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海的街头出现一幕奇景,前面高个大骨头架子的流浪汉闭着眼睛猛跑,后面两个大老爷们猛追,边追还边喊站住你站住。凡是路上见此一幕的行人,无不是暗暗纳闷,现在这个世道变了不成?不追美女改追捡破烂的啦?
三人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道,段铭和冯溜子累得直伸舌头,脖子梗的汗哗哗流,腿肚子抽筋脚底下发软。
冯溜子首先噗通坐在地上,擦着汗喘着粗气摆摆手:“我不追了,我不追了。好嘛,当年偷煤块被狼狗咬的时候,也没像今天累得跟鳖孙似得。”
段铭也跑不动了,双手扶着膝盖呼呼喘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哎,前面的,别跑了,停一停!”
那帅小伙流浪汉还真听劝,停下来扭头瞧了瞧他们,很明显是嘲笑的孜一声,也不跑了转而摇头晃脑慢悠悠的朝前走。
气的段铭差点没乐出声来,感情这货不禁是银样镴枪头,还是一个绝顶的骚·包啊!
眼珠子一转,段铭也不追了,伸手招呼道:“哎,前面的,想不想吃水饺?大馅纯肉的东北大水饺!”
一听这话,前面那位抬脚离地,猛地停止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瞧了瞧段铭俩人,晃晃悠悠又返回来,走到跟前面色一红羞涩的拍拍后脑勺问道:“有酒吗?”
“好嘛,还******是一个吃货。”坐在地上的冯溜子本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没想到今天算是碰到高人啦。
段铭乐的前仰后合,拍着这位帅流浪汉的肩膀,不断的点头:“有,有,不仅有酒,还有猪头肉呢。”
能包正宗大馅纯肉东北大水饺的店,其实是在俩人所住的弄堂里面,同样是一间狭小旧楼改的门脸,位置比他们的调查社还要偏僻。可因为味美价廉分量足,生意十分的火爆,来晚一步都没有位置。
说来也巧,开水饺店的中年夫妻俩,同样是小城人。一来二往再聊聊乡愁就熟悉了起来,段铭冯溜子干脆就把这里当成了食堂,一日三餐全部在水饺店解决。
跑的时候没觉得,往回走可算是费劲了,七转八绕问东问西走一小时,三人这才腰酸腿疼坐进水饺店的椅子里。换二一个人,走这么长时间,还竟是昏暗人迹稀少的小弄堂,心里早就犯嘀咕跑啦。
哎,还别说,也不知道这流浪汉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反正人家路上面不改色有说有笑毫不担心。体力还出奇的好,段铭俩人走的腿都细了,他却气不喘面不红连汗都没有一滴。
坐在水饺店的座椅,冯溜子拼命挥着手扯着嗓子喊道:“嫂子,嫂子,快,快点,先来三瓶冰啤酒,再来三碗饺子汤,最后来三斤水饺切盘猪头肉。”
帅流浪汉连忙按住他的手臂,不断的摇头。
段铭道:“还不错,知道客气。放心吧,这点钱我们兄弟还请得起。”
流浪汉露出洁白的牙齿,羞涩一笑,拍着后脑勺腼腆的道:“不对,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点少了,这不够吃的啊!”
噎的段铭俩人半天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又点了三斤水饺,这小子才算是满意的露出笑脸。
等着饺子上桌的时间,三人就着一盘猪头肉,开了三瓶啤酒边喝边聊起来。
“哥们,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你也算是个能人。来,来,来,你先给我讲一讲,怎么能用这身行头,就勾搭上人家老婆的呢?”这个问题冯溜子憋在肚子里一天了,这下可总算是找到机会询问,满满为他倒上一杯啤酒,心急难耐的讨教本事。
这帅流浪汉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砸吧砸吧很是不屑的撇撇嘴。他这个动作段铭瞧在眼里,知道不是针对冯溜子,而是认为啤酒味道不好是便宜货。
心中不免犯嘀咕,落魄到这种地步,咋还挑三剔四,莫非真是有钱公子哥犯贱冒充穷人吗?
酒再难喝,毕竟也是酒,流浪汉勉强的又喝了一大口,这才放下酒杯神色自如的道:“没啥,我就是等着她老公走了,脱掉裤子在那女人面前晃了晃而已。”
冯溜子恍然大悟,敢情·人家靠的不是外表,而是内涵啊!顿时间翘起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
正巧******的老板娘端着第一盘热气腾腾水饺走了过来,三人先住嘴不提,等着老板娘走了之后,段铭才举起酒杯试探性的问道:“相逢即是有缘,我叫段铭,他叫冯溜子,东北小城来的。”
那小子蛮有混江湖的派头,左手压着右手,翘起左手大拇指一抱拳朗声道:“段爷,冯爷!”
这套抱拳手法和称呼,在北方是老讲究了,段铭因为记忆力超群读书过目不忘,杂七杂八的书都读过,明白古代右手握刀,所以左手压右手抱拳是表示和平止戈的意思。翘起大拇指称呼爷,更是建国前规矩,看来这小子也是个资深混街面的。
冯溜子出身书香门第,可却是标准的读书白痴,一看书就脑仁痛,哪里会知道这些讲究。不过电视上经常演,也学着模样抱拳大大咧咧的道:“好说,好说!”
斜眼一瞧,段铭气的真想拍他,这个货哪里知道抱拳的规矩,用的是右手抱左手,这可是要干架动刀的意思。再说,人家称呼你为爷,那是客气并不是真认你当爷。
眼瞧着对面的流浪汉面色越来越轻蔑,段铭赶忙学着书里的介绍,同样左手抱右手作揖回道:“不敢,不敢,还请问这位爷怎么称呼,仙乡何处?”
见到段铭还懂讲究,这流浪汉脸上的面色缓和不少,呵呵笑道:“段爷还真是个讲究人,我姓甄,家乡是南方偏僻的乡下地方,也不讲究起名字。因为家里排行老大,都称呼我为甄大。”
“甄大?真大?呵呵,这名字起得太好啦。”冯溜子笑得要多么龌蹉就有多么淫·荡。
甄大一瞧是同道中人啊,也收起了刚才的轻蔑之心,赶紧端起酒杯来了个哥俩好一饮而尽。
察言观色,段铭又迷糊了,一个人的表面功夫可以假装冒充,可内在气质却是耳濡目染熏陶来的。这个甄大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丝与高帅富的完美融合,一时半会还真摸不透他的底细。
不过有一点段铭可以肯定,能用老讲究来问好的,多半也是混街面的小痞·子。
“兄弟天赋异禀一表人才,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段铭干脆将话挑明了来问。
说话的功夫,甄大真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筷子上下翻飞起码半盘的饺子都送进他口里啦。不过却不耽误说话,口齿出奇的清晰道:“不满二位说,兄弟干的是鸭子行,在这行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京海各大夜场提起我甄大没有不认识的。”
他这么一番交底,俩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这小子处处别扭,原来人家凭借着甄大混的风生水起啊!
段铭唉一声,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富家大少。问题在于不是有钱人的话,为什么预测能力要指引自己寻找到他呢?
“哎,不对啊。京海那可是国都,跟天海也有两千里以上的路程。既然你在京海混的风生水起,为嘛会在天海沦落至此呢?”冯溜子总算问了句正经事,替着段铭将疑问提了出来。
甄大一仰脖喝干了杯里的啤酒,喷着酒气十分潇洒的挥挥手,很洒脱的道:“这事说来话就长啦。二位真若有兴趣,我就讲一讲,权当是助酒兴啦。”
原来这甄大虽然是银样镴枪头脓包一个,可内心却有着一份浪漫主义的情怀,干着鸭子的活计却想找份真爱环游世界。三个月前京海一位富婆看上他了,那是大把花钱夜夜笙歌,爱他爱得是死去活来,甚至还谋划下药毒死老公,好跟小冤家永远双宿双飞。
别看甄大没有正形好逸恶劳,可关键时刻心眼却并不糊涂,他对这个富婆那是毫无感情,不能为了点钱就犯下杀头的罪啊。几次相劝,反而让富婆误会他是怪自己只说不做,推门就去买三尺砍刀绳索裹尸袋去了,打算今晚就动手好向情·人表明心迹。
甄大一瞧,我的妈妈的亲娘姥姥哎,这地方不能待了,赶紧逃吧。找过一个裹衣服的包袱皮,将富婆家里的首饰现金划弄划弄,用包袱皮卷吧卷吧扛在肩头,脚底抹油来了个卷包会。直奔飞机场,随便买上一张飞机票,顾不得有没有真爱了,自己先乐呵乐呵再说吧。
三个月时间他是逛遍全国,住必是五星大酒店,吃绝对是生猛海鲜山中珍品,每天花销都是上万块人民币。这么个花钱法,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不够啊,更何况只是一个包袱皮呢。
等着甄大来到天海之时,正好是爪干毛净一分不剩,身上连一毛钱都找不出来。本想在本地重操旧业,却被同行排挤没有场地,进工厂出力赚钱吧又吃不了那个苦,干脆用包袱皮换了个编织袋,沿街捡起酒瓶破烂换钱买馒头啃咸菜。
饿了啃口馒头,渴了去公共厕所接口凉水来喝,困了就找个桥墩子一趟,反正南方天气温暖没有冻死的担忧,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时间一长,甄大到喜欢上流浪四方处处为家的自由生活,随遇而安就变成现在这番落魄潦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