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将会比死更痛苦
凰音的世界一片异样的安静,她努力睁开眼,只见周围围了一圈人,但没有一个是在关心她。看着那些人的表情,她也猜得出来,他们一定又开始咒骂。骂她怎么这么不合时宜地昏倒。
“缪凰音!”这个如惊雷般的声音,顷刻间让她恢复了听觉。冷决暝提着她的衣领,沉声问:“你又耍什么把戏?”
这像是把戏吗?再说,在一群毫不关心你的人面前,她还有耍把戏的必要吗?
“我倒是很想演戏……”凰音摇晃着推开了冷决暝的手,冷笑一声。但王爷觉得有必要吗?”
“废话少说,我要你马上给语儿试脉,开药。”
凰音凄惶地眨眨眼睛,她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了出来。
床上的林语儿,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哪里有这些人描述的这么严重?这个满是心机的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凰音轻轻捏住了她的脉搏,果然跟她想得一样。林语儿的病不但没那么严重,而且果然也没有怀孕。刹那间,凰音忽然醒悟,她知道林语儿打的是什么注意了。
如果跟冷决暝说她根本没病,冷决暝一定不信,说不定她还会趁机做出什么举动给自己搞出点病。如果说她有病,这个女人说不定会跳出来,说自己只是跟冷决暝开个玩笑。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是想让她立于不诚信的境地。那么以后,不管她说什么,冷决暝都不会相信了。包括,揭发她假怀孕。好聪明,好歹毒的女人啊!
凰音看着那张面孔,终于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了。
“语儿到底怎么样了?”冷决暝焦急地问,自从赤峰塔听了药仙的话,他对林语儿的态度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王爷,王妃这个状态有多久了?”凰音问。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醒过。”语儿的丫鬟抢着回答。
凰音沉吟片刻,非常笃定地说:“王妃没事,只是睡得太深了。我想她可能是想跟王爷开个玩笑吧。”
“玩笑?”没等冷决暝发话,语儿的侍女就跪在了地上:“王爷,一定要给主子做主啊。哪有人拿生病开玩笑的,这个丑女人一直想做王妃,她一定是故意陷害主子,让她耽误医治时机。”
冷决暝听罢,也是冷笑一声:“缪凰音,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王爷不信,可以找其他御医来。”凰音骄傲地说。虽然她知道将自己推到了不利地位,但是她也不能由着林语儿牵着鼻子走。
“不必了。”冷决暝挥挥手,“既然你这么笃定,本王就相信你一次。”凰音心中不由一沉,她多希望此刻冷决暝不相信她。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只见他眼神平静,似乎是真的很相信她了。
“王爷是真的相信我吗?”她问,但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冷决暝没有回答,只是跟侍女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凰音讪讪地,发了一会儿呆,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是冷决暝的侍妾,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很美的名字,落云阁。只是说来可笑,这个落云阁,之前竟然是王府的废弃菜园。这样也就算了,据说这里还曾经死过人。
“小姐!”翠翘一看见凰音就大叫着跑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
“翠翘你的脸?”凰音一见翠翘,就看见了她满脸的伤。
“我没事啦……”翠翘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那些丫鬟看不惯我,就想欺负我,不过我也没吃亏。小姐,你没事吧?”她也看见了凰音身上的擦伤。
“翠翘,辛苦你了。”凰音感慨且愧疚,“都是因为我。”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对了,来吃晚饭吧。厨房那边不肯做我们的饭,不过我有办法。这个院子里有好多青菜……”翠翘嘟嘟哝哝,但凰音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她望着这个破落的落云阁,忽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被人抽筋扒皮般,绝望而痛苦。
“翠翘,再坚持几天,咱们就离开这里。”凰音勉强笑着。
“小姐,你终于想通了?”翠翘雀跃。
“嗯。”凰音点了点头。
“哦,太好了……”翠翘开心地盛来两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主仆二人,开心落座,吃得津津有味。然而正在这时,急促地敲门声,让两人的心顷刻间悬了起来。暮色深沉,这么晚了,不知道谁会造访,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来了……”翠翘急忙去开门,刚打开房门,她就被一记窝心脚踢到了一边。冷决暝面色铁青,仿佛天神一般堵在门前,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家丁护院。
“小姐……”翠翘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还是勉强站起来,将凰音挡在了身后。
“王爷,你什么事冲着我来,为什么打翠翘?”凰音愤怒了,像只发疯的雌兽恶狠狠地瞪着冷决暝。
“本王为什么要相信你!”他飞起一脚踢翻了简陋的饭桌,扼凰音的喉咙,愤怒地问。该来的终于来了,但是她没想到那个女人的动作会这么快。
“难道王妃又出问题了?”她冷静地问。
冷决暝没有做声,只是粗暴地拎着她的后颈,一路将她拖到了林语儿的别院。此时,别院内一片混乱。侍女丫鬟哭做一团,哭天抢地,好一片悲戚。
“缪凰音,你陪我主子。”林语儿的贴身侍女,一见凰音就厮打过来,“你说她没事的,她现在都没呼吸了。主子还怀着身孕,亏我们王爷这么信任你,你好歹毒啊。”
听侍女这么一番哭诉,冷决暝顿时觉得心如刀割。他抬腿一脚,就将凰音踢进了林语儿的房间。
天,这里聚集了十几个御医,个个都是束手无策的样子。而且更为夸张的是,客厅竟然已经搭起了灵棚。
“语儿王妃,哪有这么容易死?”凰音冷笑。
她的这幅表情,在冷决暝那里看来却是幸灾乐祸,冷嘲热讽了。悲愤交加的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对着凰音的心窝又是一脚。窝心脚啊,窝心脚,一日之内,主仆同时遭遇这个冷酷男人的窝心脚。
凰音一口气没上来,嘴里已是腥甜一片。这一脚几乎踢得她肝肠寸断,心中的痛苦远远比皮肉上的要来得深啊。
“事到如今,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贱人,如果我妻儿有意外,你就得陪葬。”冷决暝双目通红,气得浑身乱颤。
凰音嘴角流血,但仍是冷笑。此时此刻,她觉得只有笑,才能让自己呼吸出来。否则,她真的要窒息而死了。
“你们都傻站着干吗?救不了王妃,我要你们都陪葬。”冷决暝对着御医大吼。
“王爷,王妃的确是错过了最好的医治时间。不过臣尚有一计……”其中一个年纪稍微轻一点的御医站了出来。
“废话少说!”冷决暝暴怒。
“王妃这病发得怪且急,但依脉象来看,好像是气血不足。若能立即补充些新鲜血液,说不定还有救。”
这御医说得话,前言不搭后语,一听就知道是受人指使,但急火攻心的冷决暝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人血?那还不好办!”冷决暝满不在乎地说,“出去叫那些侍女都进来!”
“等等!”御医欲言又止,“并不是谁的血都可以跟王妃用,我们需要一个血液构造跟王妃一样的人。”
“怎么确定?”
“之前给缪姑娘治伤时,我们总管取过她的血液,发现她的血液跟王妃的很合适。”
御医话未落音,冷决暝就把目光投向了她。凰音也意外的抬起了头,这个言论简直是太荒谬了,但最关键的是,冷决暝相不相信。
“人命关天,不可儿戏。”冷决暝看着凰音,跟御医确定。
“那是当然。”御医肯定地说。
“王爷……”缪凰音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可是她不甘心啊。你相信这个庸医吗?”
“住口!本王现在不会放过任何救语儿的机会。御医准备抽血!”冷决暝看都不看凰音,大声嘶吼着。那声音冷彻骨髓,没有一丝温度。
“好……”凰音挣脱下人的挟持,冲到了冷决暝的面前,“我自己来!”
说完她真的冲到了林语儿的病榻前,忽然就捏住了她的脉搏。此举,倒是让冷决暝和在场的御医吓了一跳。
凰音试完林语儿的脉,忽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冷决暝气急败坏。
“我笑,是王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凰音试出林语儿那女人竟然服了一种假死的毒药。
“住口!”冷决暝大怒,“语儿这样都是被你害的,就算是死,你也得救她。”
“想喝我的血,容易!”凰音抽出一个侍从身上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胳膊。殷红的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冷血的下人真的拿出器皿去接。
在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冷决暝忽然觉得心脏咝咝地疼。让他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凰音那张决绝而冷漠的脸。
“只是,凰音的血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既然这位御医这么笃定,那么王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跟凰音没有任何关系?”凰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你……”那位御医听凰音这么一说,顿时心虚起来,“请王爷做主。”
救治场面被凰音这语出惊人的话,顿时搞得一片混乱。
冷决暝心烦意乱,又把怒火转向了无辜的凰音。
“贱婢,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无奈又愤怒地问。
“王爷若是肯信我,王妃自然会醒来。若是不信,执意要喝凰音的血……王爷你知道的,我这血连蛇毒都不怕的。”凰音冷静而沉着,她知道自己必须扳回这一回合,否则,她不但不能自保,说不定连冷决暝这个愚蠢的男人都会被那个女人掌控。
“王妃殿下,现在凰音就要喂你我的血啦……”她端着装血的碗,伏在林语儿的耳畔轻声说。那林语儿虽然口不能言,但却听得清楚。这缪凰音连蛇毒都不怕,她的血一定比蛇毒还毒。自己要是死在这上面,岂不是很不值。
“本王就再信你一次。”冷决暝终于表态。
凰音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既然你信我,就把王妃交给我。”
“碧根三钱,白梨二两……”凰音一边娴熟地开着药方,一边用双手按着语儿的心窝。
“王爷……”语儿的侍女跪在冷决暝的面前,“你一定要救回主子啊。”
冷决暝不耐烦地将侍女踢到一边,冷眼看着凰音。
话说凰音给林语儿开的这些药方都是一些补药,她知道林语儿服的那个毒药,有一定的期限,时间到了就算是不让她醒来她也会醒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戏做足。
其实林语儿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听冷决暝相信了凰音,就知道大势已去。再加上凰音按住了她的心窝,让她觉得呼吸好困难,恨不得立即坐起来。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林语儿终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王爷……”林语儿一睁眼就叫着冷决暝。
“语儿!你醒了!”冷决暝也立即凑了上去。
“王爷,王妃现在没事了。”凰音暗暗嘘了一口气,总算是扳回了这一局。可是即便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被这个女人整的好狼狈了。
“王爷,刚才语儿好害怕。”林语儿抱着冷决暝娇声说。
冷决暝则轻轻抚弄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道:“本王在这里,没事了。”
所有的人都在为林语儿的醒来而欢欣雀跃,再也没人注意到那个面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伤痕甚至还在不住地往外流血的缪凰音。
她想安静地离开,可是偏偏做不到。她刚走到房门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捂住嘴,但还是咳嗽个不停。
冷决暝终于抬起了头。黯淡的灯光下,那个纤弱的女子扶着房门,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她怎么了?她的肩膀剧烈的抖动,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冷决暝的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一股负罪感。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王爷……”林语儿温柔地拉着他的手,故作虚弱地说:“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
等冷决暝坐下再看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凰音跌跌撞撞地走出林语儿的别院,她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冷决暝的那一脚,她感觉他用了内力。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何如此恨她,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会下如此重手。
她好不容易走到落云阁的时候,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小姐!”闻声来开门的翠翘吓傻了,“小姐你怎么了!”她六神无主地大哭起来。
“翠翘,我没事。只是血气不顺而已……你去拿我的药箱……”她断断续续地还没吩咐完,就昏了过去。
“我到底是怎么了?”混沌中的凰音对自己这种异常表现,很是不解。好像是一下子变得异常虚弱。
“小姐……”翠翘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翠翘……我没事……”
“还说你没事。”翠翘哽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小姐,我觉得你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再不离开这里,我担心……”
“担心我会死对吗?”凰音微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容易死。”
就在这悲苦的主仆在贴心对话时,另一对主仆也开始了她们另一个阴谋诡计。
“王妃,巧儿知错了。”林语儿的贴身侍女跪在她面前,一脸的惶恐。
“哼!”林语儿拍案而起,“这个贱婢,我早晚要她好看。”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
“蠢货。她现在一定知道我怀孕是假,早晚会告诉王爷。我一定要赶在她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林语儿阴森地说。
“王妃,我倒是有一计。”巧儿伏在林语儿耳畔跟她一阵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