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丞相府的大门打开,收拾好行囊的男男女女便陆陆续续离开。不论是舍得还是舍不得,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而凤轻歌站在自己卧室外的屋檐下,静静地看着某一处出神,或许,没有人有他这般难过。这丞相府,是他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如今由盛到衰,他却无能为力。曾经,歌舞升平,人来人往,如今却寂寥得如同一座空宅子。
这时,空中飘落几片黄叶,更衬托出凤轻歌心中的凄凉和颓废。
“为什么不去送送你父亲?”云轻走上来轻声问。
两人并排站在檐下,那气质,那五官,倒是有几分夫妻相。
凤轻歌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回答:“去送又如何?送得了多远?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因为我,你弄得如此地步,有没有后悔?”云轻问,她突然发觉自己还真是祸水级别呀,走到哪里哪里遭殃。
“现在后悔有用吗?”凤轻歌轻笑道,握着云轻的双肩,“而且我和冷云霄的恩怨瓜葛,也不全是因为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就有争斗,如此简单而已。”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云轻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凤轻歌紧紧搂住了。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权利、地位、金钱,那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是你,只要你别再说什么守寡说什么离开,我就会比当了皇帝还高兴。”凤轻歌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云轻耳畔。
“以前的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要美人而不要江山的男人。”云轻叹道。
“那你现在相信了吧?”凤轻歌松开她,深情地注视着她。云轻点了点头,虽然在笑,眸中却是泪水涟涟。
这时,吴玥领着幻儿来了。能让幻儿出马,显然凤轻歌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云轻本想离开,不打扰他们谈正事,但凤轻歌却握住了她的胳膊:“轻儿,我打算让幻儿带着你和两个孩子离开,她的瞬移功夫相当厉害,根本不会有人能找得到你们。”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样?”云轻立刻问。
凤轻歌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只能见招拆招了。
云轻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留下面对一切:“让幻儿带着香絮和两个孩子离开吧,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君儿可以没有我这个爹爹,却不能没有娘亲的。”凤轻歌急道。
“可是我做不到明知道你有危险,却带着孩子们逍遥快活,让我留下吧。”云轻死死地看着凤轻歌的眸子,希望他能答应。
“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带着你安全离开。”凤轻歌敛着眉说,他已经很对不起他们母子了,尤其是君儿,他怎么能再夺去他最爱的娘亲。
“那我现在就去找冷云霄,他要的人是我而已。”云轻固执地说
“轻儿,求求你不要任性,按我说的做。”他捧着她的面颊说,也不顾属下们就在身边。
“知道吗?你很自私。”云轻吼道,“我刚刚失去了明夏,已经痛苦万分,难道你要让我再经历失去你的痛苦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会生不如死的。”
凤轻歌什么也没说,紧紧搂住她,两人相拥而泣,看得幻儿和吴玥也有些心酸。最后,凤轻歌向云轻妥协了,让幻儿带着香絮和两个孩子离开,以幻儿近乎于诡异的功夫,以香絮的细心照顾,两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事。
夜里,云轻给惜君简单收拾了行李,毕竟是逃命,又不是旅游。惜君看娘亲收拾自己的衣物,瘪着嘴,敛着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站在她身旁。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君儿呢?”
云轻闻言,紧紧抱着儿子:“娘亲说过,娘亲不会不要君儿,只是家里出了事,娘亲得让香絮姐姐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要离开,你会像明夏爹爹一样,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孩子抱着她又哭又撒娇。
“君儿,爹爹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和娘亲在一起的。”凤轻歌上前,俯身说。
惜君推开他:“我不要你保证,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君儿——”云轻轻喝道,“是不是越来越不听话呢?”
“君儿最乖,君儿听话。”君儿哭得更厉害,凤轻歌忙揽过他,柔柔地给他拭泪。
“给爹爹道歉。”云轻喝道。
惜君瞅了瞅娘亲一脸的不高兴,不得不抬起脸望着凤轻歌说:“对不起,是君儿不好,君儿不乖,爹爹不要分开我和娘亲,爹爹不要……”
凤轻歌听见他开口叫自己“爹爹”,高兴得眼泪簌簌滚落:“爹爹不是要分开君儿和娘亲,只是送君儿去其他地方暂住,等爹爹和娘亲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会去找君儿,然后和君儿永远在一起。”
“真的?”君儿瘪着嘴问。
“我们拉勾勾。”凤轻歌伸出手指。
云轻看见他们父子俩第一次这么亲热,高兴得流泪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样的场景。她将行囊递给了门外的幻儿,然后牵着儿子的手,依依不舍却不得不舍地,塞进了幻儿怀里,便转身不忍心再看儿子泪流满面的样子。
“请主人放心,幻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少主的。”幻儿声音有些起伏,然后不顾孩子仍在哭泣,抱着孩子窜进了黑暗。
凤轻歌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揽过云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耳边,君儿的哭喊声萦绕不去,他的身影,仿佛还在房间里。
良久,吴玥莽莽撞撞地奔了进来,吞吞吐吐地说:“相爷,出大事了。”
“什么事?”凤轻歌一边拭去云轻脸上挂着的泪水,一边问,现在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呢?
“今晨从丞相府出去的人,全都……遇害了,包括老爷子、夫人和小小姐。”吴玥的话声越来越低。
凤轻歌闻言,踉跄着跌倒在椅子上:“不是让暗夜流沙的四大天王护送老爷他们吗?怎么会……”
“他们四个都受了伤,幸好将老爷他们的尸骨带了回来。”吴玥回答。
一旁的云轻,忽然觉得很冷,昨晚他们还一起吃饭,现在就全都死了,那么君儿刚刚离开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