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挂着警用车牌的侧三轮摩托车,飞一般地开过来,往忆江南停车位横着一放,强占了两个车位。阿军正欲上前劝阻,被老甘一把拉住。
“随它去,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的。”老甘有些欲言又止。
“不管是谁,也不能一车占用两车位吧?”阿军有些不理解。
“他们是到中山证券查岗的,每次来,几分钟就走。”老甘说。果然,从停车到离开,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的人,停留时间没超过两分种。
老甘看着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的人走了以后,才对阿军详细说明了其中原由。
杭城的安保市场,共有几支类别的不同力量。
一种是保安服务公司,隶属于公安机关,受公安机关的直接领导,保安员需经过严格的政审等程序,统一发放上岗证,故被业内称为“正规军”。
另一种是社会力量独资成立的民间镖局,如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受公安机关业务指导。工作人员大多来自部队、武术院校等,受过专业技能强化训练,他们组织严密,注重安全效率,社会口碑奇好,被业务统物为“特卫”。
还有一种是用人单位自招,像忆江南,老甘和阿军没有办理从业资格证,属于“杂牌军”,戏称黑保安。实际上,如果,忆江南自招自用的保安员也可以通过保安公司统一管理,接受技能培训、岗位监督等。这样,就变黑特保安为联建保安了。
自那以后,阿军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能当上特卫,就像楚天齐,伊天源那样,多神气啊。
所以,他抽空都会找伊天源聊上几句。慢慢地,了解了不少情况。伊天源,宁江省千岛湖人,自进入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被分配到中山证券上班,至今已有两年多,现在是中山证券特卫班的班长。骑三轮车前来查岗的是他的纵队长马大虎,因为做事很爱拖拖拉拉,不务实,所以人们喜欢叫成马虎。他的印象中,每次见到马队长,除了查岗,还是查岗。
最让阿军羡慕的是,伊天源每天工作8小时,每周双休,每月总能按时领到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发放的工资,表现好的话,客户单位也会给他们一定的奖金。
阿军还了解到,进入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首先要经过严格的面试。通过面试后,必须交足规定数额的服装折旧金,然后,还要参加公司下设武术学校的强化培训,考试合格后,才能上岗。
听说,老甘也想进华东金盾护卫有限公司,可惜年龄偏大,没通过面试。阿军想去试试,但一时又交不出服装折旧金。也罢,先做好眼前的工作再说。
这天中午休息时分,喜欢折腾的服务员,换上便装,搭肩挽臂,上街闲逛去了。也有的服务员,或靠在大堂一角闭目养神,或围在一起玩扑克游戏。老甘捶了捶大腿,紧挨着阿军坐在一起。阿军一边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边听着老甘东拉西扯。朱小东从玩扑克的人群里钻出来,看见阿军他们,随即走到桌边。
“在看什么书啊?”朱小东说,“哇,《现代企业管理创新》?好高深啊。”
“朱师傅,你过奖了。”阿军抬头一看,是他。
“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我啊,就是个厨子而已。”朱小东说。
老甘笑了笑说:“你俩人就别在虚情假意了,真是。”
“是啊,是啊,都是同事,有什么好装的呀,”王佳丽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报纸。
“王主管。”阿军打了个招呼。
他们几个人围在餐桌前,聊了起来。
“王主管,你的两个手下很有特点哦。”朱小东说得神秘。
“什么特点?”阿军和老甘异口同声地抢在王佳丽前面,好奇地问。
“你说说看?”王佳丽并没那么好奇,似乎在说,我管的人我最清楚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朱小东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呢?
“三大特点,”朱小东每说一点就竖起一个指头,“第一,一老一小;第二,一胖一瘦。”朱小东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朱小东的概括,虽无任何实际意义,但又着实有趣。王佳丽不禁哈哈大笑,可嘴上却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呀?你说是吧,阿军。”
“就是。”阿军点点头。
“不,你们错了。我认为小朱是在讽刺我”老甘严肃地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老甘多心了。”王佳丽想缓解一下气氛。
“老甘,别急啊,我还有一点没说呢。不过,你这反应正好验证了我总结的第三个特点。”
“小朱,你还是别开玩笑了。”王佳丽希望朱小东别再刺激老甘,她知道老甘脾气比较火爆。
“没事儿,”朱小东摇摇手,“你们先听听,如果我得不对,就揍我一顿好了。”
朱小东见没人反对,接着说:“第三,一快一慢。”
“谁快、谁慢?”老甘问。
“当然你快啊。”朱小东指了指老甘。
王佳丽担心朱小东又要耍什么花招,连忙接过话说:“这点我清楚,老甘的工作劲儿大家有目共睹,积极、勇敢,冲锋陷阵总要争第一。”她话说到这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安慰了老甘,但却打击了阿军。她又把话锋一转,“小朱,你的第三点,我不同意,因为阿军也不错啊,你问问老甘。”
老甘看了看默不吱声的阿军,很不理解地说:“是啊,平心而论,阿军的成绩自然不比我老头儿差。”
“错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朱小东故弄弦虚。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老甘问。
“算了,我不敢说。说了被人揍。”朱小东继续掉人味口。
“你不说,我现在就揍你。”老甘站起身,一拳砸向朱小东。阿军用手一挡,顺势抱住老甘。
朱小东吓一跳,很慌张,“我说”停顿一下,分别看了三个一眼,“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我真说了,后果自负。”
王佳丽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小朱”。
“每天吃饭,老甘总会第一个到食堂,是不是快?阿军嘛,几乎次次都在最后一个打饭吃,是不是慢?”小朱话一说完,老甘又发火了。
“小朱,今天你是存心给我难看,是不是?”老甘又要起身揍小朱,阿军急忙按住。
“别,老甘。”
王佳丽气愤地指责说,“小朱,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
“你们实际上是冤枉我了,”朱小东好像很委曲的样子,“我是在批评阿军,‘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对不起,我不同意这个说法。”阿军反驳,“同是吃饭,早点晚点没什么关系。”的确,阿军与世无争的个性,既不喜欢像老甘一样搞特殊化,也不喜欢与大家因为排队打饭而争来抢去。
“你不记得了,最后去的只有残汤剩饭,不是我不想照顾你哦。”朱小东说的也是事实。
“我说啊,你那不能想个办法,照顾一下他呀。”王佳丽帮着阿军说。
“不用了,谢谢,”阿军摇摇头。
“要,一定要。所以,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朱小东正经起来。
“说说看。”王佳丽问。
“只要每顿吃好饭,就把餐具放我那儿。下次开饭前,我会提前给打好放着。这样,你你你就可以随到随取了。”朱小东,指了指三人。
“好主意,”王佳丽拍手叫好,“你怎么不早说啊!”
“嘿嘿!”朱小东坏坏地笑一笑。
“你小子,就拿我老甘寻开心,啊?”老甘盯着朱小东,站了起来,又是一拳挥向朱小东。不过,这一拳是友好。
“救命啊”大堂里,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朱小东的声音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