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妻去菜场买回十数条小鲫鱼,以往皆由鱼贩代杀,此次因鱼太小,鱼贩嫌麻烦而不愿代劳,只得在厨房亲手下刀。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鱼,一条条抓住先刮鱼鳞,而后一刀刀开膛剖肚,掏尽内脏,最后一一挖掉鱼鳃。在血染的手下,在一连串的刀刃游走之下,小鱼既不会哭,也不会叫,只会全身挣扎似在乞求饶命。内脏与鱼鳃都已离体后,血淋淋的身子还在抽动,痛,自不必说。当年观看越剧名角王文娟女士主演的《追鱼》,她扮演的鲤鱼精在脱去鱼鳞时的疼痛之状,给我留下颇深印象。想想我们身上动个手术,得先由麻醉师施以全麻半麻或局麻,而后再吃刀。不用麻醉而神勇面对开膛剖腹的好汉可见哪位?谁忍受得了此种剧痛?手术室里岂不传出杀猪般的号叫惨叫?当年切腹自杀的日本武士与军人另当别论。
人为了吃鱼,品尝鱼的鲜美,岂顾杀鱼时鱼的痛苦!人吃螃蟹,更是将它们活活煮死!鱼蟹的命运如此,鸡鸭鹅鸽,猪羊牛鹿,命运何不一样——都在极度的恐惧与痛楚中死亡!人类在永不间断地虐杀它们,永不间断地吃着它们的尸身被加工后的美肴。对于有些人来讲,蛇蛙猫狗、飞禽走兽都在可吃之列,还吃猴脑,还吃熊掌,还吃鱼翅,遗憾的只是龙肝凤肉吃不到罢了。
除非你是和尚尼姑或真正的素食者,只要你吃荤,看来也只能假慈悲了,你虽不亲手宰杀,别人宰杀了供你食用也相差不多。想想每个人的一生要吃掉多少生命!这些生命在被宰杀时经受了多大的痛楚!
所以,我们得想想,我们平时身体上有一些病痛,例如牙痛腹痛腰背痛之类,也是罪有应得。你让这么多生物为了你而在剧痛中死亡,你经受一些疼痛但毕竟还是活着,还在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得想开点了。那是造物主制造的一点平衡,否则未免太便宜了我们!
不吃它们,看来不太可能,造物主将人类看做宠儿,造了不少生物有些就是供宠儿肉食的。如今对它们全都实施安乐死,让它们别在恐惧与剧痛中死亡,当然也不太可能。虽在有些国家对有些生物宰杀时采用了安乐死的措施,但在全球对所有生物实施安乐死恐怕遥遥无期。你想想,人类至今对自身尚难以推行安乐死!除了荷兰、比利时,绝大多数国家在这个事情的立法上举步维艰。天下人还在断断续续地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有最终倾向于一致的结论。
目前人类虽无法做到让每一个人无“疾”而终,但已可以做到让每一个人无“痛”而终。无论何人,在病瘉无望回天无力却又在极度的痛苦折磨之中离世是人生一大悲剧,无痛地安详而逝不该是人的奢求!千条理万条理,让人无痛地安详而终是个硬道理!
人的一生中,经受的痛已太多,撇开心中的痛不算,牙痛头痛喉咙痛,腹痛伤痛心口痛,腰痛背痛关节痛,再加神经痛、骨折痛、痔疮痛、肩周痛、分娩痛,甚至绝症痛。这痛或那痛,谁的一生也无法幸免其中的几类痛。如果人生最后的一程总算无痛一身轻而安然仙逝岂不美哉?一味强力反对实施安乐死的反对者们何不放人一马或也放自己一马,想想患了绝症无法治愈在极度的病痛之中生不如死活得毫无尊严唯求速死而又求死不得的人何等凄惨!眼睁睁看着这样度日如年、拒绝苟活、渴求解脱却又分分秒秒受罪的可怜之人,我们一边束手无策一边又拒绝他们安乐死,岂算人道主义!岂算慈悲为怀!人文关怀、临终关怀要落到实处呀!当今会出现这样的案例:一名平素的大孝子因帮助瘫痪多年不堪病痛的母亲自杀而获罪,这类“孝子杀母”案令人感慨。大家当然知道,安乐死的合法化正如天下很多事情一样,有利必有弊,恐遭滥用就是一种担忧,但不能因噎废食吧,不能因开车会出现车祸而禁行汽车吧!
我们杀鱼当然不能问罪,但当今社会越来越多的人杀人竟如杀鱼般轻松随意!如果对这类凶残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以及滥杀无辜的恶魔执行注射死刑的话,无异于让他们首先享受现代文明的安乐死了,慕煞历史上遭砍头受凌迟的鬼魂了,也慕煞现实中渴求安乐死却又无法实现的不幸人了。当今某些振振有词的刑法专家又呼吁着逐步取消死刑,嘿!应该首先必要向其他国家好好学学的东西还没念头学,没必要抢着学的东西倒急着先要接轨!纵观当今正该用重典的土壤之上,不免让人生出两点疑惑:一是巨贪巨贪的贪官也能免死岂不更让贪官们有恃无恐?二是岂不纵容不良社会生态之中产出更多的凶徒去杀人如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