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做好了不在这里继续干下去的打算了。借了钱,先消失?那也不好。借完,继续在这里干。如果东西真的碎了,让她赔,就是不对。那她也没有继续干下去的必要了。本来,这种邮寄的事情就不该他们办公事做业务的人员去操持。她如今也明白了,其实他们家人就是怕担责任。谁的客户谁打理,出现问题谁负责。一条龙的责任制。可不管怎么说,对员工来讲,就是没有一点爱心。
第二天,她盘算了一路,一进办公室,心里就咚咚的跳,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嘴。没跟别人借过钱,何况这次借钱是大家帮她策划的。总带有一点欺诈的性质。
装作风风火火的劲头,一进屋就对坐在门口的主任老婆说:“刚才我老公打电话,说他出来换衣服忘带钱了,他要请美协的人吃饭。能不能借点钱。”好些日子不提老公二字,这一提起来,就好象她真的还还没有离婚。
“借多少?”
小曼说了个数字,正是她工作过的那些个单子提成的钱数。心里在敲鼓。生怕被对方识破。
主任老婆还算痛快,很快把钱掏出来。汝小曼给打了张借条,然后说给老公送过去,一会就回来。她跑出去遛了一圈,再转回来。主任老婆就坐不住了。就说小曼你的身份证得压我这。小曼说身份证不在这,在家里。
“那明天带过来。带个复印件也行。”
第二天,小曼去了,主任老婆要身份证,她推说没有。第三天,她想想就不去了,算是自动辞职吧。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两个小女孩还好相处以外,但是在抢单的时候也是不留情面的,其他只有张刚,这个人里里外外,倒是也算照应这几个人,可终究人家是拿着双份工资的人,更多的时候是向东家说话的。只怕哪一天把这事说漏。当然,小曼也想过了,他应该是不会说的,他说了,这事于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是明知道一屋子人帮着造假,他还不举报吗。
从此再不用每天早早爬起来挤公车,也再不用披星戴月才回到家里。汝小曼开始了无拘无束的写手生活。如果说网络也有闺蜜的话,汝小曼的闺蜜就是杨花一现。她姓杨,有BLOG,有淘宝,在书画市场里有柜台。生活似乎过得很滋润。
世上真有无巧不成书的事情,她竟然在杨花一现的淘宝店里看到了洪大周的山水画。汝小曼累死也想不通,她杨花和洪大周怎么会有瓜葛。她耐着性子,忍着不问那店铺里的画的由来。
杨花一现,本人姓杨。当她得知小曼就住在宋庄小堡,她异常兴奋:“姐姐,我08年要去北京看奥运的,我们一起去看行吗?你家有地儿住吗?”
“我家?88平米的房子,肯定是够住,可是奥运会是个大事,我们家外地亲戚多,他们都在我家预订了。到时候,两个卧室,加上两个木质地板,全睡的是人。我不知道把你放哪?”汝小曼不管男网友还是女网友,都没有想见的欲望。
“那我睡你家卫生间好了。”杨花发过来一个不开心的表情。
“你要和男友一起来吗?”其实,汝小曼对杨花非常好奇,也特别想见一见这个在淘宝论坛特别活跃的小妹妹。每次小曼听到她称她为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会滑过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她和洪大周,曾经有过怎样的过程?一页页翻动着杨花的店铺,展现在眼前的除了洪大周的画,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作者的画。除此之外,杨花的店铺里摆的满满的全是婴儿和儿童、少年的玩具。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汝小曼把自己的店铺打理得格外整齐。儿童玩具占一个档,儿童和少年的玩具又占一个档。汝小曼特别喜欢那个可以下蛋的鸭子的玩具。遂网购过来,送给王萌萌。
“老大,我儿子还玩这么幼稚的玩具啊。留着您自个儿玩吧。”
那只黄色的小鸭,装上电池,就满屋地跑来跑去,然后眼见着它就生了几颗蛋出来。小曼兴奋得不得了,萌萌却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
“不对呀,你这个乐天派,竟然也有忧郁的时候?”
“我忧什么郁啊。我倒在担心你啊。你看你一天,也不收拾也不打扮,今天洗没洗脸啊?一整天一整天把自己圈在圈里,我看哪天都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了。可人家小白鼠也需要谈情说爱吧,也要交配吧。你倒想一辈子做宅女?”
“天哪,你这人咋变得越来越不象话了。”
“我没什么不象话的,倒是你,夜里睡得着?野猫每天晚上爬上窗台,那勾魂的叫声,不惊扰你啊。”
“我真服了你了,赶紧把玩具拿走,想着多回老家看看儿子去,别一天就性性的。离了性你活不了了?要不是当初你多了这个性,也不至于到现在的难堪地步。”两个人,经常是说着说着就向掰的方向发展。
“你行,倒来攻击我。我没有什么难堪的。大卫离了我,大国离了我,还有小卫和小国。我怕什么。女人何时都不愁嫁。”
“是不愁,关键看嫁给谁。象我这不是挺好嘛。哦,你又失恋了又要单飞了?”
“失恋乃我之常事。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我的真名王子。蛋糕和蛋挞都会有的。只怕我有一天会吃腻。对了,我没失恋。杰米回国了,说下次带着我。杰米的好友还追着问我,欠他的女友在哪里。”
“你倒是愿意给别人搭桥。下次可别再提我。我不想嫁到国外去。对。其实那种事情,没有才清静呢。”汝小曼说完心里偏一愣。清静吗?清静的让她也偶尔有逃离这个家庭的想法。老妈说什么也不来给她带孩子。她就算想跟谁约会,那也得背上儿子去约会。她可不想这样,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说实话,勾引他的男人也不是没有。生活中,倒基本没有,她不愿意把这种事情象撒鱼网一样的撒出去。不是什么添光的事儿,怪丢脸的。连以前的同事张刚和燕燕他们,见了面,她也不提家务事。以前提家务事,是汝小曼的长项。
网上偶尔有勾引的。管她叫宝贝,亲爱的。不敢当真。想想上次站在洪大周背后不经意的看到他跟别人叫宝贝。脑瓜都炸裂了。就算网上有男人对她心怡,那也不可放在心上。
上次和同学小佟一块吃饭。小佟带来的小张,可能是喝多了,当时说了一句话,让小曼感慨万千,也有一点无地自容。毕竟,网上的真真假假,也曾让她在难捱的日子里,醉进去过。
“现在这年头,性和感情就是分家的。网上的女人,尤其是三十多岁四十啷铛岁的,一骗一个准。我已经骗了好几个了。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不是家里男人性能力不强,就是想红杏出墙。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当时小佟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尴尬地不敢看汝小曼,只顾着无声的给小曼递着露露和面巾纸。那一刻,小佟想用尽办法遮挡住难堪的场面。
小曼倒也为小佟能联系上她,能在来北京以后约她一块吃个饭,觉得曾经的同学情谊都还没丢。可他带来这么一个吃了喝了,嘴里就开始吐出难闻味道的男人,简直让她在饭桌上就开始作呕。
后来小佟跟她解释,请她原谅,其实,那天也是临时决定带上小张。都是老家的,只不过,那个小张是小佟初中同学,而小曼是他的高中同学。只有这么一个区别。
小张没有认出小曼,可小曼已经认出了小张,闻菁菁的高中同学。他们曾经在一起吃过饭,那天她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快收场了。小张认不出她也情有可原。那个时候,他都醉的不成样子,后来在舞池里,跟个野兽一样的狂跳乱舞。
能记得她汝小曼,那才怪呢。
“最近,过得还好吧?”小佟电话里问。他腼腆到不敢当面问小曼的生活。他纵是有万般的关心,也只有在电话里问她。
喝了一点酒,头就会沉,脸臊热的不得了。“还好。能有什么不好。洗衣做饭带孩子,没事写字给自己的生活加点氧。”
“写稿,够生活费吗?不然,我们一块生活吧?”小佟刚刚从东莞奔到八里桥,小生意这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就有了变化?
“老大,我有没有听错?你和我一块?”
“是啊。我和你和儿子一块。还有女儿。”
小佟的女儿已经十四了,他属于早婚早育。
“你老婆呢?”
“你只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我觉得。你是在开国际玩笑。撂了,我家锅底要烧着了。”汝小曼不等对方说话,就迅速收了电话线。看着来电显示的号,她发了无数次的呆。这年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别人离了,你也要离?还没离,就把下家都找好了!
小佟,一个当过兵的男人,曾经很疯狂地追求过小曼。那个时候,小曼眼里没有任何人,她是清高的。直到碰上画画的洪大周,生活才开始发生根本的改变。
就算是跟洪大周,她原本以为把性爱保留到婚后的初夜,仍是没有保留住。曾经,她也困惑过,这事,就这么重要吗?直到,她的性爱一点点的成熟起来,她才觉得,这种事儿,的确促进了夫妻的感情。
可这不是全部。看着一楼那个残疾男人,每天坐在轮椅上,一个女人风里雨里伺候他。没有性,他们就没有爱了吗?就在离婚前夜,她对洪大周说:“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吗?”待到洪大周让她继续说,她才说,“你要是伤了残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有父母,我用你?”洪大周是坚定了离婚的信心的。一百头牛也是拉不回来他。
汝小曼,曾经巴不得洪大周身体残疾了算了,他残疾了,她照顾他一辈子。儿子明明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你这就太自私了,你懂吗?爱你,就是爱你,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想挽留人家,恨不得诅咒他成为废人。这对他是不公平的。”王萌萌拿着汝小曼买给她儿子的礼物,下楼回住处。她说过,那不能称其为家,因为那里不是天天有男人。只是,偶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