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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蛮荒行

云珠见他不语,愈加心痛,侧过脸道:“有些事我不提,并不代表我不懂。昆仑将亡,仙界没有派来一个天兵。反倒是镇魂灯封印了魔族的第二天,仙界马上派来天兵驻守昆仑。若说不知消息,又怎会这么快?”

“随后怕已出师的弟子再聚复兴昆仑,下一个串通魔族谋逆的罪名,反正也死无对证。这样仙门昆仑,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我说的对不对,太子殿下?”

玄音慢慢闭上眼睛,面色显现出痛苦的神色,半晌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天云宫接你之前,先去见了昆仑王,告诉他可能将有事。他只让我将你带走,不然那日我们怎么可能走的的那么顺利。”

云珠一惊,未想会如此。

玄音又道:“我曾求父王,他也曾答应我几日后便会出兵,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云珠怔住,半晌方道:“几日后出兵?我那时在仙界待了三日,并没有看到一点要出兵的意思。”

玄音沉默不语。

云珠默默的望着他,心中难过。他们的身世决定了彼此的立场,如果换做她是天界之子,她或许能做的也不多。

只是曾经的种种历历在目,时至今日,无论她是升云还是云珠,都无法坦然与他在一起,她与他早已远隔了千山万水。

云珠眼中有些湿,转身道:“你走吧。就算我不怪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以后各自走各的路,会更轻松快乐一点,何必绑在一起。”

玄音不语,忽然一把将她楼在怀里。

云珠吓了一跳,用力挣脱,无奈他抱的太紧,挣脱不掉,云珠怒道:“放开我!”

玄音任她捶打只是紧紧的抱着,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很想你,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不管发生什么。”

云珠被他困在怀里,法术也施展不出,怒道:“你你!”见他不动,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她的舌接触到他的肌肤,直到尝到血的滋味,他仍不放开。云珠只得松开口,无奈道:“你到底要怎样?”

“今后,只准在我身边。”他温柔的声音在耳畔,温暖的气息吹在她耳边,几乎有些痒。

云珠此时伏在他怀里,他衣衫上的清香气息钻入她的鼻中,忽然忆起在人间时,他也曾这样抱着她。云珠心不禁软下来,终于缓缓答道,“好。”

玄音见她答应,终于放开手。

云珠退了两步道:“我刚刚从东海回来,很累了,想回屋里休息一下。”说完立刻施法隐了身形,快步逃回屋中,随后关上门画了封印。

玄音见她跑掉,皱眉道:“云儿?”

云珠冷下心:“这些日子我要自行修行,别进来打扰我。你要非愿意在这,我也不拦着,只是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一年半载。若待不下去就走吧。”

门外没有声音,过了许久,云珠以为他走了,方听到玄音道:“好”。声音中是淡淡的怅然。

云珠靠在门上,很久方才平复。玄音即便这样对她,又能怎样呢。她现在无法分心去想其他,首要是参透父王所讲的阵法,为昆仑的弟子报仇。

她不要再像曾经那么没用,当记忆涌来的那一刻,她已无法再逃避。

.

云珠在屋内,玄音便在院中陪着。没有一句话,只是偶尔会在她的窗前放一枝新开的白梅,或者青青的绿柳,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云珠在屋中不日不夜的演画,将所学的所有奇门阵法试遍,用心回忆梦中父王所讲的每字每句。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存在,只偶尔看到太阳升起又落下,屋内点灯,又熄灭,一天天就在眨眼间流过。

抬眼间见窗边的一枝梅花,她知他一直没有离开。

云珠照着父王所说,尝试画出奇门的轮廓,忽觉屋内骤然变得如宇宙般广袤,看不到边缘。没有阵法,没有阵眼,天地只是空茫一片,如它最本来的样子。她游走在无际的虚空之中,所有破阵的方法一一试过,都如石牛入海,起不了一丝一毫作用。

时间一点点流过,漫长无际,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却始终前路渺茫,看不到终点。

她在虚空的阵中走了不知多久,只觉心渐老,却仍未走到阵的边缘。

寂寂寥寥,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点,她像最初第一次学习阵法那样,念咒,轻画。忽然,天空被划开一道裂缝,紧接着光线涌入,瞬间,阵成。

虚空消失,她依然在屋中。

阵法已成,云珠忍不住狂喜,那么,接下来只要寻得那把剑即可。

.

云珠出来的时候,推门见到玄音依旧在院中,坐在桌前望着远处的花树,似乎在想什么。微微的风吹过,撩动他淡蓝的衣衫,像极了她在人间初遇他的样子。

她的心微微被风吹动,却只能压下心悸,接下来的事她不想其他人卷入。

玄音见出来,目光闪过惊喜,起身道:“云儿,没想到只用了十天。”

云珠一怔,她在虚空的阵中只觉已渡过了数年之久,原来只是十天吗?果真天地一大梦。她心中有些苦涩,面色上仍不变道:“你何必如此执着于我,即便勉强在一起,我……早已不喜欢你。”

云珠不去看他的眼睛,继续道:“过了四千年,我对你早已没有什么感情。仙界不过是太寂寞罢了。”

玄音并不理会,笑道:“笨云儿,说个谎都这么不像。”随后拿起杯子悠然的抿了一口茶道:“怎样我都不会走。”

“你……”云珠不再说下去,不理睬他,独自转身御风离开。

玄音静静的腾了一朵云在她身边,二人就这样静静的行云。许久,渐渐到了仙界极北的地方。他有些急,拉住云珠道:“你要去哪?再往北就是蛮荒了。”

云珠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要去蛮荒,你若害怕就不要跟着我。”

.

蛮荒之地,极北严寒。此处不受三界管束,世间极凶恶之兽多聚集在此。一眼望去千里荒芜,风雪飞扬,天地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云珠冒险来此,是要找隐居蛮荒的幽冥鬼母。鬼母的真身无人知晓,只知她正邪难分,道法无边,通晓洪荒以来世事。

若说世间还有人有办法可以对付魔尊,那么便是她了。但她行踪不定,性格怪异无常,因此很少真的寻到她。

鬼母在蛮荒一事,久而久之,几乎变成传说。

云珠已通晓寂灭天之阵,需一柄剑来画出奇门。若真是通天神剑,奇门的威力也势必大增。只是欲求一柄与天地同寿的神剑,需求鬼母。不管有无希望,她都要来试试。

云珠深吸一口气,踏入蛮荒地界。玄音落了云,陪在她身侧。

漫漫四野空旷无比,只能听到北风的呼啸之声,二人走了许久都未碰到一个妖灵,更不要说探知鬼母的下落。云珠不禁开始有些怀疑,渐渐又走了许久,仍是没有头绪。

忽然,玄音拉住云珠,示意她走得慢些。云珠有些不解的望他,听他低声道:“别回头,好像有什么跟着我们。”

云珠有些紧张,与玄音又走了一会,她也开始感觉似乎有什么在身后不远处,只是余光看去,什么也没有。

这时玄音忽然停下,迅速从袖中拿出折扇,闪电般向身后虚空一投,喝到:“应!”随后一只如豹子一般的灰黑色野兽现出身形,惨叫着应声倒地。猩红色的血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蔓延,随后云珠惊讶见到,那野兽周围渐渐显现出黑压压的一片。

云珠望去,一时惊呆,数以百计的凶兽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那身形很像豹子,却比豹子大数倍,浑身长着黑色如尖刺一般的毛,只有一只眼睛,发着狰狞的绿光。

云珠想来,这正是蛮荒的凶兽诸犍。曾经她只在典籍上见过,以为只有一只,却未想到会这么多。此时一只被发现,其他的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低吼着向他们围来。

忽然,一只凶兽扑来,紧接着是十只百只蜂拥而上。

玄音皱眉,口念法咒,折扇凌空一掷,骤然间旋起阵阵狂风,随后暗蓝色的玄冰剑如雨而下,前面扑来的的诸犍被剑雨刺中,一时血肉横飞。后面的凶兽也被威震住,不敢再贸然上前。

云珠与玄音想御风而行,无奈此时风雪渐大,御风已难。诸犍修养了一会,又有更多的从远方聚集而来,一批一批的向他们袭来。

玄音口中念咒,扇指乾坤。折扇倏然变大数倍,刷的一声打开。扇面金光万道,耀的人睁不开眼睛。玄音低低一喝,五火七禽扇立刻飞旋而起,扇边锋利如宝剑,所过之处一片血雾。

然而诸犍吼叫着,像疯了一样围剿而来,云珠施法做阵,诸犍被暂时困住,但又有更多的凶兽从虚空生出,踏着尸体扑向他们。

云珠忽然想起,从袖中拿出石兽,念道:“开明!”随后白光骤闪,开明现身,向围攻他们的凶兽扑去,暂时制住一些。

但无奈凶兽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玄音忽然了悟,道:“你守住,我去对付诸犍王。”

云珠点头,玄音勉强御风到半空,下面不停有凶兽跃起撕咬,他折扇扫去,惨叫一片。

这时见远远果然有一只诸犍较其他高大,毛色也与普通的不同。那诸犍仿佛感知到了危险,低吼着向玄音冲来。

玄音口中念咒,凌空画符。诸犍王身形迅速,眨眼间来到玄音身边,

玄音修长的手指夹住灵符一掷,灵符金光一道霎时封在诸犍额头。它眼睛吃痛登时闭上。玄音随后念咒,金扇合拢变作剑向诸犍额头刺去。凶兽此时已被封印动弹不得,哀鸣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云珠正施法间,忽然见身边的数百只野兽迅速消失,只剩下十几只,见到诸犍王受伤也都纷纷逃窜。放眼望去,那刚刚一片也只所剩无几。

原来这无尽的凶兽的不过是诸犍王制造出的幻影,如今它受伤法力不足,自然无法支撑。

云珠收了开明,听玄音扇指诸犍问道:“鬼母宫殿在何方?”

诸犍已伏在地下,呜咽许久方低低道:“西。”

玄音冷声道:“带路。”诸犍王已被降伏,只得从命。

.

渐渐入夜,蛮荒地处三界以外,不见星辰。冷风呼啸,四野漆黑一片。

凶兽诸犍在前面带路,云珠提了灯与玄音走在后面。走了许久,那兽停下,呜咽道:“到了。”随后飞快的逃跑了。

云珠正疑,忽见不远处一座灯火辉煌的楼宇瞬间出现在眼前。

灯火映照,那楼宇金碧辉煌,壮丽非凡。然而这奢华壮丽的建筑与荒芜苍凉的蛮荒之境显得极不搭调,绝美之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云珠与玄音来到门口,忽然听殿内幽幽传来一个女声,声音虽是极好听,却又有说不出的压迫之感:“还不快请贵客进来。”随后殿门内走出四个身着黑色纱衣、看不清面容的妖灵,见了他们恭敬道:“鬼母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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