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昏睡至明月高悬,这才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一脸担心的北棠明夏,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感动的。她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北棠明夏心领神会,忙倒了一杯水来,然后扶她坐起身子,本想喂她,但是云轻却接了过去。
见云轻喝尽,北棠明夏问:“还要么?”
云轻摇了摇头,瞥了瞥窗外的月光:“是不是很晚呢?”
“亥时刚过。”北棠明夏。
亥时?云轻略微算了算,道:“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不要因为我累坏了身体。”
“都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被人绑架去,不见你醒来,我回房也睡不着的。或许凤轻歌说得对,我连心爱的女人都都保护不了,我不配做你的夫君。”北棠明夏有些闷闷不乐地道。
“别和他一般见识,他那人说话向来尖酸刻薄。”云轻安慰道。
“不用安慰我,你好好休息吧,我在门外安排了人保护你的,等你睡熟了我再走。”北棠明夏又扶她躺下,然后为她盖好被子,谁会想到叱咤战场的铁血将军竟会如此柔情似水。
云轻此刻哪里睡得着,但想到他的话,自己睡着了他才走,只能闭眼假寐。其实她知道,北棠明夏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个明白,比如说宝宝的身世,比如说她和凤轻歌之间,但他又害怕伤害到她,于是一直憋在心中。他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她都牢记心中,甚至想要彻底忘了凤轻歌接受这一份爱情。
凤轻歌不缺女人,凤轻歌心中有太多的牵挂,凤轻歌肩上有太多的责任,爱上这样的男人,即使他一心一意,但终究给不了女人想要的,而北棠明夏却不一样。
云轻假寐,却没想到真的睡着了,醒来时,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争吵声。
“对不起,凤丞相,我们陛下吩咐,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柳姑娘休息。”
“我有要事要和柳姑娘商量,不需要太多时间。”凤轻歌道。
“即使再紧急的事情,也请丞相先知会我们陛下,不要为难我们小的。”
云轻支起身子看了看门外的身影,然后躺下继续睡,平时都是他刁难别人,也该让他受受苦,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金贵得很,不是任何人想见就见的。
凤轻歌本已经睡下,但是孩子的事情萦绕在心头,实在无法入睡,所以才想要来问清楚。但是,他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带着云轻私奔?以凤轻歌的个性,应该不会,他不像是那样冲动的人,大局也容不得他带着她私奔,而且又能奔到什么地方呢?只怕都逃不过冷奕霖和北棠明夏的追捕。
他见纠缠也无效,只得悻悻的返回房间。
云轻在驿站又休息了一日,这才继续上路,两天后,便到达了都城。而这几天时间里,凤轻歌曾多次上门求见,不是被侍卫挡了回来,就是被丫鬟借口云轻正休息不宜打扰阻拦。当然,这一切都是云轻默许的。
皇宫,不过是以前冷天颐行宫改建的,但依旧是富丽堂皇、雄伟壮观。而且早在北棠明夏动身前来时,这里便安排好了一切。而云轻和北棠明夏大婚的日子,是早就定下的,因为途中耽搁了几日,所以婚期近在眼前。
到了这里,凤轻歌想要见到云轻的机会更低了,他的心里也是更加的着急,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变得自怨自艾,变得唉声叹气,变得……不像是他了。
这一日,郭笑笑趁他午睡,悄悄溜出门,那一刻,朦胧睡梦中的凤轻歌还在念叨着日期。她关上门,眼泪便是簌簌而下,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好痛,于是抹了泪水,向着云轻的住处而去。
太监领着郭笑笑来时,云轻正无聊地让宫女放风筝,自己则扶着汉白玉的栏杆看着她们嬉闹玩耍,看着别人开心,她心里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我以为你连我也不见。”郭笑笑没有再笑,或许是追随凤轻歌太久,他的情绪时常影响着她的情绪。
“我知道你来找我有事,别废话。”云轻淡淡地说。
郭笑笑吞了一口唾沫,有几分哽咽道:“为什么要这样对丞相?为什么?他那么爱你,你不可以这样的。”
云轻皱了皱眉,郭笑笑对凤轻歌的感情,是真的吧。她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望着那万里晴空:“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开他吗?”
“本来是的,可是我不想那样了。因为离开了你,他不会死,但他会像一朵花一样渐渐枯萎。”郭笑笑说着,便是眼泪滚滚。在她眼里,凤轻歌便是比花还美的男子,比花还雅的男子。
“可是人都会枯萎,因为人都会老。”云轻拖着那拽地的华丽长袍,向着前面慢慢走了两步。
“你有爱过他吗?如果你有爱过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那都不重要了。”云轻似乎望着晴空失神了。
“那对他来说很重要,就好像是一把利剑,可以为了你披荆斩棘,也可以为了你而自伤。”郭笑笑激动地走上前拽住了云轻。
“如果你是我,你就不会这样说,他灌我绝育汤,把我送给别人,大婚当日抛下我不顾,吝啬得一点点时间也不肯给我……”云轻苦笑,眸子湿润,“爱上他,就等于飞蛾扑火,死无葬身之地,但若是以前的我,依旧会甘之如饴。可是当一个人经历太多,爱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现在只想和我的宝宝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这么说你爱过他?”郭笑笑问。
其实云轻想纠正,不是爱过他,是一直爱他,但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现在已经过了信奉爱情便是唯一的年龄。”
郭笑笑依旧茫然地站在那里。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是她并不懂得女人除了男人之外,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至少,对于云轻来说,什么三从四德都是屁话,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可是他忘不了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日渐憔悴?”
“不是还有你吗?”云轻道,“如果你从他身上想要的不多,你的真心付出,他一定会给你回报的。”可是她不同于这些古代的女人,她要求的很多,多得以至于凤轻歌给不了。
郭笑笑离开后,云轻依旧望着天空中的风筝,只是那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遍体鳞伤且落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