接过那几盒饭菜,如珍宝般的捧在手心里,笑道:“放心,放心,在我手里,它留不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