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只有噩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在现实中冲击着季凌的大脑,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画面,身体彻底冰凉,肖鹏也感到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胆寒。二人看着死尸前进,自己却步步后退。当肩膀碰到一棵冰凉的枝干才回过神儿来,他们已然被吓得面如死灰……
听着窗外螺旋桨的声音,今日我们已乘坐直升机向远影山区挺进,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呈褐色布满天空,看不见月亮。这山区的怪异天气真令人讨厌,虽然没有雨,天空却令人感到压抑。与“阿尔法”小队失去联系将近两天了,最后一次联系时,他们已被东西包围。联系了简短的3分钟就断掉了,看来凶多吉少。可局长认为他们是失踪。我可不这么想……
看着窗外陷入沉思的是“拉尔法”小组唯一的女队员——季凌。身为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她备受男警员的关注,在一个男性职场里出现个女人的确有点特别。她虽是女性,但身手不凡、胆大心细,不比男人能力差,在以往的任务中,她曾多次成功搭救队友。实施救护和担任法医也是基本的能力,这比普通市警要强了很多。这女人相貌端庄、表情冷峻、言语犀利,在警队中实属少见。
“季凌,你在想什么?”一位肤色偏黑、生来就有些自来卷的中年人问。他的手中正在玩一把大口径的银色左轮手枪,这位叫肖鹏。肖鹏是一位与警队里的司马长空平级的神枪手,他爱枪如生命,同事们经常开玩笑说他那擦得雪亮的左轮枪可当镜子使用了。
季凌看着他那古铜色的脸说:“习惯了城市的喧嚣,看窗外的夜景还有点不自在。”
肖鹏的身后是一位刚入伍三周的新队员,他手持一把雷明顿霰弹枪,表情严肃得很。他是警队新人,大家都喜欢叫他“毛巾”,就因为这家伙执行任务时总喜欢在脑袋上包块头巾。本名汤力,在局里,大家都爱叫他外号。
季凌身后是一位年过30的男人,名叫纪丰,嘴里叼根雪茄喷云吐雾,他穿了件黄色防弹背心,一条墨绿色裤子。纪丰一派悠闲自得的表情,好像凯旋后坐在返程的机舱内,眯着眼睛,笑容猥琐地翻着一本色情杂志,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这家伙平时的生活作风就比较混乱,这在警队也是出了名的,但最怕季凌,从来不敢招惹这“女瘟神”。
“纪丰,又意淫呢?”肖鹏这句话问出口,安静的机舱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纪丰懒洋洋地合上杂志,歪着脑袋看向肖鹏,发现那老家伙的眼神也正对着自己。
“跟你有啥关系?继续擦枪吧,老家伙!”他合上杂志对着肖鹏用手比划出一个持枪射击的动作,“这次鸟任务跟以往一样,不消一顿饭就把恐怖分子全部肃清!”
“不行!恐怖分子头目要活着押送到局里严查!”
一声更浑厚的重低音在飞机后舱传来,坐在最后的一位大高个站起身。他是“拉尔法”里最有经验的队长大人高雄,是安全局里知名度颇高的人。
他们的枪支和步话机都是事先配备好的,只是季凌与他人不同。她的肩上绑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儿,包内是个便携式数码相机,腰带上系着一个小书包,书包中间有个旋钮,上面有一个指针,圆钮的周围有个环形圈,上面印着0~9的数字,看来是精心设计的密码包。这些装备让她看上去更像个新闻记者。
五人已经准备就绪,只待飞机降落。直升机降落在一片草丛中便离开了。这是一望无际的草丛,那些草有30厘米高,长得非常旺盛,有些湿地原生态的感觉。降落地点是局里事先规定好的,只交代降落地点是远影山区边缘,需要步行进入腹地。进入腹地要寻找什么呢?远影山区很大,不知道要去哪寻找失踪的“阿尔法”小队。他们真的危在旦夕了吗?
由于山区雨季的潮湿,草叶还没有退去光泽,上面的水珠晶莹剔透,仿佛洗过一般的翠绿,一股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五人身后是一片黑乎乎的空间,密林好似与天空接壤,这就是远影山区的森林。恐怖的狼嚎从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草叶间的摩擦声不知是何物所为。他们感到身后凉风席卷而来,不仅寒意甚浓,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风好像是从密林深处刮来的。”季凌看着身后的林子说。
“肖鹏、季凌你俩过去看看。我们在这等,也好搜索一下草丛。”
二人渐渐入了林子,拨开枯草,见到很多树木。“啊啊”,天空传来乌鸦枯燥的叫喊,这叫喊好似响在整片森林中,此起彼伏地盘旋在这片空间中,林子越来越密。
“这里太大了,肖鹏!这林子里有失踪的队员?”
“看看再说吧,希望一切顺利。”说话间,森林西边惊起一群乌鸦,它们像弹片散落在四处,接着竟向二人冲过来。“季凌,趴下!”肖鹏大叫一声将季凌按倒。
由于地势有利于二人,石头和杂草的有力配合帮他俩躲过了一场危机,乌鸦从他俩的头上飞过去,向森林深处飞去,渐渐融入黑暗中。二人站起身向刚才乌鸦飞散的地方步步逼近。那是一条一米宽的石头道,两旁的草还滴着雨水,石头道的尽头有一片10平方米的空场,地面上湿气甚浓。
这空场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女神和天使的雕像,上面有戳记,并且有血。
季凌看着这尊雕像叹口气说:“血迹是怎么回事?难道——”
“你的意思是说‘阿尔法’小组成员会在附近?到后面找找。”
“好吧。”
二人转到雕像后面,后面的草丛很密。季凌走过去用手中的霰弹枪拨开草叶仔细搜索,发现草叶上满是血迹。
“肖鹏,我发现了血迹,你过来看!”
肖鹏闻讯赶来,季凌用手指给他看:“这周围一定有尸体。”肖鹏揪出一根草叶仔细看,的确有血迹,但看上去血已经干涸了。
“看样子血迹有些日子了。”
当迫近石雕背后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飘散出来。对于他们这行人来说,看到尸体并不会感到畏惧,这些在上学时就已经能接受了。所以经验丰富的干警凭借味道就足以发现一些情况。拨开草丛他们看到了令人吃惊的画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堆斑驳干涸的血迹。
正当二人为这摊血迹的来源而猜疑时,身后传来了踩在石子路上的脚步声。开始声音很微弱,后来就慢慢清晰起来。恐怖的哀嚎也随即刺入二人耳鼓,那声音听起来不舒服,让人背脊发凉。季凌转过身看见了一个黑影走过来。这家伙在月光下被遮掩住了,大部分身体处于黑暗中。单从那行走的方式和哀嚎的声音就能看出极端诡异。借助月光透过树叶的些许光斑,勉强能看清来人是个男性。身上的衣服已被污渍和血渍洇湿得肮脏不堪,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衣服的碎片随着他的行走散落下来,裸露的皮肤有被严重撕咬过的痕迹。此人眼睛最可怕,实际上根本看不到瞳孔和眼白,就是个白色眼球。这眼球在眼眶里转动的样子相当诡异,就像一个会滚动的白色药丸。
这人身体上散发着熏人的腐臭味,这种味道只有死亡很久的尸体才有。难道是……这太荒唐了。是什么指使这家伙奋不顾身地来到林子里的?
“他是谁?难道是‘阿尔发’的人!”季凌居然断言眼前的人是战友,她思维都混乱了。
肖鹏向后退了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季凌觉察出事态有点不对,她看出同伴脸上那种恐惧并非是假装出来的。肖鹏攥紧了手中的枪,警惕地回看了季凌一眼。
“我看未必,这家伙相当危险!”肖鹏不可思议地大叫着,终于举起了枪,这是特警固有的职业动作。
“不,等等!不要——开——枪!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具怪异的尸体在二人说话间又前进了几步,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腐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这味道呛得季凌无法思考,胃里一阵翻腾,心跳都加快了。这个男人的面孔在月光下彰显无遗,分明就是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它喉咙呜咽着,声音虽然低沉,但极端地令人抓狂!二人的手心冒汗,攥紧枪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这——”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这是一具本应该死掉的尸体,对!没错!一具尸体走过来并站在眼前。它脸上积满了残血和伤痕,右眼没了,只剩下一个黑森森的洞,洞里积满了泥土和蛆虫,从洞口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了。低吟的声音越发的强烈,它号叫着向二人步步紧逼。断手伤口处的白骨在月光下阴森可怖。这种只有噩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在现实中冲击着季凌的大脑,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可思议的画面,身体彻底冰凉,肖鹏也感到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胆寒。二人看着死尸前进,自己却步步后退。当肩膀碰到一棵冰凉的枝干才回过神儿来,他们已然被吓得面如死灰。
这场景,这黑暗的森林,这不知被施了什么魔咒的“怪物”,压抑的恐惧感越来越浓重。
尸体还在迫近,呼出的腐烂气息无法逃避。
“这是什么啊?”季凌有些害怕了,她和肖鹏同时用枪对着逼近的尸体。
“退后!否则我会开枪的!”季凌严厉地警告,见尸体不退,便开了一枪。子弹打到了尸体胸部,尸体只晃悠了两下继续向前走。“喳!喳!”脚步仍然很稳健地踩在石子路上,丝毫没有受伤倒地的意思。
“嘭!”肖鹏一发霰弹把尸体顶出去了,它一跟头栽进了草丛中。
“这浑蛋怎么打不死呢?”季凌惊呆了。
肖鹏摇了摇头,表情极端扭曲。草丛中再次传出低吟,尸体直挺挺地站起来,肚子被打穿了一个直径10厘米的大洞,居然还没死,只是行动变得缓慢,步伐开始蹒跚。
“这家伙是——不死之身?”季凌盯着肖鹏那惊恐得快要瞪出来的眼球颤抖地说。头皮真的发麻了。
“朝他的脑袋开枪,我不信这家伙连头都没有还能活着。”肖鹏端起霰弹枪。季凌抢先一步一枪打中了尸体的额头,脆弱的头颅被子弹打碎,简直恶心万分,看得她想吐。
尸体终于倒下再也没起来。
二人走到尸体身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呆站着看了将近一分钟。肖鹏和季凌算是警队的老手了,见过不知道多少凶险和极端残酷的事情,重案也接过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离谱的事情却可以称之为工作这几年里的“奇迹”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能走路的尸体?这太违背科学理论了。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该怎样理解?我们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未知,可科学往往造就了更多的未知,或者说科学本身就是个未知数。季凌看着这具死了两回的尸体,看来石涛局长当初想得太简单了。他认为是远影山区爆发了传染病,可能是恐怖分子造成的。
如果假设成立,却没有见到一个恐怖分子,“阿尔法”小组的人也没有见到,什么传染病能让尸体复活过来走路,没有痛苦,而且受伤后还非常的强悍?这是什么超级传染病呢?季凌宁肯相信这是恐怖片里的情节,可又不是,它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了。难道这林子闹鬼?这个假设更难以说服自己。搞刑侦的都有一股把事情了解透彻的邪劲,刨根问底。越是难的、不好理解的越是要去探究,这几乎成了肖鹏和季凌这些人的职业病。虽然这林子的谜题太多,思路混乱堵塞,但季凌觉察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不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事情牵引着,既然出现就有出现的道理。未知感像现在的恐惧一样缠绕着你,让你去探究更深层次的原因。当季凌知道这山区的所有情况后,收获将是不可言喻的,只是现在的她无法体会到。
冷风吹得两个人脖子一阵发紧,都不敢对视彼此的眼睛和脸,肯定是相当的难看。突发这样诡异的情况一时间绝对是理不出头绪来的。“肯定不是人,哪个人承受如此打击还能活着?”肖鹏指着尸体的肚子说。伤口的血液很快就干涸了,因为在尸体第一次死亡后血液就已经几近枯竭,这第二次打击恐怕就更剩不下什么了。肌肉也在干瘪,整个尸体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不想再纠结了,两个人将目光转移,哪怕看看这林子的树叶子也比盯着尸体强很多。
“这是——”季凌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卡片,好奇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是什么?”肖鹏问。
“像是一张名片,肯定是从它身上掉出来的。”
“写着什么?”
“罗顿?盖尔——朗德集团远影山区分部科学部长。”
“还是个大人物呢!遗憾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肖鹏迟疑了片刻立即惊叹道,“科学部长?这里怎么会有搞科学的人?”
“谁知道呢,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这地方让我毛骨悚然!”
二人沉默不语地向回返,森林中又传来乌鸦的鸣叫。声音嘈杂,貌似有庞大的队伍要压过来了……
“该死的,它们又来了!这林子到底隐藏着多少凶险啊?”二人隐蔽在草丛里偷偷观看乌鸦的动向,不跟它们交火绝对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