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晶莹的泪,还有那痛恨的眼神,凤轻歌的胳膊颤了起来,然后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难道这是他想要的吗?不,他想要的只是拥着爱人,看日出日落,看花开花谢,但为什么他付出真感情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毒,一个比一个可怕?
“凤轻歌,我诅咒你,这一辈子不得善终——”云轻沉重地连连咳了几声,泪水、药汁、鼻涕,将那上好的锦被沾染了一大片污秽,然后,却是欲哭无泪,干笑了起来。
凤轻歌眸中刚刚缓和的怒气顿时又升腾了起来,真是个死不悔改的女人,他一定会教她学会屈服。他大步往外走,不再瞧她一眼,当看见门外躬身相迎的奴仆,冷声吩咐道:“谁也不准进去管她,让她自生自灭。”
“是。”一众人无不瑟瑟地回答。
那夜,在一阵死寂的沉静后,前厅传来了悦耳的丝竹声,伴着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声,与后院女人痛苦的呻吟,交相辉映,上演着一幕“白天不懂夜的黑”。
云轻想要救自己,救孩子,可是腹中一阵阵的剧痛,让她在昏迷和清醒中徘徊,虚软地瘫在床上,十几年所学的医术完全派不上用场。她不想那样痛苦地呻吟,不想让亲者痛仇者快,但那像是要将腹中的小生命生生剥离她身体的疼痛,实在难以抑制……
屋外,灯火阑珊中,一道纤细的人影嗖嗖闪过,然后径直跃窗而入,皱眉间,似乎刚才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已经略知一二。
林月寒快步奔到云轻的床边,轻轻唤道:“柳姑娘,柳姑娘……”
“救我,救我的孩子,好痛……真的好痛……”满脸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和汗水冲去,只剩下难以描述的憔悴。
“凤轻歌竟如此狠心!”林月寒为她把把了脉,沉声道,或许只有旁观者清,爱之弥深,恨之越切。
“冒犯了。”她口中呢喃道,手已经迅速褪去她的衣衫,让她趴在床上,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袋,打开来竟是密密麻麻的一排银针。
她眸中闪过一道忧虑,然后拍了拍云轻的面颊:“柳姑娘,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睡,听见没有?你不能睡,我立刻就给你施针,一定能救你和孩子,但是你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柳姑娘……”
“谢……谢……”云轻的唇角,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林月寒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天下竟有这般坚强、倔强的女子,如是,立刻施针,再也耽搁不得了……
灯光下,云轻那裸背,光滑、白皙,泛着诱人的暧昧色彩,让林月寒的手几次颤抖,险些失控,不禁往自己头顶插了一针,疼痛之后,也就清醒了。但她额上挂着的汗珠,几乎快遮住了视线,却连拭汗的时间也没有。
将近天明,林月寒方才将云轻背上的银针依依取下,然后抹了抹汗,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至少暂时保住了他们母子的性命。她救人无数,却从没有此刻这么高兴,这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