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拥有着高贵的白色穹顶的建筑物里举行着盛大的审判,一场关于****的审判。
那是大祭堂,高耸的四根白玉大理石柱子,如同巨人一般站立在地面和房梁之间。
空气是一片的冷清寂静,如同夜空广漠的宇宙般荒凉。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窗柩,没有窗扇,仿佛是木匠的粗心,给一只慵懒的黑猫伸展腰肢和卧睡的地方,那黑猫的眼神冰冷,幽绿的眸子没有焦点,懒懒的躺在窗柩上,耷拉着脑袋注视堂下那名披散这头发跪在地上的公主。
她跪在地上,乌黑的发丝连同华贵的紫衣睡袍一起散漫在石板上,她的黑珍珠般的眸子也同那只黑猫一样,没有任何的焦点,木然的跪着,聆听堂上的大祭司对她的审判,冷笑。
她笑着的时候,眉间的那朵紫色的紫鸢花亦更加的舒展开来,仿佛懒懒的舒展了一下花瓣。
“……六合所包,阴阳所呴,雨露所濡,道德所扶,……汝不遵妇德,大违纲道,……”
明凉大祭司面无表情的念着判决书,蕊娅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但是似乎又每一句话都落在了她的心头上。
她空洞的表情,一直到大祭司居高临下的问责的时候方才醒过来——“有罪的公主殿下,您可承认神对您的判罚?”
“呵呵呵……”她的声音如空谷一般空灵雅悦,她淡漠的笑着,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又接着笑了起来。
冰冷而带着点潮湿的空气,回荡着她的笑声,大祭司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于是他只好壮着胆子再问了一遍:“有罪的公主殿下,您可承认神对您的判罚?”
“承认?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愈加的猖狂。
大祭司被她的笑声笑得有些发毛,他第一次看见烛国的女子竟然敢如此张狂的笑出声来,而且还是在如此严肃的审判的场合,于是说道:“虽然……您……您贵为公主殿下,但是偷情通奸乃是烛国的大罪,况且您……您又是教皇夫人,这……触犯了我们神圣的教皇的尊严,您还是承认吧。”
听到大祭司的话语,女子眸光仿佛冷箭一般射了过去,大祭司心里被重物猛地一击,公主殿下的眼神,如地狱修罗一般的可怕……
却旋即,女子垂下了眼皮,敛了敛散落在地上的发丝,道:“我承认……”
大祭司的心……一下子松开了。
堂下作证的教徒此时窃窃私语起来。
“公主殿下当真与那侍卫通奸么,我真的不相信啊。”
“有什么不相信,你看她都承认了。女人就是贱!”
“对呀,听说那侍卫是她贴身侍卫呢,从小到大都陪在身边,寸步不离,想着我们教皇出门处理东征的后事几天不回,公主就这样闹不住性子了,与那侍卫私通,要不是早起的丫鬟推门进去看见,这件事情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知道呢。”
“哎,你们不要这样议论教皇夫人。”
“教皇夫人?也就只有你这种傻蛋还承认她是教皇夫人,真真是丢尽了我们伽罗教的脸面了。”
“就是,教主夫人,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
大祭司轻咳了一声,将判决书合上,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准备宣布道:“既然公主已经承认……”
声声刻薄如剑的话语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眼色变得愈加的冰冷。
她笑了起来,“承认什么?呵呵呵……”女子紧接着说道,“如果神真的有知,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与我一样,跪在这里,接受神的惩罚!”
冰冷的话语落下,仿佛一枚银针掉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反驳议论,有的人甚至将目光偷偷的躲开了。
这个女子说的没有错。
伽罗教是烛国的国教,教众庞多且冗杂,伽罗教原本是以仁爱为核心宣扬思想的一个组织,被确立为国教之后教徒越来越多,加之伽罗教作为国教有着强大的势力与财力,渐渐的腐败了。伽罗教的教徒需要严守教律,尤为禁绝人欲,注重修为,只能娶一名妻子,认为“现世因充斥邪恶而终将消亡;人生而有罪故当远离世俗,在永恒的精神领域内熏陶自我,才能获得无尽的福佑”。但是越到后期,伽罗教就愈加的黑暗,教徒们纷纷养起了情妇,就连历代的教皇,都会有着上百个的情妇!
他们的偷情方式各种各样,有的在情妇的小房子里,有的在草丛里,有的桥墩下面……
然而他们却也是作为各种审判的公证人,如同今日一样,满身罪恶的他们冠冕堂皇的作证审判眼前这个国王珍贵的女儿。
不……不能说是珍贵的,因为女人在烛国是没有地位的,即使他是公主,你看,她被押上审判堂的时候,她的父王没有一点儿的心疼,他的心中只心心念念他的皇位,他的几个宝贝儿子们。
大祭司慌了,毫无主意,他本想快点了事,然后回去与他新招的情妇艾米好好的温存一番呢!可是现在……他把目光投向高台之上的人,寻求指示。
那是伽罗教的新任教皇,青蓬,也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丈夫,只是,很快就不是了。
他斜躺在高堂之上,柔顺的乌丝披散在胸前,身着这华贵细腻的教皇的服装,那是紫黑色的教服,上面阵脚细密的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紫鸢花,紫鸢……是伽罗教的教花……他有着时尚无法比拟的美貌,棱角分明的眉宇,以及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魅的眼眸,不过,那本该绝世无双的眸子,其中一只却被一条紫色的眼罩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只冰蓝琉璃般的瞳孔,此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堂下为自己的命运挣扎的女子,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仿佛他看到的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他的身上似乎有着魔力,让人的目光移不开。
蕊娅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呵呵呵……夫君?他们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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