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见她眼神、神色怪异,不似平常,心中一紧,只低头看姨娘,也不理她。又听薛妈妈道:“自然是太太美。”
太太听她这话,轻笑两声,道:“自然是我美!”说着,便伸手要去摸殷月华的脸,沐莲见此,伸手将她的手打开,冷冷道:“不许碰她。”
太太不怒反笑道:“哈哈,我自然不会碰她,贱货!”说完站起身来,脱下外面的银狐轻裘披风,里面竟穿着一件大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又转头对薛妈妈道:“传他进来。”
沐莲见她在姨娘灵前故意着红衣,心中便知有异,又听她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却透出让人心惊的寒意,行为举止也不似平时。再抬头时,只见她眼睛直勾勾正的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沐莲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便知道事有蹊跷,一时又想不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了。
这边薛妈妈已带了个男人进来,沐莲见这男人个子不高,十分精廋,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包裹,不知这男人是干什么的,太太招他进来何意。
随又仔细打量男人的脸,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麻木,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寒之气,心里大惊,也顾不得去揣测太太心意了,只转回头来,看着姨娘,抓起她的手,暗暗在心中道:“姨娘,放心!”。
此时,薛妈妈已把这男人领到太太面前,男人便低下头不说话,太太瞟他一眼,缓缓回到自己座位上,冷冷的道:“动手吧。”
男人听太太吩咐,立刻深深鞠了一躬,迈步来到殷月华灵前,蹲下身,将包裹放在地上打开,沐莲转头一看,吓了一跳,他那包裹里面全是沐莲从未见过的各种刀具,光看着就足叫人胆战心惊了。
“你要干嘛?”沐莲颤声问。
太太冷笑一声,并不回答,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恐怖。
沐莲心知不妙,起身扑到殷月华的灵柩前,霸住灵柩,大叫道:“不许碰我娘!”
太太笑道:“我说过,我不会碰她的,不过,我不会让她这样下葬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又对薛妈妈道:“把她拉开!”
薛妈妈似早等着这一声,立时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抓住,拖到一边,沐莲死命挣扎,双臂被抓出树条红印来,可薛妈妈力气实在太大,沐莲背后又有伤,挣扎不过,被薛妈妈死死抓住拖到一边。
此时,太太发出凄厉怪异的笑声,转过头去,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扭曲而疯狂,又听她狠狠道:“给我挖去她的双眼,割下她的舌头,砍下她的四肢,我要让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让她的灵魂无处安葬,不得再世投胎为人!哈哈哈……”
沐莲被她这样疯狂的仇恨吓得呆住了……
再回头时,那男人已拿出一把刀来,刺向殷月华的眼睛……
“不要!”沐莲的叫声绝望而无助,那男人轻轻一用力,殷月华的眼睛被剜出来,没有血流出来,男人将她的眼睛放在一边,又去剜另一只眼睛……
“哈哈哈……”太太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沐世泽,这就是你的月华,哈哈,你的月华,死了也不得全尸!”
此时,男人已将姨娘的另一只眼睛剜去,这一次,沐莲没有尖叫,眼中的泪水也没有流下来。
太太的笑声还在灵堂回荡,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诡异,越来越骇人……
“沐世泽,你以为我会让她入土为安?哈哈哈……这个贱人,只配丢去乱葬岗喂狗!”
男人已经割掉了殷月华的舌头,沐莲咬着牙,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
太太的笑声越来越大,却比哭更让人心惊胆寒。
“沐世泽,就是死,你也要和我葬在一起!这辈子,无论黄泉还是地狱,你都别想再见到她!哈哈哈……”
殷月华的手脚已被那男人砍下来……
沐莲再也受不了,瘫倒在地,仇恨已深深刻入脑海,融进血液……
太太终于止住了笑,眼神稍微聚了聚,看了看地上的沐莲,轻笑道:“怎么样?还算精彩吧?”
沐莲不回头,也不理她。太太突然尖叫一声道:“啊!你的背后在流血,好多血啊,把衣服都染红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沐莲面前,道:“真好看,鲜红色,到处都没有这么好的红。”
说着,又对薛妈妈道:“这么好的红,是怎么来的?”
沐莲看着那男人,细细的擦拭自己的刀具,然后一把把放好,用布仔仔细细的裹起来。
这边薛妈妈答道:“是李家媳妇的鞭子打的。”
男人已站起来,低下头,静静的退了出去。
“打得漂亮!”太太赞道:“薛妈妈,吩咐李家媳妇,每日里赏她十鞭,为我染一块红布送来。”话音未落,沐莲突然疯了一样扑到太太身上,张口狠狠的咬住太太的耳朵。
薛妈妈见状,赶紧冲上来拉,无论薛妈妈怎么拉拽,怎么打,沐莲硬是不松口,薛妈妈只得又叫了些人来,半天,才将沐莲拉开。
只见沐莲满口是血,太太的耳朵,竟被她咬去一大块。
薛妈妈赶紧上来扶,却听见太太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又听她道:“我知道你恨我,恨就对了。这通府上下,没有再比你聪明的了,可惜你是那个贱人养的,否则,我真会好好待你。”
沐莲不说话,只拿眼睛狠狠瞪她,那眼神,让人想到凶猛的野兽,逼得太太都不得不转开眼,冷冷道:“拉她下去!”
“是”薛妈妈赶紧上前领命,语气里,是无尽的畅快。
沐莲已被拖了出去,偌大的灵堂,只剩下太太,和躺在棺材里,殷月华的尸体。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太太走进棺材,看着殷月华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到底还是你赢了。”
“哈哈……,你都没有爱过他……”
“可是我……,从嫁过来的第一晚,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已经爱上他了。”
“他是如此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我当时就想,这么完美的男人,竟然是我的丈夫,我真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如果没有你,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
雨越下越大,屋子里的女人发出的声音在雨声的掩映下已是若隐若现,让人分不清楚是哭,还是笑?只觉得,说不尽的绝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