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微黄的光束透过半绿为绿树叶的缝隙,零星的散落在慕白和独孤燕顺着太阳的半边脸上,
“起来吧,小白,现在的他也是不愿意见你的。”
无论怎么劝说,执拗的慕白还是双膝跪地,不肯起来。
“小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说话的是季卓赫,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他的心里盛着的都是满满的痛。现在要是荀哲煦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杀之而后快的,他恨透了那个带给她伤痛的男子。
“燕姐姐,求求你,让让我见见他,好吗?”
慕白还是一个劲得求着独孤燕,同样的一句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了。
“小白,我是不会带你去见荀师兄的。”
独孤燕坦白的拒绝到,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相见倒不如不见的好。
“不,燕姐姐,求求你了。”
还是那样梨花带雨的表情,还是那样真切诚恳的祈求。
“小白,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荀师哥已非昨日,你去见他,带给他的也只会是伤害而已。”
说完这句话,独孤燕径直离去,走之前只是对着季卓赫说了句,好好照顾小白。
离上次在临水河畔见到清雅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反正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大家好像都遗忘了彼此。
也许,因为这个边陲小镇这几天连绵阴雨的缘故,独自呆在房里的独孤燕不知不觉就遗忘了时间。
只是在印象中,这雨下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从未有过间歇。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狂草乱舞,这首词跃然纸上。
只是无聊时的落笔,没想到她的脑海里想起的竟然只有这首词。
洛溪!
虽然不爱,但也无法忘怀。
人之初性本善,对于一个比母亲还关心她的人,无论如何她都是忘不掉的,何况,他的死仅仅是因为她生气时的一句玩笑话。
“燕儿,你为什么护着慕白。”
站了许久的清雅,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道。那些像是狂风乱舞的字体,看着清雅心头一阵烦躁。
“清雅姐姐,这是御云得血玉茶,尝尝。”
独孤燕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从桌上沏了一杯茶端到清雅的面前。
“燕儿,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清雅并没有接过独孤燕手里的茶,而是义正言辞的质问独孤燕。语气中的愤怒就好像独孤燕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独孤燕还是不语,放下手里的茶杯。坐在清雅边上的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燕儿,我知道你这次前来是有求与我,想必那事定和御雪有关?”清雅确实是个聪明人,就是对于认定的事太过于执拗。
其实对于这一点,清雅、慕白和独孤燕他们三个是如此的相似。
“现在,我把话说白了,要想御秦和御雪不结盟,那就拿慕白的头来见。”怎么也不能想象这样嗜血的话居然是从一个闭月羞花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
“清雅,你太过分了。”
独孤燕现在的语气也有点不对劲,说愤怒也不完全事愤怒,总之,这声音也让人毛骨悚然。
“独孤燕,我就过分了,荀哥哥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找到慕白,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只是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清雅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嗜血,那么的狠毒。
“清雅,这还是你吗?荀师哥现在并没有死,你为什么非要小白死不可呢?”
独孤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嗜血的清雅,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荀师哥对于清雅姐姐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只知道,在她认识清雅之前,他们就认识,而且关系还是非比寻常的好,独孤燕曾经假设过好几种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如兄妹,比如恋人……
可是都不是,只知道清雅在乎荀师哥比在乎自己还要多,可是奇怪的事,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们更不是什么恋人。
“好啊,你舍不得是不是,那就让她也常常‘嗅’的滋味,怎么样?”
清雅的脸上闪现一个清冷的微笑,清亮的眼眸里闪现了红色的光芒。
嗅!
独孤燕的心里恨恨的一抽。
“啊!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清雅,求求你,让我死吧。”那是荀哲煦嘶声竭力的叫唤,一声一声都让独孤燕的心抽搐。
“荀哥哥,对不起,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真的对不起。”
清雅泣不成声的说着,沾满了血迹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荀哲煦的身上,每一道鞭痕都带着暗红的血液。
那是流着‘嗅’粒子的血液,查遍了上古医书,唯有用双色璟藤蔓制成的鞭子抽打患者,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嗅毒才可缓解。
对,有的只是缓解,而不是痊愈,因为嗅之毒是不可能痊愈的,它只会慢慢腐蚀人的骨血,直至死亡。
“啊,啊……”
暗室里传来的是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唤,如此刚强的汉子都抵不过那种噬骨钻心的痛。那时独孤燕无疑也是恨着那个叫做慕白的女子的。
“荀哥哥,对不起……”
独孤燕能听出清雅语气里的难过,可是那清脆的鞭子声还是一声一声清楚的在暗室里回响。
“清雅,你杀了我吧!”
又一次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暗室的上空。
独孤燕又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在火中挣扎的铭瑄皇后,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她又看到了铭瑄皇后像她走来,模糊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不!”
独孤燕惊叫着,冲进暗室,抽出随身佩戴的剑,直直的像荀哲煦的心尖刺去,不偏不倚,刚好对准心脏的中心,一剑下去,必定是刺穿整个心脏的。
“独孤燕,你疯啦!”
清雅一鞭子挥出,击落了独孤燕手里的剑,还差一厘米,她的剑就插进他的心脏了。
“我没有,与其让他那么痛苦的活着,倒不如让他潇洒的死去。”
独孤燕眼里冒着火星,闪着猩红的光芒,在暗室昏黄的灯光下,竟是显得如此的骇人。
“死去,怎么可以,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死去。”
清雅像是听到了最好的笑话,莞尔的笑出了声,可是语气里并听不出快乐,一丁点也没有。
原来,不开心也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笑的。
“清雅姐姐,你不是荀师哥,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死去,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一定要生存下去,你知不知到,他这样很痛苦。”
独孤燕反驳的说着,“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能独立走路了,再过些时候就将不能站立,然后不能说话,不能看见,不能听见。”
“够了,会有解药的,一定会有的。”
“清雅姐姐,你有何必这样自欺欺人,你明知道不会有的,与其让荀师哥这样活着,倒不如让他痛快的死去,在他还能说话,还能行走的时候死去。”
“孤独燕,你给我出去,否则不要怪我手中的鞭子不长眼。”
清雅厉声的说着,手中鞭子一扬,发出狰狞的声音,像是地狱厉鬼的哀吼。
“不!”
独孤燕也拿出了她的倔强,就是站着不肯走。
“孤独燕,是你逼我的,我就连你也一起打,让你也清醒清醒。”清雅扬起鞭,一点都不客气的抽打着。
一鞭扬起,同时打在两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