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楚青也懒得再讲什么礼仪,命都快没了,还怕受罚?
楚青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赵渊也不强迫,望着她瞧了半晌,方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楚青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见玲儿来报:“主子,大厨房的张氏母女求见。”
赵渊瞧瞧楚青,方道:“让她们进来。”
张蓉和李婉低头对赵渊行礼,之后却不见起来,张蓉道:“主子明鉴,阿青并不是故意杀死杨管事的,是杨管事先动手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张蓉的意思,但听到这话楚青还是满心冰凉。
赵渊:“哦?据说你看到了事发经过,为何没有阻止?”
张蓉脸色苍白,捂着脸哭泣:“民妇当时吓坏了,完全忘记了反应,等醒过来要去阻止的时候,杨管事已经……”
李婉见自己母亲被审问,心里十分害怕,到底在赵渊这里多次出入,终于鼓起勇气为母亲说话:“主子,我娘也是一片好心,她是为了救阿青才撞到这事的,她又没错!”
“救她,楚青不是杨管事的侄女吗,难道还会害她?”赵渊面露疑惑。
李婉顿时竹筒倒豆子地把杨顺如何虐待楚青的事说了出来,最后道:“阿青昏倒以后,杨管事不把她送回来反而带到自己房里,我娘不放心才去要人的!”
赵渊再转向张蓉:“你说杨管事先动手的,他如何动的手,又是为何动手?”
张蓉看了眼楚青,似乎是在犹豫,但面对赵渊的逼视,她不得不回答:“民妇……民妇看到杨管事……杨管事正,正在脱阿青的衣服……”
楚青赫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张蓉。这下,就连在场的玉儿齐嬷嬷等下人也是狠狠吃了一惊,他们绝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再看向楚青的表情就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张蓉没敢去看楚青,继续道:“民妇也有女儿,对待阿青就像自己的女儿一般,怎能看着她被欺辱?我当时就闯进去喝止了杨管事,阿青病得迷迷糊糊的,大概也是太害怕了,就抱起瓷枕朝杨管事砸了过去……民妇被这变故惊呆了,直到杨管事气息全无,我才意识到出事了,恰好这时杨武闯进来看到。”
说完,她又拉着李婉的手道:“婉儿,你快向主子求情,你和阿青亲如姐妹,绝不忍心看她被主子处罚是不是?”
李婉也是第一次听到事情的经过,一时间没动静,被张蓉提醒才猛然醒神,连连对赵渊磕头:“求主子开恩,阿青不是故意杀人的,是杨管事的错……”
楚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张蓉还是挺有心机的,她们母女曾经对她好过,如今又这么为她求情,完全是在堵她的嘴。
赵渊向她看过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青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没有去看自私的张蓉,她能够理解对方的做法,却无法原谅。
她能够猜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纵然如此,她依然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无话可说。”
赵渊闻言,深深地望着她平静的面容,见她眼神黯淡了许多,他抿了抿唇,示意张蓉母女可以离开了,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
齐嬷嬷等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主子居然要单独和这个丫头说话?
阿石却想到了昨天那首诗,以为赵渊是要问这件事,虽然不明白有何不能当着众人问的,还是当先走了出去。
作为赵渊的贴身小厮,阿石都走了,齐嬷嬷等虽然不解,也只能依令行事。
赵渊还在孝中,楚青也是个半大丫头了,如果不是那件事不宜被人知道,赵渊也不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当下,他开门见山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为自己申诉,如果你没办法说服我,我就不得不把你送去官府了。
”
楚青没有听懂赵渊的暗示,她病还没好,又突遭打击,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听到这话,她直愣愣地看过去:“我能问问我会被判什么罪吗?”
赵渊皱眉:“你这算是过失杀人,一个流放千里是少不了的。”这样冷的天气,楚青这般单薄的身体,恐怕没到地方就冻死在路上了。
楚青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但眼睛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希望,只要不是死刑就好。
这道希望的光芒被赵渊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不由又问了一句:“你真没什么要对我说?”
被他这么一问,楚青突然想起自己还藏了这人的玉佩,不过他既然没有去给她赎身,说明那玉佩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于是再度摇头:“没有了,楚青多谢公子这几日的收留。”
她不是没想过向这人讨要救命之恩,只是当初她救他时态度也不怎么好,他恐怕不会感激她,何况上次提醒他药有问题的事,他应该心知肚明,如果对方没想到要感谢她,她也不屑于挟恩求报。再者,毕竟是死了人,国有国法,她既已认罪,便罪无可逃。
见楚青真打算就这么去官府接受审判,赵渊心里徒生几许焦躁,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
最后,他一甩袖子,气恼道:“大雪封了山路,等雪化了我便让人送你去官府,这几天你老实待在房里养病,可千万别死在这里!”
楚青闻言发自内心地谢道:“多谢公子。”
只要能把病养好,即便是被流放她也多了几分活命的把握。
对上楚青温暖明亮突然焕发出生机的双眼,赵渊呆了呆,回神之后立刻把她赶出去,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