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月,沈语便回了家里一趟,宫中虽是规矩繁多,但太后却是宽厚温和。
虽不在家,沈语的气色却好了不少,想来自然是太后照顾有加。沈语看着绿兮,“这原本是你该入宫的,到底是我抢了你的。”绿兮面如桃花,“我自是不在意。”沈语低着头,“你若不是庶出,若不是身份卑微,我倒愿意与你这直率之人说话呢。”绿兮倒也是不在意,“那,谢沈小姐抬举了。”
说着,一个小厮进来,“小姐,给二爷的马已经备好了。”沈语忽的站起来,倒也惊了那小厮一下子,绿兮微微一笑,“那你退下吧。”沈语看着绿兮,绿兮不耐烦似的道,“你不愿入宫,左不过是有了心上人,可你又整日呆在家里,能遇见的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刚才那个叫容与的小厮,人也温顺样貌也好,我便斗胆揣测了。”沈语指着绿兮,“你要干什么!”绿兮看着沈语鬓上的珠钗,“太后赏的东西果然不俗。”沈语忽的掀翻了茶桌,“你要干什么!”绿兮瞥了她一眼,“我要你过得不好,要大夫人过得不好。”沈语怒极反笑,“好,沈绿兮,我们走着瞧。”绿兮一向不把沈语放在眼里,指了指掀翻的杯盏,“收拾了。”
隔了几日,沈语就回了宫,日子也就平静下来。
皇上下旨收了沈家几近一半的兵权,沈让也几乎闲了下来。沈让虽是将军,但也是爱着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日子,“你倒是不知道愁。”绿兮走过来,看着正在练字的沈让。沈让收了笔,“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有什么可愁的。”绿兮提了笔,“只怕你到时候变成了天子呼来不上船的酒中仙呢。”说完,又觉得无趣,又撂下了笔。忽的想起什么,绿兮道,“家中有个叫容与的家奴,我想将他放到军营里。”沈让抬了头,“怎么?”绿兮笑笑,“并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他有规矩,放在家里不过是个奴才,我亦不想耽误了他的前程。”沈让疑惑道,“竟让家姐说一句前程,想来果真不是杀才,军中此时并没事,调过去也无妨,家姐若是要求,明日便叫他到军中吧。”绿兮点点头,“那我便叫人和刘参军说了。”
下午时分,便叫如儿请容与过来了。容与极为恭敬,绿兮笑了笑,“不必拘礼,我自己也是不把自己当做府里主子的。”容与面色谦卑,“小姐玩笑了。若小姐不是主子,那这将军府可是将谁当做主子。”绿兮颔首,“伶牙俐齿,不怪四小姐爱重你。”听了这话,容与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切莫胡言,我和四小姐是……”绿兮虚扶了一下,“不必惊慌,纶巾羽扇容与,争看列仙儒。你自该是闲适从容的。你虽是下人,但我有意抬举你,我和二少爷说了,叫你明日去军中报到。”容与错愕的抬起头,“小姐说什么?”绿兮伸手扶起他,“你若是爱重四妹妹,就到军中去,若往后谋得一官半职,语儿年纪尚小,你二人自可鸳鸯成双。你纵是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我也不在意。”容与急忙磕头,“多谢小姐抬举。”
容与退下后,如儿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绿兮看着如儿,“菩萨心肠?”顿了顿,道,“大夫人当年如何对待我母亲的我都知道,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不能忍气吞声。她夺走我的亲人,我自然,十倍百倍偿还。”如儿仿佛明白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过了一月有余,到了秋日。
绿兮忽的生了一场大病,整日卧在**上。其实病倒也不重,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歇着罢了。倚在榻上翻看着庄子,忽听见有人叩门,“进来。”绿兮慵懒的一句。推开门,却看见竟是皇上。绿兮慌忙起身,皇上扶了一下,“朕贸然前来,吓着你了。”绿兮行了个虚礼,又请了皇上上座,“皇上怎么来了?”皇上一笑,“朕今日出宫,经过此处,就进来了。朕不得不说,你家里的守卫却是不严的。”绿兮轻声一咳嗽,“是了。”皇上又道,“你是病了?”绿兮摇摇头,“没有的事情。”皇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绿兮看着皇上,“皇上想来是想问我当时皇上召我入宫,我为何不去吧?”说着,绿兮筹措了一下,“皇上爱重臣女,想来是因为臣女直率,臣女亦觉得皇上如是。可是,臣女确实不想入宫。”皇上毫不在意,“你多心了,你不愿进宫不碍事,只是那次太后提了一句,朕便荐了你,你不去,沈四小姐也是一样的。”正说着话,门外如儿敲门,“小姐,姨娘正往这里来呢,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绿兮一惊,“知道了,你备茶。”说完看了看皇上,“想来是皇上进来的时候让人瞧见了。姨娘正愁没地方和我过不去呢。”皇上四处看了看,“那朕便躲到屏风后面,你与她斡旋几句便是了,怎么你口齿伶俐不是吗?”绿兮只一句,“快去吧。”
皇上刚刚躲好,便见姨娘推门而入,绿兮定了神,“姨娘也太没规矩了。”姨娘四处看了看,“我刚才听人说,仿佛看见个男人跑到你这来了。”绿兮噗嗤笑了,“姨娘是想男人想疯了吧。”姨娘面上一红,“是我身边的沫儿说的。沈家一向家风严谨,你若是没藏着什么,不如让我搜一搜。”绿兮语气不容置喙,但却十分平静,“你敢。”说着,看了看如儿,“把沫儿带下去,着实打死。”沫儿听了慌忙跪下,“小姐饶命,沫儿是看走了眼,小姐饶命啊。”绿兮坐下,“你看走了眼,想来是想男人想疯了,不如就拉出去配个小子罢了。你也不必留在府里了。姨娘觉得呢?”姨娘拦了一句,“沫儿是我房里的人,你可别太放肆。”绿兮不屑,“我姓沈。只这一句,姨娘还有什么可说的。”姨娘扬起巴掌,“沈绿兮!”——“慢着!”皇上忽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姨娘不屑一笑,“瞧,果然是藏了男人。不知这奸夫是哪家的公子。”皇上看着姨娘,“晚辈姓顾,顾墨。”姨娘听了这名字忽的一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只是结结巴巴的,“你是….”皇上看着她,“正是当今皇帝。”
忽的,整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来,皇上挥挥手,“朕今日不过信步而来,与绿兮不过是朋友,若不是姨娘催逼,朕也不愿意出来。”姨娘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早已有人通传了家里众人,之后又是三跪九叩得不亦乐乎。
一套大礼虚词下来,送走皇上,已经是晚上。晚膳时分,大夫人瞧着绿兮,语气中少有的刻薄,“绿兮真是好本事。”老爷咳了一声,“都少说两句。”绿兮看着大夫人,“大夫人想说什么?想说我不检点,还是断了四小姐的后路?”大夫人放下筷子,“果真刻薄,我没说什么,你何必想那么多。”绿兮语气清冽,“夫人不妨每日烧香拜佛,请满天神佛保佑,庇护四小姐在宫中顺风顺水。”大夫人掩唇一笑,“祝也该祝你,早日进宫,得蒙皇恩。语儿不过一个奴才。”绿兮环视一圈,“那你们的好日子,可就,长了。”
之后隔了几天,王爷府居然找上门来,绿兮只觉得诸事缠身,头痛欲裂。起因不过是二少爷和清泠郡主鸿雁传书又偶尔私会,被王爷发现了。王爷本不是当今皇帝的兄弟,不过是当初的有功之人,为人最是古板,又是武将,有勇无谋。但因有了大功,被破格封作王爷。王爷带着清泠郡主来了,进了沈家就是一通吵闹,绿兮叫了沈让一齐出去,只看见便在前厅,王爷不停的数落。绿兮急忙过去,王爷看见沈让,顺手抄了一个茶杯就砸过来,绿兮慌忙去拦,一个不小心,茶杯正砸在额头,痛的绿兮登时跌坐在地上,额头汩汩流血。血液从眼角划过,一种奇异的可怕。沈让立马冲上去,“家姐!——来人!快派郎中!”绿兮挥挥手,努力站起来,不顾额上钻心疼痛,看着清泠,也看着王爷,“王爷还想如何,闹也闹够了吧!”王爷吓得不轻,但依旧是指着沈让,“你与清泠私相授受你作何解释!”绿兮骤然打断,“闭嘴!玉郎几时和清泠私相授受!王爷注意言辞才是!”沈让扶着绿兮,对王爷道,“我和清泠郡主,自是两情相悦,王爷来了,说法也讨到了,本将军不送了。”王爷看着沈让,“本将军?你少用将军的名号说话,我当初为圣上打天下的时候,你尚在襁褓吧!”沈让勾勾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是给自己打的天下呢。将军慎言。”说到此处,清泠低声道,“道沛,你失言了。”沈让还要说话,绿兮拦了一下,“我今日把话说清楚,王爷若是乐意,便两家联姻,明媒正娶。王爷若是不愿意……”没等绿兮说完,沈让接口道,“王爷若不情愿,那清泠亦是我的妻子,只是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不能明媒正娶。”王爷怒火上来,脸色气的通红,抬手就给了清泠一巴掌,沈让慌忙抱住清泠,绿兮站起来,额上的血几乎凝固,“王爷想什么我自然清楚,先下的将军府没有多少实权,王爷是不愿意的。玉郎是庶出,王爷不愿意的。可王爷,我只一句,清泠郡主嫁的是人,不是权势地位,更何况,权势地位玉郎也是有的……”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径直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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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亲,柚子知道自己文笔渣叙事渣,不过我会继续努力
这个故事在我脑海里构思很久了,在某种程度上,绿兮不是那种超级nice超级白莲花的女主,准确的说,绿兮是坏人我也没打算洗白坏就坏了你奈我何
这才是真正的随性和自然
ps:希望大家多多评论
柚子的**Jo_Lam_私信我一个就互粉吧
爱你们
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