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神忽然消了困意,精神许多,打量一番云珠喜悦道:“原来是你这小兔子修成了人形,害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嗯?”云珠疑惑不解。
“啧啧,这样貌,倒是不错。”老山神一边看着一边品评道,接着又摇了摇头:“只可惜还是这么笨,一千年都不成器。”
“老伯认识我?”云珠被说得一脸莫名其妙。
老山神轻咳了一下,脸上一时有些阴晴不定,拿不准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云珠见老山神犹豫,眼珠一转道:“哎,珠儿一只山里的兔子,认识的人本就少,更别说像老伯您这样仙风道骨、法力高强的山神大人了,您一定是认错人了。”说罢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状。
老山神一听,被夸的有些忘乎所以道:“哎呀你这孩子,也不用这么自卑。我是当年会仙观里的做过掌门,是你主人华陵的师傅,忘记啦?那时你还是这么大一只小兔子。”说罢老山神笑着用手比划着。
“原来是您。”云珠一笑,忽然又皱眉道:“道长,你当年早知你徒弟要抓我是不是?我当时还奇怪,后来才明白你临走前是替他们求情。”杏眼圆整,显然要发怒。
老山神刚才犹豫要不要承认,就是最怕她提起这个。果然,这兔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见她怒了,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轻咳掩饰道:“那两个废物怎么可能捉得住你?不被你吃了已是万幸。我当时提点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妄造杀孽。”
云珠听后,气鼓鼓道:“我吃草,不吃人!”
半晌,老山神见云珠不理他,试探道:“喂,小娃生气了?”
云珠撇撇嘴,转念想想都是过去一千年的事了,而且又不是他的错,自己真造下杀孽还不知会怎样。老道长毕竟曾经教过自己道法,今天还帮了她,不该怪他。想到这,云珠转颜摆手道:“哎,算啦,都过去了。”
老山神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云珠道:“不过——”
“怎么?”老山神紧张道。
“记得老伯说,得道仙人可上知三百年,下知三百年。如今您已位列仙班,想必看看未来不在话下,不如再提点一下珠儿?”云珠狡黠笑道。
“这——我只可算凡人,岂能推算仙妖命数?”
云珠嘟嘴,小声嘀咕道:“借口。”
老山神说的本是实话,但一想上次的事确实有些过意不去,狠下心一咬牙,试试算吧。掐指一算,只觉她此行吉凶难料,变化莫测,向云珠道:“我若说不建议你去玄都,你会听吗?”
云珠一愣,不语。
老山神叹一口气,也知其肯定是这个结果,道:“你等等我。”说完隐没。他回到山洞,找了许久翻出一个褐色描有乌金边的古旧木牌,化了身形回来交给云珠道:“这是天乙定魂令,我上任帝都山神时时仙友赠与我。刻有上古遗存的定魂符咒,令符一下不畏神魔,半个时辰内封其形神。你且拿着,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了。”
云珠郑重道谢收好,忽然想起道:“却不知玄都怎么去?”
老山神道:“从帝都一直北行,到了寻仙镇出关,越过五峰放可到玄都第一层。再以后要去哪,就看道行了。数百年前我刚刚成仙时,也只去过第一层,那里奇寒,且颇险,你若去了当小心。”
云珠点头谢过老道长,道别后御风一路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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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清四人为在十五之前到达玄都,连日来一直走的近路多为人迹罕至之处。索性有师父给的符咒护身,百邪避让,倒也没遇到什么鬼怪。但风明几人亦是生于帝都王侯之家,多年来一直在观内修行,很少外出远行,此次走了这么多路又多为环境恶劣之地,不免心有怨恨。
元虚道长本希望他们通过此行历练一番,但还未走到玄都,三人已打退堂鼓,暗地商量能否早点回去。轩清听到也只能当做没听见,事关重大,只盼快点到了玄都归还众星,因而速度更快了些。
风明几人本就不想走,拖拖拉拉在后面,与轩清关系一时有点紧张。
今天已至北地,只要经过苍林岭就可以到达玄都脚下的临仙镇,到时也可以在那稍作休息。但从早上进来这片山林,走了有整整一日,如今已到傍晚仍没有出去。连日风冷疲惫,几人又累又饿,不免脚步更慢了,与轩清渐渐拉开距离。
三人在密林中走了半晌,见天色已暗更加愤愤,索性坐在一处大树下休息。刚坐下,风明忽见远处有微光闪闪而动,流光溢彩十分美丽,不知何事。师兄几人也都看见,风止想前去看看,被风明拦住:“夜晚林中多有鬼怪出没,还是不要去为妙。”
风止不屑道:“怕什么,我们有仙符护体,这一路不是也没遇到什么鬼怪吗?现在就要到玄都,更不必怕,过去看看,就算有什么鬼怪我们给他收了就是。”
风明说不过,三人一同过去。走近了发现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大宅,两旁古木参天,此时灯火掩映下可见红砖青瓦,十分气派。
风明道:“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家,我们还是早些走吧。”风止、风还见此,也觉蹊跷,但山内风寒雪冷,今晚还不知能不能出去,一时有些犹豫。
这时却看一个一身绯红衣衫的姑娘,带着两个侍女从远处遥遥顺着山路向此走来。侍女提着灯笼,身形袅袅袅娜娜,说不出的妩媚,那小姐粉面妖娆,更是风致玲珑。
风止一时看呆,风明等人也心叹帝都尚未见过如此佳人。见她们过来,风止抢先一步道:“几位姑娘,可是知这宅子住的是什么人?”
那绯衣姑娘见他们三人先是吓了一跳,侍女有些不悦道:“我还没问你们是什么人,夜晚无端站在我家门口?”
风止被反问一时有些愤愤,急着争辩道:“我只是想,深山老林这么大宅子,会不会——”
风明连忙拉下风止,打断道:“我们师兄弟三人夜里赶路被困在林中,见这里有处人家,想来打探一下能否借宿一夜。”
绯衣姑娘听风明说后,神色方稍微缓和,点头道:“我家夫人也是修道之人,多年隐居于此,想来与几位道长或许有缘。我正巧外出回家,你们先在此等候,容我问问夫人。”
半晌,一个侍女开门道:“我家夫人让几位客人里面请。”
风止听后,面有得意之色,跟在侍女身后,压低声音向另外两人道:“若不是我说要来看看,我们几个还在那老树下挨冻呢,你看看分明是世外居士的宅院。”
风明不置可否。风还听后,迟疑道:“风止师兄,轩清师弟还在林里,刚刚怕是走散了,我看是不是去叫他一声?”
风止皱眉道:“叫什么叫?他不是急着赶路吗?让他快点走好了,他想着急去玄都就让他先去吧。”
风还不说话了,用胳膊碰碰风明。风明道:“轩清师弟一向心急,耽误在此必不满,让他先赶路吧。”
明灯高挂,映着曲折的廊院,风明几人随侍女来到厅内。只见厅内银烛高照,金炉香暖,一派春色融融。
厅中一女子二十几岁模样,挽着云髻,丰满妖娆,身著绯红绸衣,露初大片雪/白的胸脯,以及如雪般的脖颈,虽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此时却面色庄严。见几人进来,微微颔首,起身道:“在下山中胡氏,不知几位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风止虽自小被送来道观,但心从不在修行。见此佳人早看得呆了,一双眼睛不停的向座中绯衣美人身上瞟。饶是风明定力好,也不禁脸有些微微红了,见身边的侍女无一不容貌非常,身材玲珑,不禁有些走神。
一个身着靛蓝纱衣的侍女道:“我家夫人跟你们说话呢,怎的这样无礼?”
风明嘀咕道:“没想到你家夫人这样年轻。”随即抬头道:“失礼了。我几位前去玄都,路经此地被困山林,承蒙夫人不弃容我们在此过夜,多有打扰。”说完微笑施礼。
胡夫人见几人眼神放肆略有不悦,面上仍客气道:“无妨。刚刚我已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几位上座,稍候片刻。”
待几人落座,胡夫人向丫鬟道:“叫来双蓝几个姐妹来为贵客献舞一曲。”
一会儿,屋内进来六名女子。一个手拿琵琶,两名身穿蓝色纱衣,其余几名女子身著彩衣。细看最前面两名身女子,蓝衣女子衣裙外笼着的如薄雾般的轻纱,头挽双环髻。两名女子面容一模一眼的娇俏,想来是双生。
几位少女略一施礼,随着琵琶的乐音舞起来。但见霓裳轻轻摆动,绣带微微飘扬,裙不沾尘,腰肢如柳,曼妙的身姿随着轻舞,恍如风过荷塘,彩蝶翻飞。
风明见堂前少女轻舞,薄如蝉翼的衣纱飘动,纱下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不禁眼中渐现旖旎之色。风止和风还更是早已魂飞天外,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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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清一心赶路,大约一个时辰就走出了山林,来到临仙镇外,不知不觉跟三位师弟走散,待发现时已不见三人踪影。
叹一口气,想来刚刚走的太快,几人定是还被困在山林中,无奈打算转身折回山林找几位师兄。
这时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稚气的声音叫道:“等等!”转身回头,见一个一袭白裙、身披绒毛披肩的少女向他跑来,见到他,大大的眼睛尽是惊喜神色,轩清忽觉心中一动。
云珠气喘吁吁的跑道轩清面前,甜甜一笑道:“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轩清长眉微微皱,道:“这位姑娘,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