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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蓝子轩不满地把我们铐在一起的手铐狠狠一拉道:“喂,昨天你做噩梦的时候我可真是态度很好地安慰你来着。做人得有良心。”

我莫名其妙的不爽其实已经消掉大半,忍不住回嘴道:“你才叫喂!我可是有名字的。”

蓝子轩见我又恢复战斗力,嘴巴挂起一抹笑意说:“我也有名字啊!”

我恶狠狠地说道:“你的名字不知道多搞笑呢,拆开前面来念你是小篮子!”说完我觉得这么说很不好,感觉好像我在骂蓝子轩一样。没想到他完全不介意地笑着说:“那好啊,我是小篮子,你就是小蹄子。”

我被他这一接弄得哭笑不得,转身站起来对他笑道:“没见过你这样为了骂别人还大方承认自己是篮子的。”

蓝子轩眼睛里充满笑意地看着我说:“你没见过的多了。”说完他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揽到他面前。然后不等我反应就吻上了我的嘴唇,如果沐宸的吻是清凉清凉的小溪,那蓝子轩的吻就好像温泉一样。他的吻甜甜的,却带着一丝侵略性,他的舌尖敲开我的贝齿直达我的口腔,非要跟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蓝子轩吻了很久很久,在我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他那个黑衣人头目侍从却从外面直接推门进了屋来。

蓝子轩这才慢慢松开我的双手,轻轻地离开我的嘴唇。我不知所措地连忙跟他分开,尽可能站得远一点,脑子里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诧异不已。蓝子轩抿抿嘴唇,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床上站起来,然后牵着我到房间中间的圆桌前坐下,这才懒洋洋地对那黑衣头目的侍从问道:“安排妥了?”

黑衣头目语言精简地回报道:“属下已做好少爷离城假象,离修应已跟随出城。”

蓝子轩颔首又缓缓地吐出一个字:“那……”

黑衣头目就了然地回答道:“他今日入夜,会到怀城。”

蓝子轩问:“可刺探到究竟来见何人?”

黑衣头目一拜,领罪模样道:“属下无能,尚未探到。”

蓝子轩摆摆手说:“无妨,今晚去看看便会明了。”

我听他们的对话心生奇怪,如果离修已经出了城的话那“他今日入夜,会到怀城”的他又是谁呢?我还在七想八想的时候,却不想黑衣头目突然对我道:“姚武我曾在旭墨坞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否还有印象?”

我被他的话说得两愣,这第一愣是因为他唤我姑娘。我低头看看自己,还是一副书童打扮,脑袋上的帽子也没有摘掉,他就算怀疑我是女的,怎么问都不问就直接断言我是姑娘呢。第二愣是因为在旭墨坞的妓院,我虽然真切地看清了他,但是我自己完全拿扇子遮挡,他应该没有看过我的全貌,怎么会对我还有印象呢?

那叫姚武的黑衣头目见我不回答继续提示道:“在旭墨坞我们见过两次面呢,一次在宝食府切磋武艺,一次在码头妓院比划赌术。姑娘还亲口告诉我说那日是姑娘生辰,非得包下整间花楼庆祝不可,难道……姑娘忘记了?”

我暗叫不好,这姚武难道从宝食府开始就看出我是女的了?而且在宝食府就记住了我?那为什么在妓院不戳穿我呢?我边想边看看坐在一边好像没事人一样在看戏的蓝子轩,蓝子轩见我在看他极力为自己撇清关系,说:“看我做什么?我可不在场。”

我顺着他的话说:“你要是不在场,他怎么会在宝食府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是女的?”

蓝子轩理所当然地说:“怎么是第一次见面?姚武以前就见过你。”

我惊讶,姚武解释道:“姑娘与我家少爷第一次见面时的野鸟可还记得?”

我明白过来:“你就是从树上把野鸟丢下来的人?你还是第二天起来在我迷迷糊糊中跟蓝子轩说话的那个人?”

姚武点点头说:“正是在下。”

我不甘心地问:“可我再见你的时候化了乞丐妆,难道还是被你一眼看出来了?我去妓院的时候也用扇子遮面了,难道你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

姚武毫不遮掩地说:“的确很明显。”

我有种挫败感,愤愤地问:“那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戳穿我?”

蓝子轩接话道:“因为陪你玩啊,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什么包下妓院来潇洒,只因为先天自卑每次潇洒得找床。你说,你还有什么玩不出来?”

我回头瞪蓝子轩一眼:“我那是在玩吗?那是因为被离雏宫追,想找到一个能帮我忙助我逃跑的主。”

蓝子轩问道:“你知道你找的帮你忙助你逃跑的这个主是什么身份吗?”

我摇头回答他说:“不知道,他自称许公子,说自己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但是我猜想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你都……派人刺杀他!”

蓝子轩差遣姚武去把洗漱安排进来,这才慢吞吞地说:“那许公子真名叫蓝子晤。”

我一听名字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蓝子轩也似乎看出我明白了几分,就没有再说下去,等着我猜。我就猜道:“他是蓝缤国的皇子,你的哥哥或者弟弟?为什么蓝缤国的皇子到紫兴国的活动如此频繁?难道这就是刺杀他的原因?纠结他国以便篡位,或者谋反?”

蓝子轩听我说完笑了笑,只是告诉我说:“蓝子晤是我皇兄。他是大皇子,我是三皇子。我娘是正宫皇后,他娘是曾经得宠一时后来却落寞了的一位婕妤。从我被立太子开始,他就从未安分过,我曾旁敲侧击几次试图说服他,他却变本加厉拉帮结派志在取我性命。最近更是与紫兴国权贵勾结想促成大乱……我如不先下手为强……”蓝子轩说着表情并未变,只是眼神中多少透露出一些不忍。生在帝王之家,手足相残似乎是难免的戏码,只是有多少人做起来能真正得心应手毫无牵挂呢?

我的手轻轻覆在蓝子轩握紧的拳头上,故意语气轻松地说:“跟我一个外人说家事,不知道很不妥吗?快把姚武叫进来伺候你洗漱吧!”

蓝子轩望着我释然一笑,故意反手紧紧抓住我的手:“确实不妥,如果你当了我的内人不就妥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再笨也听得懂内人的所指,急急忙去抽被他握住的手,自己脸上已经羞红一大片。

因为手铐铐着的缘故,蓝子轩换不掉身上带酒味的脏衣物显得很不自在。我一身书童装虽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就怕被离修认出来。研究了半天如何解开这副玄铁手铐却毫无头绪。蓝子轩阴沉着脸说:“除非找到钥匙,否则只能请一位铸玄铁兵器的师傅把它烧开了。”

没找到开手铐的办法,又看蓝子轩穿着脏衣服实在难受,我便帮他想出了换衣服的笨方法。无非是先把手铐这一边的袖子拆开,等手放进去之后再用针线缝起来。蓝子轩一想虽然费事但是可行,就变本加厉地要求要先洗澡。

我断然拒绝他的要求,蓝子轩却完全不理会地说:“是我要洗又不是要你洗。”

“虽然是你洗……但是手铐这么铐着,你洗澡的时候我还得待在一边不是吗?”

蓝子轩想了想说:“是啊,怎么了?你穿着衣服站着,只要不回头看就好。”

我怒视他:“谁……谁稀罕回头看你啊!”

蓝子轩换上调笑的表情说:“就是啊,你又不稀罕看,那你紧张什么?”

最后语穷词尽的我只得答应无赖蓝子轩的无赖要求。客栈里有专门供沐浴用的香汤澡堂,霸道的蓝子轩不但因为自己要洗澡而独占了这里,还命店小二换了清澈的新泉。我虽然的确只是背对着香汤池站着,但是蓝子轩改不掉叫人服侍的恶习,总是一会儿要我帮他拿洗头的香草木灰,一会儿要我给他递洗身子用的香料猪苓。

他沐浴完之后全身的清香陪衬着我一身的邋遢,弄得我实在心痒,也很想好好洗一个澡。蓝子轩大概看出我心思,难得很绅士地要小二在香汤池边围起了一圈纱帐,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地待在纱帐外围边看书边等我。

洗完澡就轮到纠结的穿衣过程。我和蓝子轩都穿男装,把一边袖子拆开套好之后都得把袖子重新缝好。虽然我的女红不是很精湛,但是应付这种修边角的小问题还是可以的。帮蓝子轩缝袖子的时候他表现不错,很乖很安静,静静地看着我穿针引线。等我弄完也没有很挑剔。轮到我要给自己缝袖子的时候遇到很多麻烦,因为手动起来很不灵活。蓝子轩接过我手中的针线说:“笨死了。”然后就有模有样帮我缝起来。我惊喜地问他:“你以前学过女红吗?”

蓝子轩嫌弃地说:“我学这种东西干嘛?”

我看看他缝的针脚,说:“可是缝得很好啊。”

折腾一个上午缝衣服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在房间吃午餐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蓝子轩是不是晚上要去密探蓝子晤与谁会面。蓝子轩因为右手被手铐铐住用左手拿筷子不熟练正恼火不已,随随便便地回答道:“不用密探,直接去看就好。”

见他用左手夹一块鸡肉夹了半天都夹不到,我都替他着急。拿过他的筷子夹起鸡肉放到他碗里,然后问:“怎么不用了呢?”

蓝子轩满意地用勺子边优雅地吃鸡肉边说:“因为今天是怀城庙会,晚上有舞宴,蓝子晤会在那里跟人碰面,我们也去就好。”说完他很自然地指了指清蒸鲑鱼。

我夹一块鲑鱼放到他碗里后问:“可是你怎么去见蓝子晤?你现在在紫兴国身份不是太子,蓝子晤身份也不是大皇子。你现在用什么身份和借口去见他,还保证他会对你客客气气的?”

蓝子轩看着我笑了笑:“说你笨呢,关键时候居然总想到点子上。本来我也在发愁用什么身份在紫兴国和蓝子晤碰面。不过捡到你了,问题就解决了。”

我不满地说:“什么叫捡到,为什么因为我问题就解决了?”

蓝子轩并不着急回答我的问题,指指脆皮香芋,随后才说:“因为你跟许公子不是故交吗?”

“那样也算故交啊?这种不靠谱的关系你都敢用。”我把脆皮香芋放到他碗里后说。

蓝子轩不以为然,说道“没关系,只要是个说法就可以。我露面不过是警告他,他做的事情差不多快暴露了,如果可能,顺便看看他勾结的到底是紫兴国什么人。”

我点点头:“明白了。”

蓝子轩一副大爷继续差遣丫头的嘴脸:“我还要小炒笋尖。”

我夹着小炒笋尖放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筷子塞回蓝子轩手里说:“我已经问完了,你可以自己专心地好好地不用担心受我影响地夹菜了!”

蓝子轩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看都不看他,不知道吃得多开心。

因为听蓝子轩说今天是怀城庙会,吃完中饭我就憧憬地趴在客房窗口眼巴巴地往外看。果真好不热闹,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艺人在街口献艺,耍猴的锣鼓敲得我心痒。蓝子轩站在旁边看着我如痴如醉的表情,忍不住笑我:“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吧。”

我哀怨地大吐苦水:“开始进怀城离修就恐吓我不让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来一回,什么新鲜玩意都没摸着。”

蓝子轩见我这样,被我逗乐了:“这下不够你委屈的了。走吧,带你玩去。”

我激动得像马上要归山的仓鼠,拉着蓝子轩唧唧喳喳起来:“真的吗?我不能易容也带我去玩吗?万一被离雏宫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蓝子轩故意说:“是啊?怎么办呢?只好把你交给他们了。谁叫有些人开始不让她出去,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心非想出去撒欢呢!”

我听他这么说,担忧地想想:“啊?那要不算了。在窗台上趴着看会儿得了。看不见耍猴,反正能听听声……”

蓝子轩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装,继续装,这可怜劲儿叫你装的!”

我喜滋滋地跟着他就往外窜,还不忘招呼上姚武他们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姚武的故乡也是自由贸易区这一带,他从小在这边长大,对怀城庙会很是熟悉。怀城庙会每一季办一次,以前庙会由来是寺庙僧侣在换季之时下山出寺置办生活所需购集粮食的集会,后来借着这个机会很多小摊小贩都赶在这段时间来卖东西。卖的东西多了,买东西的人也不再局限于僧侣和尚,普通老百姓也利用这段时间出门置办换季物品。渐渐地庙会就越来越热闹,不但有商品买卖还有当街杂耍各种游戏,晚上更是有各个商会合办的舞宴可看。

我拉着蓝子轩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稀奇古怪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看耍猴的时候,猴子上来要赏钱,我故意逗它一下,它就凶悍地要挠我,吓得我丢了碎银就往蓝子轩怀里窜。

到能捞小鱼的摊位,我还跟蓝子轩炫耀说我捞小鱼最厉害。结果一看那小鱼瓢居然是漏的,我质问老板。那老板笑着露一对大板牙大言不惭地说:“要瓢是好的太容易捞我就没生意可做了。”我生气地断言:“可是漏瓢根本捞不起鱼啊。”我话刚说完,蓝子轩就捞上一条,稳稳当当地放在我的小水袋里……

我跟蓝子轩比猜灯谜,他大方地把姚武他们全分到我那一边。结果姚武等人光能凑人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急得直跺脚说:“你们怎么一个也猜不出来?”姚武自己也急得满头大汗说:“武将懂那么多骚词媚赋何用!”

我在庙会上玩得开心,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临近舞宴时间。舞宴的舞台搭在怀城中心湖怀柔湖上,怀柔湖畔正是最热闹的酒家聚集地。各个酒楼都搭好自己的观湖景楼,供有钱有势的贵宾花重金买观景席位。一般普通老百姓可围着湖站着观看,或者自己带供席地而坐的草席前来。蓝子轩这种金主,自然不会干那种自己卷着草席前来观看舞宴的事。所以时间快到,他就领着大家往怀城最大的食府——鹤宴庄的观景楼去了。

鹤宴庄的观景楼有三层,蓝子轩要了视角最好的二楼一雅间。留下姚武,其他两位侍从分别安插在一楼和三楼,随时观察是否有蓝子晤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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