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面不改色道:“我爹是大夫,我从小跟着他学的。”
赵渊对此早就有猜测,听她这么一说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楚青应该是家乡受灾只她一个人逃了出来,半路遇难被黄妈妈捡了过去,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既然一切都对得上,那么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遂道:“既然出来了,为何不回白云山庄?”
楚青诧异地看过去,见赵渊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也认真了起来:“发生了那样的事,虽然我不是凶手,但事发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想我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庄子里。”
赵渊当然知道这些,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下人对张蓉是凶手表示匪夷所思,明明当时那块瓷枕被楚青抱在怀里,上面鲜血淋漓,混着白色的脑浆令人作呕。
又看了一眼楚青篮子里的野菜,他道:“我身边正好缺个侍药的药童,你既然会医术,就改了装扮待在主院,短时间内不要外出,过些日子等大家忘了你的长相也就认不出你了。”
这个理由是赵渊来之前就想好的,既然现在徐太医已经不能信任,楚青又经过了他的层层考验,那么让她负责自己的汤药是很放心的。
楚青现在年纪小,之前在庄子里待的时间又短,能够记住她的人本就不多,等过个一年半载,楚青长大些容貌有所变化,再以男装的装束出现,便不会有人把她和这次的杀人案联系起来。
楚青被赵渊的提议惊呆了,如果能够好吃好住,谁愿意在外面流浪,尤其还是衣食无着的情况下?
不过,赵渊居然找她去当药童,难道对她就那么放心?
只是几次接触,她就知道赵渊眼下可谓是四面楚歌,先是被兄长赵濂设毒计谋害,后来又是被做了手脚的汤药……他出身皇室贵族,患有心疾,能不能长大成年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勾心斗角争权夺位这些了,要留在他身边就要做好生死与共的心理准备。
看出了楚青的犹豫,赵渊暗中握紧了拳头,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他亲口招揽,居然还敢迟疑?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赵渊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哦,对了,什么时候把玉佩还回来!”
咔嚓!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楚青被这话惊得险些摔倒在地。
她魂飞魄散地看向赵渊,祈祷刚刚那话只是自己的幻觉。
赵渊却已经由阿石扶着当先往庄子的方向走了,留下楚青呆呆地站在原地,跟上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短短片刻,她的内心就像洪水过境,往日与赵渊有过的接触全部涌上心头,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真相,这人早就认出她了!
他始终假装不认识她,却在暗中观察她,甚至那天审问她的时候也是别有用意的,那么为什么张蓉突然被抓就很明显了。
这一个个真相砸得楚青头晕眼花,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尾小鱼,早就不知不觉地落在了某人张好的渔网中。
当初是她将计就计算计了赵渊,这一刻,她有种自己被算计回来的感觉。
巧合,一定是巧合,这小子一直病怏怏的,怎么会在她一个小丫头身上费那么多工夫,他如果想要针对自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眼见赵渊已经走得不见人影,楚青迟疑了一瞬,视死如归地追了过去,不管以后如何,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她总觉得如果现在不跟他走,以后恐怕连野菜汤都喝不到!
不得不说,楚青真相了。
赵渊在前面走着,始终不见楚青跟来,心里一阵阵地发狠,昨晚就该命暗卫直接把叶家别庄一并烧了,看她还敢拒绝自己的招揽,说不定早就老老实实求上门了!
好在,楚青及时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走在前面的赵渊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阿石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惊呆了,主子居然要一个小丫头扮成男装跟在身边,这也太儿戏了!
两位嬷嬷一定不会同意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怎么能侍奉主子汤药?
阿石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齐嬷嬷和孙嬷嬷身上,对跟在后面的楚青视而不见。
令阿石没有想到的是,赵渊为了避人耳目,居然不走正门,而是带着他们绕了一大圈到了后门处,就是长着野梅花的山崖那里。
后门突然被敲响,守门小厮颇感意外,透过门缝一看居然是主子,连忙打开门点头哈腰地请主子进来,连跟在后面的陌生面孔都没注意。
天色昏暗,赵渊一直拣人少的路走,等到了主院,竟没一人认出楚青。
主子一直不回来,孙嬷嬷等人都快急坏了,一看到人赶紧上前嘘寒问暖,服侍他用了碗暖身汤,才去看站在门口的小丫头。
即便孙嬷嬷等人对楚青还算熟悉,可是乍一看到她的怪异打扮也是蒙了许久,还是赵渊先开口:“以后我的汤药就交给阿青负责,份例比照阿石,再给她做两套和阿石一样衣服,短时间内别让她出主院。”
楚青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她都觉得赵渊这脑洞开得有些大,更不要说孙嬷嬷等人了。
赵渊的安全问题是两个嬷嬷最在意的,虽然楚青已经摆脱了杀人凶手的嫌疑,但是让她侍奉赵渊用药……一来赵渊从不让女子过分接近,二来汤药之事并非儿戏,他们不明白,为何主子连徐太医都不相信却相信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黄毛丫头?
齐嬷嬷道:“主子若想留阿青在主院,不妨让她做点别的工作,做个书童也可以,这侍奉汤药的事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孙嬷嬷和玲儿、玉儿一起点头,阿石更是深以为然。
赵渊直接否决:“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阿青就是我的药童,是个男子,尔等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