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谚语云:“人生无友,恰似生命无太阳。”德国谚语云:“良友在身旁,地狱变天堂。”牙买加谚语云:“腰缠万金,不如有个以命相许的朋友。”可见,外国人与我们中国人一样,都高度重视朋友。
人为什么要交朋友?原因很简单:人是群居动物,人害怕孤独。人活在这个世上,需要交流,需要互助,需要安慰,需要忠告,需要欢乐,需要热闹。这一切需要,在交友之中可以得到。人之生存质量的优劣与周围之人的优劣关系密切,身边多有优质之友,生存质量必然优化。什么样的朋友可称优质之友呢?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可作参考之一:“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有几个头脑非常清醒、心地非常善良、为人非常正直、处事非常认真的朋友。”
“朋友”只是笼统之称,细称不外乎:故友,老友,好友,良友,益友,盟友,战友,学友,挚友,密友,诤友,等等。如果别出心裁一些,不妨将朋友另按“远”与“近”而简分两类。
近友,身旁之友,随时可以走动之友。远友,天南海北之友,不可随时走动之友,但可以在电话、手机以及互联网上时常联系之友,虽然交谈不成问题,距离已经不是大问题,但是,随时走动、促膝谈心毕竟成问题。近友之间,可常常互动,一起活动,一起吃饭喝酒、结伴郊游。远友之间,则无可奈何,虽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但毕竟无法随时坐到一起喝茶谈笑。
先说远友,我们何尝不可将不同时代的人也当成自己的远友!虽然我们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完全可以跨越时空,认一批朋友。了解他们的故事,捧读他们的文字,享用他们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将他们当成自己的隔世之友,有何不可!他们虽已逝去远去,却依然可成我们的良师益友。我们崇拜谁,就可以默默地将谁看做自己的远友,他们若在天堂有知,肯定高兴。我们若崇拜孔子、老子、司马迁、陶渊明、唐太宗、苏东坡、王阳明、康熙帝,我们就默认他们为远友,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后世的崇拜者、追星者。我们若喜爱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蔡元培、鲁迅、胡适、林语堂、梁实秋,就默认他们为远友,读他们的著述,就等于聆听他们说话。
《围炉夜话》的作者王永彬,《幽梦影》的作者涨潮,《菜根谭》的作者洪应明,《小窗幽记》的作者陈继儒,《格言联璧》的作者金缨,他们都给后人留下金科玉律之言、晨钟暮鼓之警。我们将他们当做远友中的益友诤友,有何不可!
当然我们也不可疏远外国的远友,柏拉图,尼采,培根,罗素,泰戈尔,高尔基,托尔斯泰,华盛顿,罗斯福,罗曼·罗兰,马可·奥勒留,等等。温家宝总理极看重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他说:“这本书天天放在我的床头,我可能读了有一百遍,天天都在读。”看来温总理将此书作者当做远友中的益友了。
当我们七老八十,进入耄耋之年时,腿脚不便,不便出门,近友们必然极少走动,到了那时,我们总不能坐在家中终日发呆,这些远友尤其可贵。重读他们的文字,重温他们的思想,减轻心灵的寂寞,打发夕阳西下的时光,与享受天伦之乐、电视娱乐一样缺少不得。
再说说近友,除了身边随时走动的近友,也应包括同时代的那些我们经常读他们的书的人。他们是作者,我们是读者,读者将作者看做心灵上的朋友,太正常了,虽不交往,没什么关系。我们欣赏余秋雨、易中天、傅国涌、周国平、余杰、薛涌、李敖、刘墉、林清玄、龙应台,我们就边读其书边认他们为心灵之友,有何不可!
身体要活动,朋友要走动,随时走动的近友当然很宝贵。虽说“君子之交淡若水”,近友之间应该有热情,但无须热情似火,也忌不冷不热,贵在这份热情细水长流。一起小聚,一起小酌,一起娱乐,一起品茗谈天,一起交流切磋,一起外出旅游。倾吐宣泄,互相启发,真诚相待,互相呵护,寂寞跑掉,忧伤化掉,欢乐倍增,痛苦减半,岂非人间美事!
人是有思想的动物,朋友在一起,如果除了麻将扑克、香烟老酒、玩乐嬉闹,毫无思想交流,毫无思想光芒,那么不客气地说,比一群猴子高明不了多少。
不要以为高朋满座就有面子,不要以为衣冠楚楚身份高地位高的就是高朋,具有高见远识的才是高朋,才高德高的才是高朋。有的朋友无金钱无地位,但是,他们身上的朴实真诚最可贵,善良正直最可贵,彼此之间互不设防最可贵,心灵相通最可贵。布衣之交不可忘,患难之交不可弃。
不要总想攀高枝,不要总想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不要热面孔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不要跟在得意得势者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自觉有趣有脸面。除非他们之中有人确实人品不错,而且主动平等地向你靠近。
朋友之间不必称兄道弟,不必“桃园三结义”,结拜成兄弟,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才为上乘。兄弟可能不是好友,好友恰如好兄弟。
太自私者,太势利者,太虚伪者,太狡诈者,太刻薄者,太张狂者,太冷漠者,太寡情者,小人得志而太得意忘形者,有钱有势有权有位而眼睛长到脑门上、头又仰得太高者,相信很少有人犯傻犯贱而喜欢与他们为友。由此可想,我们自己尽量不要成为上述“太”字号的人,否则自己可能成为孤家寡人。
如果身边无近友,更无优质之近友,人生岂不太寂寞!周围岂不如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