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静尘坐在交椅上歇息,缓过劲来的秋韵忙不迭的为她斟了一杯茶:“小姐,这几日让小姐为奴婢担心了。”
“你没事便好了,我早说过,咱们几个,虽名为主仆,但实为姐妹,应该互相关心的。”静尘接过茶,小泯了一口。
“奴婢以后不会了。”秋韵尴尬一笑,正收拾包袱的秋连见状,过来将手搭在秋韵肩膀上:“以后可能还要面对这样的场面,秋韵,你若是害怕,不妨回都城,和赵嬷嬷一起住着,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等我和小姐从宋朝回来,再去找你。”
“这?”秋韵垂眸,犹豫起来。
“秋连说得有道理,此去宋朝,生死未卜,一旦打起来,难免会有疏忽,秋连想得比我还周到,秋韵,我去和丁将军商量下。”静尘说着,放下白瓷绿荷的茶杯,起身,欲去隔壁房找丁真。
“不,小姐,你的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秋连武艺虽高,但毕竟在起居上,一直都是奴婢在照顾小姐的。”秋韵拉着静尘,摇头,期盼留下。
静尘笑着拍了拍她:“我知道,但是现在,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秋韵听了,感动的流下泪来。
秦明这会子已经让店小二在集市上,找了一位专看跌打损伤的郎中来为丁真治手,那郎中为丁真换了药,正坐在圆桌上写着药方,见一位天仙一般的女子走了进来,惊讶不已,丁真蹙眉,催促他赶快开药方,郎中这才缓过神来,但仍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偷瞄着静尘。
“丁大哥,大夫怎么说?”静尘见有郎中在,问道。
“不碍事,养养就好了。”丁真轻描淡写。
“亏得是个练家子,换作寻常人,这么深的伤口,又没有好好找大夫医治,恐怕早就感染了。”大夫找机会与静尘搭讪,静尘闻言,转过头,对他莞尔一笑,郎中便如捡到宝了一般的高兴。
“好了,没你什么事,请回吧。”丁真皱眉。
“是是是。”郎中将方子交给一边的秦明,仍不忘再看一眼静尘,才离开了客房。
“这店小二,都找得什么人来?”秦明摇头,对方才那位郎中色迷迷的样子,表示质疑。
“七小姐,来找我什么事?”丁真岔开话题。
“是这样,丁大哥,我怕秋韵再经不起那样血腥的场景,所以想请丁大哥派几个卫兵将她送回都城。”
“这样?”丁真蹙眉,有些犹豫,本就人手不多,如果再走了几个,恐怕会更加凶险,秦明走过来道:“丁将军,不妨就依七小姐所言,到时候真打起来,恐怕真没人会顾及到那丫头。”
“好吧,秦将军,你去安排吧。”丁真点头。
“多谢丁大哥,秦大哥。”静尘感激一笑,然后离开了客房。
不多久,静尘与秋连便将秋韵送上了回都城的马车,秋韵流着泪,同她们告别,“珍重”说了几十遍,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朝都城而去,随行跟着七八个卫兵。
用过晚膳,众人正觉得无聊,店小二热情的上来敲开住店客人的门,告知,闻名天下的花蕊夫人,今夜将经过集市,前往宋朝,眼下已经有无数男女老少,为一睹其风采,已在集市内聚焦了绵延数里的人群,而客栈三楼,正是最好的观景之处,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便可包下三楼。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才闻花蕊夫人之名,静尘心头便涌上了这首《述王国诗》,那个史书上留芳千古的才女,如今,将被自己亲眼遇上了?静尘心下一个激动,便拉着秋连要前去,一看究竟,谁知秋连撇着嘴:“小姐,在奴婢看来,天下能与小姐平分秋色的人,都已经寥寥无几了,更别说能胜过小姐,要看美人,奴婢眼前就有,何苦还要去挤那罪。”
“秋连,你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兴不得你胡说。”静尘三分气恼的样子,反更显得娇俏不已。
“那小姐要去,奴婢便陪着小姐去吧。”秋连见状,讨好道。
主仆二人正要出门,却见丁真在外敲门:“七小姐,我已包下三楼,你要去看看么?”
静尘与秋连对视一眼,想不到平日冷酷不言的丁少将军,也会为美人而折腰?秋连打开门,对着丁真行了个礼,静尘道:“丁大哥,我正要与秋连前去呢,既然丁大哥也去,那太好了。”
“还有我呢。”丁真的身后,露出秦明憨笑的脸。
“秦大哥,你?”
“意外吧?”秦明憨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况且花蕊夫人名闻天下,不去一见,总有些惋惜。”
“那还等什么,走吧。”
几人来到三楼,在阳台处坐下,静侯着途径此地的花蕊夫人,看着楼下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让静尘想起多年前,在都城看花魁的场面。
一时,店小二为几人送来上好的茶点,对着几位贵客,谄媚讨好的笑,今日就这三楼的包场费,就够客栈半年的利润了,他怎能不笑?
“丁大哥,听说花蕊夫人,不但姿色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才倾天下。”静尘看着不苟言笑的丁真,故意挑开了话头。
“百闻不如一见。”丁真淡然。
“也是。”静尘尴尬,这丁真,真是块木头。
正谈话间,楼下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推挤着往一个方向奔去,几人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辆翠盖珍珠流苏马车缓缓而来,透过珠帘望去,端坐着一个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显出她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轻纱挽面,虽不见真容,却依稀可辨,出水芙蓉之姿。
只是,那一双翦水双眸,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静尘定眼望去,却发现她身上闪过的画面里,正是多年前,出现在都城的花魁。
“花魁!”静尘失声叫道,丁真眉头一紧:“你看到了什么?”
“她,好像是都城的花魁啊。”静尘疑惑。
丁真却不发一言,而是将手中的白瓷茶盏,捻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