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语儿
林语儿听完立即喜上眉梢，指着丫鬟的脑门，笑嘻嘻地骂她：“死丫头，你倒是想得周到。”
“现在就去把缪凰音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我们小姐身体不舒服，现在哪都不能去。”
“我们王妃有话问她，身体不舒服也得去。”
凰音歪在榻上，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吵闹之声。她勉强下床，走了出去。
“怎么了？”她问。
“我们王妃有话要问你，请你跟我走一趟吧。”巧儿毫不客气地说。
“好……”
“小姐……”
凰音挥挥手，示意翠翘不要出声。她倒想看看这个林语儿又有什么花招。凰音跟着巧儿刚走到别院门口，就听到了林语儿的呵斥之声，好像叫谁去请冷决暝却没请来。
“凰音见过王妃。”凰音跪了下来。
“缪凰音，我的药你配得怎么样了？”
“还差两千白荷花花蕊，只是现在离白荷花开放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王妃还需要再等等。”
“我不想等了！”林语儿站了起来，“你们都退下吧。”她声音诡秘地说。
凰音淡定自若，见侍女都退了出去，她主动发问：“王妃难道有什么秘密要跟凰音讲吗？”
“缪凰音你少跟我装算！”林语儿一个箭步冲过来，粗鲁地将凰音挤到一边，“我想说的，你还不知道吗？”
“奴婢愚钝，还请王妃明说。”凰音微笑。
“哼……”林语儿也笑了，她胸有成竹地说：“既然你装傻，就给我傻到底。否则，你的下场……将会比死还恐怖上千倍！”
凰音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心想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王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林语儿忽然用力踩住了凰音的手，“看来我的意思，你还是没明白。”
凰音吃痛用力想抽回手，但林语儿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死里用力。
“见过王爷……”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问安声，冷决暝竟然来了。
林语儿分神，凰音趁机抽出了被踩得红肿的手。可是说时迟那时快，林语儿看冷决暝进来，竟然顺势倒在了地上。
“语儿！”冷决暝见状立即将她抱了起来，“怎么了？”
“王爷……”林语儿故作媚态，“是她了，这个贱婢。”她从冷决暝的臂弯中看着凰音，并跟她挤眉弄眼，“我刚才打了她几下，她竟然把我推到了。”她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一样。而凰音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这么做，也不争辩不解释，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冷决暝冷眼打量着凰音，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瞥见了她缩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红肿的手。他走到她身边，然后将那只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怎么回事？”他语气奇怪地问。没有预想中暴躁的愤怒，只有平静。
“哦……”凰音执拗地将手抽回来，“我自己不小心。”
冷决暝面色阴郁地看着她的眼睛，但凰音却没有勇气看他。因为她对他有太多太多难以言表的感觉，有爱，当然更有恨。她怕一看他，就会泄漏自己的秘密。
“出去吧。”他淡漠地说。
凰音如获大赦，匆匆地走了出去。
看到冷决暝对凰音态度好像有转变，林语儿顿时觉察到了危机。
“王爷！”她嘟着嘴，挽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让她走了。”
“不让她走，难道让你继续胡作非为？”冷决暝反问，“语儿，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
“王爷，你是不是对那个丑女人动心了？”林语儿惊恐地问，“王爷，你不要我们的宝宝了吗？”
“好了……”决暝有几分无奈地推开了林语儿，“你不要胡思乱想。”说完，他就要离开。林语儿六神无主地站在那里，刹那间就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不……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捏紧了拳头，愤怒而疯狂的看着冷决暝离去的背影。
午后的阳光还是让人感到很刺目，凰音以手遮挡，眯着眼睛看着这阳光下迷离的一切。刹那间，她觉得自己有些迷失。小时候，她是姐姐们的绿叶，宫里每一个人都骂她是丑八怪，于是她习惯了这个称呼，习惯了被人无视。直到多年前遇到冷决暝，那个少年让她感到空前的温暖……于是她痴迷不悟，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回报那份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温暖。可是现在，她忽然就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凰音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冷决暝无声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午后的石头是不能坐的，难道你不知道？”
凰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本能地站了起来。
“奴婢，见过王爷。”她毕恭毕敬，低眉敛首，像个真正的奴婢。
冷决暝没做声，他安静地打量着她，好像一头危险的猛兽，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为什么刚才不说话？”
“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凰音索性装聋作哑。
“别以为你这样，本王就会被你感动。”
“类似的话，王爷好像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凰音做的事都是觉得应该做的，从来没想感动过谁。王爷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凰音要回去了。”凰音说完，作势要走。不想冷决暝却忽然将她拉住，凰音站立不稳，倒向他的怀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忽然觉得头昏目眩，紧接着口中便是腥甜一片。
“缪凰音！”冷决暝托住凰音的后背，将她抱回了自己书房。
凰音还想挣扎，但翻腾的血气，立即让她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冷决暝书房“启禀王爷，凰音小姐的身体很异常，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五脏之内凝结着一股忧闷之气，再加之受到重创……”
“什么重创？”冷决暝早已忘记自己提的窝心脚，还有之前凰音跌落山崖的事。
“似有踢打之伤……”
听御医这么一说冷决暝才忽然记起。
经过一番诊治，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凰音才幽幽醒来。可是她一醒来，就听到了冷决暝残酷无比的宣言。
“不管当初你有意还是无意救了本王，本王现在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凰音冷笑，“王爷这么说，好像一直很介意当初凰音救了王爷的事。”
“缪凰音，这世上一切皆有因果。本王还想再嘱托你一句，山洞里的事，如果你敢告诉第二个人，我就把你杀了。”那张绝美的面孔上，竟然绽放着一抹罕有的温情的笑容。他摸着她的脸，把一切说得都是那么轻松。
“王爷，你说一切皆有因果。凰音非常赞同。”凰音听到冷决暝说到一切皆有因果，忽然感慨万分。她望着冷决暝的眸子，两滴清泪慢慢流了出来。
冷决暝用手指沾着放到嘴中，“你为何而哭？”
“命运。”凰音凄然答道，“我为命运弄人而哭。”
冷决暝望着那双清澈到不像样的眸子，忽然就觉得好眼熟。
“这双眼睛长在你的脸上，真是浪费。”他半是嘲讽地说着。
“王爷这话真是可笑，难道丑女就要一切都丑吗？”
“本王要说的都说完了，以后少去招惹语儿。她现在怀着孩子，如果因你而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孩子，凰音立即想到一件事。她觉得不管冷决暝相不相信她的话，她都有必要讲出真相。
“王爷！”此时冷决暝已经走至房门口，听凰音这么急切地一叫，他停住了。
“还有什么事？”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王妃她……”凰音话刚到嘴边，就看见林语儿的侍女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说有要紧的事，请你立即过去一趟。”巧儿警觉地看着凰音，死死地盯了她一眼。
冷决暝看着凰音，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快点说！”
“不，我没事了。”凰音将话吞了下去。
“王妃，真的好险啊。刚才那个女人差点就跟王爷说了。”巧儿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了林语儿。林语儿一听那是又气又怕。
“这个贱女人，若不是看她有点本事，能医我的病，我早杀了她。”
“现在怎么办？王妃，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巧儿八卦地问。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吗？”林语儿被巧儿的话吓了一跳，“这样的话你也敢问！我撕烂你的嘴！”
“王妃息怒，奴婢知错了。”
林语儿瞪着侍女沉吟片刻，“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王妃，我听说七殿下要回来了。”巧儿又提了一句。
不想林语儿听到“七殿下”这几个字，竟是又惊又喜。
“真的吗？他真的要回来了？可是……”话锋一转，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他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林语儿出神地望着窗外，思绪似乎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他一定还是不喜欢我……”她喃喃自语道。
“小姐，花园里的白荷花开了。”一大早翠翘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才刚刚五月份，荷花怎么就开了？按理说要到六七月份啊。
“你没看错吧？”凰音问。
“怎么会。小姐一直都说要白荷花，所以我啊，一直帮你看着呢。”翠翘欣喜地说：“白荷花开了，小姐就可以给林语儿配药了。医好了她，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然而凰音的心情却沉重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另一场阴谋诡计的开始。
“凰音小姐，我们已经帮你采摘好了白荷花，王妃的药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她们正议论着这件事，不想语儿的侍女巧儿就冲了进来。
“请回王妃。凰音要检查这些荷花。因为它们似乎有些不正常。”凰音如实说，“我担心这些花会影响药效。”
“你总是这么推三阻四，是不是想赖在王府啊。”巧儿不依不饶。
“喂，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们小姐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你凭什么这么跟她说话。”翠翘生气地说。
“对啊，你们小姐也就是侍妾的命，所以千万不要妄想什么。”巧儿的语气十分恶劣，并且当着凰音的面就这么说。
“你……”翠翘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凰音制止。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巧儿姑娘，麻烦你回去跟王妃说。我一定会尽快赶出药来。不过，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负责。”凰音不卑不亢。
“你负责得了吗？”巧儿甩袖而去。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翠翘气愤地问：“她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不知道林语儿又打什么主意。”凰音喃喃自语，但她有种直觉，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翠翘，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花儿提前绽放？”
“那还不简单，用我们巫族的催花大法就可以啊。”翠翘不经意地说：“不过，那可是我们瀚海国才有的法术，现在早已失传了。”
“催花大法？那是什么法术？”凰音思考着翠翘的话，难道林语儿那个女人为了赶走她，真的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翠翘，交给你一个任务。”凰音抓着翠翘，“你帮我去查查林语儿的来历。”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在拆房听到吴妈说过，这个林语儿是京城什么水晶阁的什么妓女？因为长得像王爷喜欢的一个女人……所以被带了回来。”
翠翘说话的时候，凰音正忙着给院子里小菜园浇水，当她听到翠翘最后一句话时，她双手一松，手中的水壶应声落地。
“小姐！你怎么了？”翠翘吓了一跳。
“哦，我没事……你刚才说什么？”凰音赶紧捡起水壶，仓皇地问。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会儿我去厨房烧火的时候，再问问吴妈。”翠翘很不经意地说，“小姐，你说王爷是因为林语儿长得像他以前喜欢的女人，才娶她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就有希望了。”
“希望？”凰音失神地望着墙外，那支盛开的桐花。记忆像是长出了翅膀，忽地一下就飞到了好多年以前。
“母妃，我跟三姐姐长得很像，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丑，不说她丑？”曾经这是困扰凰音很久很久的问题。
“凰音，你要记住。人的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看见的，别人说的只能随便听听。”
“哦……”听着母妃的话，凰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姐……”看凰音出神，翠翘推了推她，“你又走神？”
“哦……没……”凰音丢下水壶，若有所思地往房间走去。
菱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丑女了。大大的诡异的伤痕几乎覆住了半边脸……不知道母妃若是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会怎么说！
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懒懒地歪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翠翘的声音将凰音吵醒。
“小姐，我知道林语儿的底细了。”翠翘神秘地说。
“你小声点……”凰音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那个林语儿原来真的是个妓女。当初发现她的是王爷的弟弟七殿下。这个女人本想嫁给七殿下，但是不想七殿下只是逢场作戏。后来有次七殿下带着她来王府被王爷看见，王爷就忽然要娶她。据说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皇上也很生气，一直都没答应他们的婚事。所以别看现在下人们都叫她王妃，其实她根本没得到册封。”
“天！”凰音不由得低声惊叫，“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七殿下又是谁？”
“七殿下，叫冷诀旸王爷的亲弟弟。但是这哥俩性格迥异，差别很大。这个冷决暝据说骁勇善战，风流倜傥，现在是皇上对得力的戍边大将，不过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