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不自禁地开始背戴望舒的《雨巷》
“独自,撑着雨伞,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宋珊抗议道:“你不是独自一人。”
我不急不缓地争辩:“在我心里,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她走铁道的另一边,我在这边。我确定我们的人生轨迹就如同这两条铁轨,永远不会相交。
向左转,向山的方向而去,在路上,我的鞋开始湿透。
“为什么你不说话?”她问我。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来散步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
“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美好的东西,让我觉得向往。”她说。
“可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没用。”
“怎么这么悲观呢?”
“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只要能够回到从前。”我移开伞,抬头望天空,依旧有细密的雨,落在我的脸上。
“如果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愿意重新来过,之所以珍贵就是不可以重来。如果那样的话,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不满意就可以返回去,那会是什么样子?”
“行了,我和你出来散步可不是听你教训我。”
她沉默!
“希望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我说。
“你在暗示我,在给我传递什么信息?”她有点生气。
“我没有啊!”我很无辜。
“不,你有!你在告诉我,我们的关系顶到头也就是好朋友,不可能走到一起。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会等你的,我比你有时间等。”
“你知道吗?未来是个未知数,我们都不要确定什么。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但那些‘也许’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什么意思?”她问。
“我不给你希望,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对生活绝望。因为生活很美好,希望我们都可以珍惜我们生活的世界。”
“你的话改变不了我的想法。你说的朋友,我接受。但,是在你结婚之前,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是这种人。”
我开始感到晕眩,为什么我的生活才刚刚正常一点,又陷入混乱呢?
我们走到了“三神洞”前,三神洞里供着三个神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三清”。我在洞外放下伞,双手合十,祈祷自己的生活再单纯一些。
“你在祈祷我离开你吗?”她说。
“不是,我在想,我们每个人都会是这个世界上某个人的最爱,我希望你可以找到那个最爱你的人,你们相爱,你们在一起,那会很幸福,而我,会真心为你们祝福。”
“那个人就是你,我认定了。”
“不是我。”我很耐心地说。
“方子衿,”她的声音忽然间提高了一个八度,我有些担心会破坏这里的清净,“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残忍?在你送教下乡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你,这才千方百计追随过来,其他的我也无法左右,能够付出的只是我对你的真心。”
“对不起,宋珊,我只能说抱歉!我不想耽误你,我想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希望和暗示,我也无法违背内心去假装爱一个并不爱的人!所以,谈不上残忍!我会为你祝福的。”
“是的。你从没有给过我希望和暗示。我也知道你不爱我,但是,你不可以试着与我交往一下吗?”
“我想要公平一些,大家都不要爱。你爱我,我不爱你,这不公平!这会让我有一种负罪感!而我需要的是自由和快乐!和你在一起,我得不到这两样!”气死我了,早知道浪费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清晨来做这些无谓的争论,打死我也不会起床的。
“你别骗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和你们班上一个女生谈恋爱,师生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别说了!上午第一节我还有课,我们回学校吧!”说完,我就开始往回走。
后悔死了,以后,我不会再和任何一个单身女性出去散步了,除非我准备要负责任!
回来的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凭良心说,宋珊说的不无道理,但我无法接受这种方式。
自己一直陷于美好的想象中生活,可是才发现原来再美好的想象也必须去经历现实的碰撞,在这面墙壁前,一不小心就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其实,我所要求的很简单,可以有那么一个女孩儿让我在自己的爱情词典里得到最完美的解释,我也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可以给我完美解释的人,而结果只是我不断地失望、失望……进而对人生失望。直到,那天在杨阳面前恍然大悟。
中午,杨阳来我办公室玩了一会儿,她悄悄地告诉我隔壁班有一个男生对她特别好。
我便问:“与我相比如何?”
“根本没法比!”她居然幸灾乐祸。
“你把握好分寸,别伤害他,当然也不要伤害我。”
“我一定会的。”她说。
这是天意吗?让我们两个人同时遭遇考验。
晚上,吴老师忽然来找我:“子衿,宋珊的男朋友来了,宋珊说请我们俩吃饭。快走呗!”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一个人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宋珊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我吓了一跳:“那好吧!我去。”
在饭店里,我见到了宋珊的男朋友,他自我介绍叫“贾明”。那家伙长得很有创意,其实不如叫“真明”,因为我看他有脱发的趋势,一脱,就真明了,可谓是“鼎鼎大名”(顶顶大明)呀!个头儿较低,和宋珊在一起时,突然觉得宋珊的形象伟岸起来。两只青蛙眼,宛若天外来客,小鼻子、小嘴、小脑袋、大额头,尤如一个新生儿在营养不良的状态下硬挤着生长,终于长成了如许模样。正所谓“此人只应天外有,人间哪得几闻”?
饭局上,我才知道贾明还是一位私企的老板,有钱!
吃完饭,我和吴老师回学校。
我忍不住夸自己长得比较吸引人。
“何止吸引人?连狗都追你。难道那狗是想给宋珊和贾明当伴郎?而你去当伴娘?”吴老师看着跟前我们屁股后一条狗,说完大笑。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条公狗?一定是你饥不择食,想对那狗图谋不轨,结果发现是一条公狗。”说完,我也大笑。
“其实,宋珊和贾明还挺般配啊!”吴老师说。
“那当然,起码性别上是般配的。”
“人家宋珊现在也是一傍款族呀!”
“是啊!只要有钱,相貌不重要。”我说。
“我也想去傍富婆!”老吴口不择言,“不过,有点儿奢望。”
“如果真傍上了,那就太奢侈了。记着在你花天酒地、伤天害理时,可别忘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劳动人民。”
“哈哈……”
星期六上午,老妈一个紧急的电话把我召回了家里。妈妈说老爸刚出去,一会儿回来要收拾我。
我忙问为什么?
老妈把老爸的手机拿给我看,手机上一条短信让我傻了眼。
“方校长,你的儿子方子衿最近与他所代班上一名女生关系暧昧,致使校风败坏,师德流毒,望你严厉管教之!否则,你将自吞恶果。”
看电话号码,不认识!这是谁呀?太恶毒了,发匿名短信。我刚想骂两句,校长老爸回来了,吓得我也不敢吱声了。
“看到那条短信了?”
“嗯!”
“你干的好事!”
我无语。
“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老爸拍着自己的脸说,“你个不孝之子,你把你老爸的脸都给丢尽了。”
“爸,我……”
“算了,算了,老方,消消气!孩子也是一时糊涂,我来劝劝他。”老妈赶紧出来打圆场。
“子衿,爸不管你跟那女学生是怎么回事,从今天起你必须给我断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通牒。”说完,老爸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子衿,你糊涂啊!你怎么做出了这种事情呢?这会让你爸爸蒙羞呀!你赶紧快刀斩乱麻,完了,妈妈给你找对象!”老妈苦口婆心地说,“对了,你二表哥下星期也要结婚了,就比你大一岁,你大表嫂也要生孩子了。你再不结婚,妈可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