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楚青,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扑到楚青面前,抓住她的手哭求:“阿青,你告诉他们,人是你杀的,和我娘没有关系,你让他们把我娘放出来好不好,阿青,我求你……”
那两个侍卫看到楚青愣了一下,却没有走过来,直接骑上马走了。
楚青不知道张蓉的事是怎么被发现的,面对苦苦哀求的李婉,她虽心有不忍,却问心无愧,直言道:“李婉,人的确是蓉姨杀的。”
李婉哭声戛然而止,满脸难以置信。
楚青叹口气,看那两个侍卫的反应,白云山庄她是回不去了,她怕是又要恢复漂泊生活了,同时也自由了。
迅速转换心情,她看向还在发怔的李婉:“你还是回家去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她说完就要离开,却被李婉使劲抓住,转过身意外对上一双满是恨意和冷酷的眼睛:“阿青,就算人是我娘杀的,可也是因为你对不对,她是担心你才去找杨管事的,如果她不去找你就不会出事?”
楚青脸色微变,注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李婉神色凄厉,面容狰狞:“你欠我娘的,是不是你和官府说凶手是我娘,我娘死了你真能安心吗?阿青,我问过了,如果你认罪,只是被流放,可如果是我娘的话,那就是故意杀人,是要被判处死刑的,你帮帮我娘好不好?”
楚青看着这个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姑娘,突然感到十分陌生。
可是她要怎么说,整件事尽管因她而起,但张蓉杀人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保护李婉?且不说李婉信不信,只是事关张蓉与李婉母女俩的清誉,无论官府如何审如何判,此时此刻她无法说出口。
定了定神,她郑重道:“李婉,事情不像你想的这样,蓉姨也不是我向官府告发的,如果我要说早在二公子审问的时候就说了。我在牢里待了三天,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既然官府已经找到了真相,就不会再允许我去顶罪,而我本就是被诬陷的,当时我没说就是顾念与你们之间的情分,如今这份情已还,我不欠你们什么。”
“楚青,你说你不欠我们,那我问你,如果没有你,我娘会去找杨管事,会想要杀他吗?”李婉咄咄逼人:“你扪心自问,这些事会发生吗?”
楚青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我,这些事依然会发生,或许不是现在,只要杨顺还活着,蓉姨早晚会对他出手!”
杨顺与张蓉本就有奸情,他那天的话也明确表示出对李婉的垂涎,就算没有自己,以杨顺的无耻,早晚会对李婉出手,而张蓉为了保护女儿依然会杀人。
想到这些,她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没有再看愣在原地的李婉,抱着手臂温暖自己被冻僵的身心,迎着冬日的寒风往白云山方向走去。
楚青之前曾听李婉提起过,她家就在京城附近,家里还有父兄在种地,就算不能回白云山庄还可以回家,不像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处就是那个渐渐荒废的叶家别庄。
天黑的时候,她终于重新爬上山来到白云山庄隔壁那个院子,找到狗洞钻了进去,看到之前已经收拾得像点样子的院子因为一场大雪和多日无人打扫重新变得荒凉起来,她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之前抓的野鸡和野兔跑了几只,还有几只正缩在厨房的柴草堆里取暖。
楚青之前怕这些野鸡乱叫惊动别人,便绑住它们的嘴用竹筐罩着,本以为它们会被饿死的,意料之外的是这些鸡活得好好的,就是几只兔子无精打采的瘦了一圈儿。
竹筐早被风吹翻在院子的角落里,楚青当时又是以草做绳,草干后很容易就会断掉,这些鸡能活着便也不奇怪了。
再看屋檐下她腌制的鱼如今也被冻得硬邦邦的,完全不会变质,如此一来,有吃的有住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
几只鸡和兔子一看到她就像是见了亲人一般,开始围着她上下扑腾跳跃,楚青有些好笑,这是被饿狠了吧,居然对她这个把它们抓回来当口粮的仇人献殷勤?
想想也是,野鸡还好,随便草根石子都能吃,兔子却不一样,也难怪会饿瘦。
快速升起火烧了一大锅热水,把之前在山里挖的地瓜土豆山药煮上一些,又淘了些米熬粥,全部煮好之后,将地瓜碾成泥拌上些米粥盛在一个小盆里,放在围着她上蹿下跳好一会儿的几只面前,满意地看着它们把东西吃个底朝天,然后在锅灶旁找个暖和的地方卧着。
楚青轻轻笑了笑,填饱肚子以后,用剩下的热水稍作清洗,简单收拾下床铺,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牢里的这三天,她就没真正睡着过。
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睡得无忧无虑,完全没发现,一道暗影忽的从窗前闪过,越过围墙来到隔壁庄园的一方小院,正是赵渊所在的主院。
已是夜深人静,整个白云山庄都寂静无比,当暗卫出现在房里的时候,赵渊还是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暗卫把楚青从牢里出来后发生的事一一陈述,赵渊静静听着,片刻后他问:“我记得隔壁是神医侯府的叶氏别庄,她怎么会去那里?”
暗卫道:“属下见她对那里十分熟悉,看样子像是不久前还有人住过。”
赵渊心中瞬间明朗起来:“这么说她得了鼠疫被黄妈妈派人扔出来以后就住在那里,至于碰到杨顺被逼着来做下人都是偶然?”
鼠疫?赵渊眸色变深,那丫头身怀医术,怎么可能让自己染上这种病?再者,当时已经快入冬,并非疫病传播的最佳时期,尤其京城这十几年来都没出现过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