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苏家与皇家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你以为苏家人当真恃宠而骄到这种地步,连皇上的女人也敢动了?只怕是,苏太师和特进光禄大夫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尚不知其中缘由,只当钰儿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子,并不知其秀女身份,才会对苏冶听之任之!”老太君倒比沐云泽要乐观镇定得多。
“你马上去苏府走一趟,务必要见到太师和苏大任,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他们。”虽说离苏冶宽限的期限还有三日,可老太君心里却是心急如焚,如果苏太师和苏哲已经另投……根本不管沐钰是什么身份,是谁的女人。
那么,就算苏冶真的强娶了沐钰,以皇上对他们父子的宠爱,此事也会不了了之。
到时,要想再救钰儿,就是回天无术了!
所以,她必须先知道苏太师和苏哲到底对此事到底抱什么态度?若不行,她只能……老太君握紧手里的龙头杖。
又嘱咐沐云泽道:“你待会再在派人去趟云王府……”
苏冶是云王的宠儿,云王又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虽然这样会惹恼苏冶,但为了钰儿,只能赌这一把了!
沐云泽去了一趟苏府,直到际夜,才灰头丧脸的回来,苏哲入宫伴驾,不在府中,苏太师有要事在身,不见外客,他在苏府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苏太师。
老太君脸上并无过多惊异之色,苏太师位高权重,深得圣宠,平日亲王求见,都要摆摆架子,自然不会把败落的沐家放在眼里,更别说是沐云泽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了。
“娘,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沐云泽焦急的问。一想到女儿,心脏又似被什么猛地攥紧,拢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孩儿这就带着钰儿离开沐家,远离这是非之地!有孩儿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钰儿的。”
“糊涂!”龙头杖重重锤在地上,老太君怒斥他道:“你走了,沐家怎么办?你苦心经营的……怎么办?”
“那我就入宫面见皇上,将苏太师一党的罪行全都公之于众!”嫣然走了,钰儿便是他的全部,就是豁出性命,他也要保住钰儿。
邪臣之蔽贤,犹如浮云之障蔽日月也!
他早已受够了这种乌云蔽日,奸臣当道的日子了!
“蜉蝣撼树,自不量力!你以为你这么做除了自取灭亡,给沐家带来灭门之灾,又能改变什么?”老太君的脸色越发阴沉,老练浑浊的双目又添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
“就是要入宫,也是老身入宫,老身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保护钰儿和沐家周全。”老太君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母亲——”沐云泽胸中剑冲云霄,鱼死网破的念头,顷刻间转作成对母亲的无尽愧疚。
落日熔金,暮云璧合。
此时的苏府也是‘硝烟弥漫’。
“孽子!”“你可知那沐钰是谁?她可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女人你也敢惹,你真是——”苏明远一甩袖,气的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沉沉喘着粗气。
“皇上的女人又如何,将来这天泽国的天下还指不定是谁的呢?”苏冶顶着苏明远的目光,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苏明远指着苏冶的鼻尖的手似筛糠似得,颤抖不停。
“父亲,您先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解除与沐家的婚约,千万不能让此事传到皇上的耳朵了,还有云王那边——”苏哲又意蕴极深的看了一眼弟弟苏冶,毫不留一丝情面道:“你想要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也得先稳住眼前这只猛虎才行,否则——饿虎食子的事情都是常有的,更何况你不过是旁人的玩物罢了。还有沐云泽……你当真以为他……哎——”
“……”
苏哲又面向着弟弟,郑重的说道:“你明日一早随我同去沐家,向五小姐当面赔罪。”只希望,沐家还未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儿,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苏冶偏过头,瞟了一眼父亲,刻意将手放在瘀肿未消的半边脸上,狭长的眸中写满了不甘,凭什么同为正妻所生,他就比自己早出生三日,便处处压自己一头?
苏明远并没有要偏袒小儿子的一丝,干咳一声,正了正色,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此事是你不对在先,你明日就随你大哥一同去沐家向沐五小姐赔礼道歉!”
这一夜,对苏沐两家来说都是无比的漫长。
一清早,弯弯的月牙儿还挂在灰蒙蒙的夜空,老太君已穿戴整齐坐在云月斋正堂椅上,只待皇上上完早朝,她便入宫面圣,希望皇上能念在昔年老奉国候在朝中的威望,能为钰儿做主……
想到此,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算寻到了落处。
眼见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清明,东边日头一点点升起……
门口守门老伯急匆匆地进门禀报:“老太君,苏家来人了——”
老太君目中刹那间的惊诧掩去,又恢复如初:“都来的是谁?”
老奴道:“是特进光禄大夫和苏副将——”
“特进光禄大夫也来了?”老太君眼中忧色渐渐散去。
当年,太师苏明远一年内连娶两位平妻,曾传位一段佳话,这两位,一位是当年名震朝野的老玉宁候的千金,一位是先皇的嫡亲表妹——万国公府千金。
两位夫人于同一年先后诞下两子,长子苏哲,次子苏冶。
虽说两人只差一月,可性情却是大相径庭。
长子苏哲自幼天资过人,十三岁中状元,仕途更是一帆风顺,才十八岁,就已是皇上身边的正二品的特进光禄大夫大夫,为人也极为躬亲有礼,是名冠朗月城的如玉公子。
次子苏冶虽也生的俊秀,可性情桀骜暴戾,好武,不,应该说是好事,不像是贵族仕家的贵公子,倒更像是流里流气街头的混混,实难管教。
刚到及笄之年,苏明远便将他送到了军中,给他谋了个副将的军衔,本指望他在军中历练几年,能改掉身上的劣性,却还是是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