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明夏沉思了良久,然后抱起惜君,没在以君王相称:“儿子,爹爹明天不能陪你,但看在你能够保护娘亲的份儿上,今晚爹爹陪你一起睡。”
惜君立刻亲了一下北棠明夏的脸,拍着手笑道:“爹爹万岁,爹爹万岁……”
云轻看见他们父子如此高兴,四年多来,第一次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这一大一小,便是她现在最担心的。此刻,惜君不忘取笑娘亲:“爹爹,你快看,你快看,娘亲笑得起皱纹了。”
北棠明夏侧脸看着云轻,微微笑了笑,满是心疼,大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面颊,是他疏忽了她,是他冷落了她。他揽过她:“轻儿,对不起。”
云轻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明夏,别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事,是我……”
惜君看见爹爹、娘亲泪汪汪的样子,他小嘴瘪了瘪,眸子里立刻噙满了泪水。
晚上,北棠明夏抱着惜君先上床,等云轻沐浴更衣后,一边整理着长发,一边走近床边,还没坐下,儿子却嘟囔道:“今晚君儿不要娘亲,不要娘亲。”
明夏掐了掐儿子的脸:“为什么不要娘亲?”
“娘亲身上香喷喷的,弄得君儿也香喷喷的,没有了男人味,君儿要像爹爹一样,君儿是男子汉。”噘着红唇,喘着粗气说。
北棠明夏爽朗地大笑起来,云轻则满脸无奈,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家伙:“你不要娘亲,那娘亲睡哪里?”
惜君瘪着嘴,有些犯愁,然后妥协道:“唉,谁叫你是君儿的娘亲?但是君儿要睡中间,不让你和爹爹说悄悄话。”
明夏和云轻无奈地笑笑,然后各就各位。小家伙嚷着要明夏讲故事,可故事还没讲完,便睡着了。
北棠明夏看着云轻支起脑袋,正轻轻给惜君摇着扇子,低声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虽然我知道我不该生气,可是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因为我本以为,嫁给你,我的生活会很快乐、很幸福,可我依旧孤单、落寞,直到君儿大了些,我们可以交流,他会逗我开心,也会惹我生气,才渐渐认命了。”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认命。
“对不起,我没有遵守娶你的承诺,让你快乐和幸福。”
“你今晚都说了多少个对不起呢?我听起来别扭,也不爱听,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这一套说辞。”云轻望着他道。
北棠明夏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夺过她手中的扇子:“你睡吧,我给君儿扇凉。”
云轻没有拒绝,她知道,君儿今晚的话刺痛了他,如果这样能让他觉得好受些,那也未尝不好。而北棠明夏,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不就是今晚这样的吗?逗逗儿子,哄哄娘子,开心地吃饭,然后安静地入睡。
他叹了口气,但现在的形势,只怕会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
云轻第二天是被儿子挠痒痒挠醒的,显然儿子对出宫很兴奋。她和惜君吃过早餐,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带着北棠明夏拨给他们的侍卫,就大摇大摆地出宫了,对于宫中的女子,这自然是不敢想的事情。
云轻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也还没有认真逛过街,自然很期待。宽敞的石板街面,摆着各式小摊,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对于进惯了大商场的云轻,的确很有吸引力。
“女人诶女人,那个有什么好玩的,你快看这个。”惜君拿着泥人儿直嚷嚷。
云轻放下首饰,然后上前掐着儿子的脸蛋说:“男人诶男人,你的欣赏水平可真不敢恭维,这不明摆着哄小孩开心的吗?”
“我就是小孩嘛。”惜君爽快地回答。
“不是说男子汉吗?”
惜君吐吐舌头,继续往前跑,云轻便紧跟在后面,一边喊道:“君儿,慢一点。”她话声刚落,惜君便撞上了一个强壮的身影,但云轻却蓦地顿住了脚步,那人的背影好熟悉,是……冷云霄。她身后暗暗保护他们的侍卫刚想上前,她忙挥手制止,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冷云霄的随从立刻将惜君拎了起来:“小崽子,跑什么跑?”
“我不叫小崽子,我有名字。”惜君轻哼道。
冷云霄盯着惜君看了许久,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幼年版的凤轻歌?他和凤轻歌本是表兄弟,从小就相识,自然比一般人看见更诧异,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你叫什么名字?”
“哼,不告诉你,谁叫这个老崽子对我这么凶。”惜君噘着唇说,自小在宫里被人宠着爱着,自然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冷云霄冷冷一笑,并不计较,而且此次来是有要事要办,不能节外生枝,于是示意随从放开惜君,快步离开。
惜君正要找娘亲,云轻已经奔了上去,搂着儿子又亲又摸,刚才担心得差点崩溃,但是心里不免多疑:战事在即,冷云霄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而不远处的冷云霄,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转身向惜君所站的位置望去,却什么也没见到,云轻和儿子恰巧被几个路人挡住了。
“娘亲,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惜君似乎有些累了。
云轻抿着唇,望了望身后那几个侍卫,侍卫们确定他们母子没事,于是松懈了,正围着小摊儿随便看看。她想叫他们,但是来不及了,冷云霄已经拐过街角,于是抱起儿子径直追了上去。
她远远地跟着冷云霄,走了两条街,便见他们进入了一家酒楼。
“娘亲,我们回宫吧,君儿累了。”惜君打着呵欠说。
“宝贝,娘亲遇到一个以前总欺负娘亲的人,难道你不帮娘亲报仇吗?”
“有人敢欺负我娘亲?我一定要为娘亲报仇。”打着呵欠,却说得极认真,更多了几分可爱。
于是,云轻抱着儿子进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