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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书

若欣有事要求他,不与他计较,笑了笑说道:“你太专心,我叫你你都没听到。你是不是有些题不会,需要我帮你吗?好歹我也是高中毕业生。”

睿佟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瞧了她一眼,看她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能解题吗?他都解决不了的,她也能吗?鬼才信她的能力!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这还是男生的睡房?”

若欣茫然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天,真是少根筋!幸好我今天不是只穿着一条三角裤坐在这里,否则我岂不是?

睿佟压着怒火,问道:“你进来干嘛?”

若欣难为情地说道:“其实,今天奶奶已经带我去过H大一趟,不过明天一早,你能否再带我去一次?奶奶说你的学校就在那里附近,不会很费你的时间。因为是头天上班,不想迷路而迟到。”

睿佟想也不想地便拒绝:“不行,我没兴趣带你去。”

若欣难以相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真的那么狠心不帮忙。但是,了解睿佟的个性,以及自己已经再也拉不下脸去求他,若欣怔了怔,没说话,便转身回自己的睡房,边自语:“大男人,这么小气。”

睿佟望着她离去,自然也听到她骂他。他重又开始埋头复习,却发现自己的心似乎乱了,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最后,他很无奈地在心里下了决定,才觉得人舒坦了,也可以重新专心看书。

隔日一早,吃完早餐,睿佟冷冰冰地说道:“走吧。”

若欣不明所以,不理他,继续低头收拾桌上的碗筷。

睿佟来火了,敲敲桌子,凶巴巴地说:“你不是去H大上班吗?走啊,还在这里收拾什么,等迟到吗?”

若欣呆住,望着他,不是很肯定地问道:“你肯陪我去H大吗?”

睿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吼道:“那你到底走不走?”都不知道他是发谁的脾气。她的态度让他气结,明明他已放下架子帮她,她还一点都不醒目,还要问东问西,让他现在好生难堪。

若欣一脸惊喜,转头对奶奶说:“那我先走,这些等我中午回来再清洗吧。”

奶奶看着他们像对贴错的门神,总是怄气,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就笑着说:“你去上班吧,这些不用你操心。”

若欣跟在睿佟身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乐得笑不拢嘴。睿佟则是气得牙痒痒地,对她说道:“你别像色狼似的盯着我瞧,你有时间就去认你的路。”

若欣仍陶醉在他的脸上,说:“你这张真是好年轻的孩子脸,我看着就喜欢。”

睿佟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是孩子,我已经长大,是大人。”

若欣在心里默默地想,对,以后别说你小,不被人相信,不被人认可,的确让人挺憋气的。

若欣忍不住又问:“怎么肯帮我,良心发现了是吧?”

“你欠扁是吧?帮了你,还那么多问题?是不是不想我帮,我现在立即掉头走人?”

若欣看他掉头的样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急道:“别,别,别,大哥,我什么都不问。赶快走吧,否则你和我都得迟到。”

睿佟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甩掉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到了大学门口的时候,睿佟话都不多说一句,便离开。若欣有点茫然地看着那大学门口,呆在原地。她想起,几年前她曾跟随她的导师郑祐教授来这里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她不禁有点感慨,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来这里做助理,太不可思议了!

睿佟走了几步,才又无可奈何地回头,拉着她进入大学门内,在一个地图站牌前停下,指着她要去的地方,说道:“沿着这条大道走就能到了,中午在这个大门口等我,赶快走吧,快迟到了。”

推了若欣一把,看着若欣走远,睿佟才放心的离开,跑着回他自己的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种难以言明的感情,他开始有点像奶奶,不是很放心她,看不惯她眼里的迷茫,有时会忍不住出手帮她。

若欣边走边想,什么时候才能和这小毛孩和睦相处?过去,她是独生女,家里没兄弟姐妹,在家挺孤单。她小的时候,总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妹妹之类的,后来知道她是不可能有哥哥,便赖着妈妈要个妹妹或弟弟。但中国特有的计划生育政策,让他爸妈都不敢再生个小孩。因此,她的兄弟姐妹梦成了泡影,她的童年很孤独。在小学以前,她总是被独自困在家里,没玩伴。到了初中的时候,她才有自由找同学出去玩,才觉得她的人生稍微有点乐趣。

如今,在这里,能多个弟弟,虽然年龄差距大了点,有点代沟,但也是不错的事情!至少在家的时候,大家都不用那么无聊。

有时候,看着睿佟,她会突然无来由地产生一种疼爱的感觉,想把他当亲弟弟那样来疼爱。如果睿佟知道她的想法,可能又会发飙。想到睿佟发飙,若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沿路,为了保证不迷路,不迟到,她不断地问人,发挥了路在口边的功效,心情超级的轻松而愉快,就这样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去到张闵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张闵兴仍然是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一脸书生相,正倒了杯开水在喝。谢若欣站在门口,望着他英俊的侧脸呆了几秒钟,才敲了几下房门,喊道:“张老师。”

谢若欣满脸笑容地站在那儿看着张闵兴,她穿着素色的衣裤,一反当前流行的大红大紫。但是,她的素色衬托出她的清纯气质,张闵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愣愣地望着她。

谢若欣又唤了一声,他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快,快进来,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若欣腼腆的笑笑,走了进去。

办公室非常简陋,几张桌椅,几个书柜和书架,一把老式的吊扇。站在办公室里,扑鼻而来全是书的味道。从这里装满了专业书籍的书柜来看,张闵兴是个实实在在搞研究的老师,并不是那种混日子的男人。感受到这里浓厚的学术氛围,若欣不禁对张闵兴又多了几分敬意。

张闵兴见她眼珠骨碌碌转,四处打量一翻,像在评价着这里的好坏,他也笑眯眯地让她瞧了好一会周围的环境才说道:“这是我的办公室,今后你也在这里办公。”

“这里吗?这里很舒服,很安静,很适合搞研究,思考问题。”

闵兴呵呵笑了两声,看得出若欣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似乎她对这些地方有种熟悉感。

一种同行的感觉,莫名地在闵兴的心中产生。

接着闵兴向她讲解了日后她的工作内容,用若欣的理解,那就是现在文员的工作,打杂,整理申请项目,跑腿之类的,还有帮他准备上课用的教具,实验材料等等。对于若欣来说,这些可算是驾轻就熟。

只是这个年代没有打印机,没有电脑,一切皆要用笔,然后送去油印,比较累人兼工作效率低,让若欣最为讨厌。

趁着今天没课,闵兴带她去认识其他老师,去实验室、教学楼和图书馆的地方走了一趟。接着,他顺带地介绍了一下学校的历史,绕了学校一圈。

若欣的眼里,这个学校就像一个公园,蓝天绿地,有湖有山,亭台楼阁,红砖绿瓦,矮矮的两至四层的办公楼,每一处皆有历史的味道,虽然老旧,占地而不够实用。

30年后的H大,已推到了大部分有特色的楼房,盖起了具现代味道的楼宇,却少了一份承载历史的味道。走在这条几年前来过的校道上,若欣不禁感慨万千,对闵兴说道:“我很喜欢H大现在这个样子。”

闵兴看到她眼里有丝失落一闪而过,他非常奇怪。难道她曾经来过这里?对她的过去就更感兴趣,但基于大家还不太熟,不好直接问她。

一个上午,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

若欣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问道:“张老师,你除了授课,平时研究什么?”

“光学。”

若欣顿时觉得心伤,难掩心中的失望,喃喃道:“光学?”

闵兴心细地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奇道:“怎么,有问题吗?”

“哈?没有,没问题。”本来还兴高采烈,现在却不禁有点消沉。她还指望张闵兴也研究黑洞,那她回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张闵兴瞧着她略带失望的神色,奇怪她的反应,似乎她来这里是抱着什么希望或目的,现在由于他的研究方向,让她顿时没了激情。一下子,他还没揣测到她的真正意图。

看看手表,快到午饭时间,张闵兴便说:“今天中午和另几位老师一起在校内的餐厅吃顿饭,你今天中午就别回家吃饭了。”

若欣还没从她的失望当中回过神来,她只是条件反射地应了声“好的”,完全忘记了安睿佟和她的约定。

睿佟放学,就立即赶到H大门口等若欣,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她的人,已憋了一肚子火。他以为,她是先行回家,便赶回家。他想他要痛骂她一顿,却到家后不见她人,不禁跟着奶奶一起担心她的安全,担心她的路痴发作,回不了家。

奶奶忧心地说道:“等会吃完饭,你去H大找找她。”

睿佟吃完饭,休息一会便往H大赶去。他有点烦躁,既是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危,又是不愤自己为何这么快就把她当家人来对待,要操心她的事情。

当他赶到H大,往物理系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却看到若欣正和张闵兴,以及另外几名老师在道上走着,她正聊得兴起,完全忘了他和奶奶的担心。

睿佟迎面而来,她也没看到,与他擦肩而过。睿佟看到她优哉游哉,而他和奶奶却为她担惊受怕,他的火就咻地冲上头顶。他不知哪来的脾气,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回一拉,便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

若欣前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已被人抓住手臂,猛甩了一下,正想发火,抬头看见头顶冒烟的安睿佟,不禁傻了眼望着他,一下子还无法明白他怎么跑来H大找她碴。

身边不明所以的老师,以为是流氓,正想开口喝斥安睿佟,给睿佟怒瞪了一眼,吓得闭了嘴。

睿佟发起脾气来,是头蛮牛,那些斯斯文文的学者又怎敢招惹他?

张闵兴定睛一看,认出了这是若欣所谓的表弟,便对同行的老师说:“这是谢老师的表弟,我们先走吧。”

表弟?另外几名老师,都有点难以相信。怎么这表弟比表姐还凶?态度还很恶劣!

闵兴回头望着他们俩对峙的姿势,不禁皱了皱眉。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可是又觉得他们的相处特别的随性而亲密,反倒少了外人的那种客套和拘束。

待张闵兴他们走远,睿佟才怒道:“我在外面门口等了你半个小时,我和奶奶都担心你,饭都没吃好。我一放下碗就赶来找你。你竟然这么安心的和那个男人一起,谈天说地,不回家吃饭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傻傻地等了你半个小时?”

若欣张大了嘴巴,想起他曾叫她等他,她竟然给忘了?这时她觉得很对不起他,竟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听到他说等了半个小时,不禁有点感动,她万分内疚地说:“对不起,刚才我忘了,我不知道你们会在乎我回不回去,所以没想到要通知你们。”

你们家也没装固定电话,我想说也说不了嘛。这解释的话,她不敢说,她还不想火上加油。她很委屈嘛!可是他怒火中烧,她不想招惹,她的手都被他抓疼了,她都不敢要求他松手呢。谁叫错的是她?

睿佟听了她的话,则是愣了愣,竟然神情有点不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讥笑道:“你不是十月芥菜,喜欢上那个男人吧?所以连回家吃饭都忘了吧?”

若欣脸红了红,辨道:“神经病,早过了那个年纪,你以为我是你啊?”不否认,张闵兴的外形满入她的眼,何况还是同行,有共同的理念和话题。

说着,若欣搓着被他抓红的手臂。

他回瞪她一眼,不满她说他是十月芥菜。他都名草有主,还需要乱怀春,到处动情吗?接着,睿佟不经意地睨了一眼她的手臂,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的无情力是这么厉害。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吃饭没有?”

“吃了,他们请的,欢迎我来这里工作。”

他淡淡地应道:“嗯,今晚下班你在学校门口等我,这次别让我等你,否则你就自己找办法回家。”

他明明很生她的气,竟仍然细心地想到她傍晚回家,可能会迷路找不到家,照旧地不问她意见,便定下两人相约回家的事。

说完,他就自行离开,撇下那个望着他发呆的女人。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空间,不属于自己的家呆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感受到,总是与自己唱对台戏的睿佟对自己的关心,让她心花怒放,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而感动地落泪。

下午,张闵兴有课,谢若欣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第一天过来,她还在熟悉的阶段,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任务。她东看看,西瞧瞧,把他摆满一书桌的书籍整理了一番,把打开的书页用废纸插一张进去,再把书合起来放回书架上。

作为同类人,明白他翻书乱七八糟,到处找资料的混乱,也许在外人来说,这是乱得一塌糊涂,但他眼里,这一切皆是有序,特别是那些打开了的书籍,那页纸内容也许就是他要找的资料,所以他的书籍不能随便收拾。

当张闵兴下课回来的时候,他见到他的桌面一扫而光,他不禁紧张地冲了进来。他焦急地从那堆新堆起的书中找到他那本书,快速地翻着书页,赫然发现一张废纸夹在他要找的那页纸,他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这页纸是他查了几个小时才找出来的,他刚才真的怕给谢若欣搞没了。

他当时好想痛骂她一顿,但内敛的性情,让他习惯了压制自己的脾气。现在这张废纸,让他忍不住对若欣另眼相看。

没想到,迷糊的若欣在这方面竟然如此的心细。也许,他得到宝,得到一个得力的助手也未可知?

若欣则是惊诧地看着他突然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连跟她打声招呼都没有,气急败坏地站在那里翻书,让若欣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他连若欣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到。

若欣不禁心咯噔地凉了半截,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地帮他收拾资料,难道还是弄乱了他的记录?

不会第一天来就闯祸,然后被人炒鱿鱼吧?

若欣忍不住轻轻地走到他身边,打算负荆请罪,却意外地发现闵兴笑着望她,一副很满意的神情,他变幻莫测的态度让她捉摸不定。

她主动地道歉:“刚才,我见你书桌很乱,所以帮你整理了一下。是不是我搞没了你的东西?对不起!”

“没有,你很细心,谢谢你。”

两人边说边聊,往校门口走去。

在校门口等了快10分钟的安睿佟早已黑了脸。特别是他看见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出来,他就觉得特别不爽。

他得承认张闵兴长得好帅,只是莫名地,他看闵兴不顺眼,仿佛他们前世就有仇,他从心里排斥闵兴。

看见睿佟早在那里等候,若欣便赶紧上前解释:“你来了,等了很久吗?我刚下班。”

接着,若欣也不管睿佟喜不喜欢,便为他们俩作介绍:“这就是张闵兴老师,这是我表弟,安睿佟。”

当她手指睿佟的时候,睿佟不满地拨开了她的手,也不和闵兴打个招呼,便起步走人。

若欣不好意思地对闵兴说:“不好意思,我表弟脾气比较差。”

睿佟听了,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对闵兴说道:“你别对她动歪念,否则我不放过你。”他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若欣身边。

若欣白了他一眼,被他这样一说,她有点尴尬地看了看闵兴,假笑了两声,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孩,就喜欢乱说,都不看别人是什么人。”

明明是为她好,她不领情,还要在别人面前数落他。睿佟顿时觉得很没面子兼火冒三丈,他吼道:“你这个人心都给狗吃了是吧?”

若欣要回嘴,闵兴比较成熟点,用手势制止了若欣继续说下去。他语气温和,完全不受睿佟刚才那些话影响,平静地对若欣说道:“既然你表弟来接你,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

若欣与睿佟两人沉闷地一前一后走着。半响,若欣忍无可忍地追上他,与他并肩走着,边训道:“睿佟,说话要注意场合。刚才你不应该这样对张老师说话,你知道吗?”

睿佟的气已消了大半,这时也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不是很得体,但是他绝对不会认输,也不会向若欣认错。他只是淡漠地说道:“行,你想怎样就怎样。”

若欣这时像教小孩一样,严肃地说道:“别人是一名堂堂的大学教师,会那么无耻下流动歪念吗?”

若欣心想,如果他是喜欢我,我倒是很开心,很乐意接受呢。不过这些小心思倒不好意思说出来,让睿佟知道。看来她真是十月芥菜!

睿佟冷哼了一声,说道:“大学教师的人品就肯定好吗?”

若欣无语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一个人的文化水平与人品是不成正比的,不过睿佟今天摆明是来挑刺的,无论她说什么,他肯定都能反驳她,倒不如保持沉默来得舒服。

“你没话说了吧?”

“我懒得跟你争论,你是不是今天跟女朋友吵架,找我来发泄啊?”

睿佟抡起拳头,真想打她一拳。

是啊,他今天赶着出来接她,女朋友雾雾发火,和他吵了一架。他的确心情不爽。现在被若欣说中了,他的心情更不爽。

可是,他谈恋爱的事情是秘密,他不想让若欣和他的家人知道,所以他还得忍耐,不让若欣知道,他的坏情绪无处发泄就更加不爽。

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乱咬舌根,我没女朋友,你别回去对奶奶胡说八道。”

看他面目狰狞,若欣第一次有种胆怯的感觉,她想她今天肯定踩着地雷了。

但具体原因是什么?她不清楚。自问她已经尽力赶出来校门,一个大男人,不可能那么小气,对等待那十几分钟而耿耿于怀吧?

算了,想不懂的别想。

若欣又好心地提醒:“睿佟,你明年不是要高考吗?你考H大吗?如果你要考H大,那最好对张老师客气点,对你有一利而无百弊,说不定到时还能帮你一把。”

“我用不着走后门,用不着他帮,也用不着你费心。”

妈的,竟然这么自大?不懂事的小孩,做事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看在你们收留我,如果明年你高考我还在这里,我就帮帮你,让你顺利入H大。

两人再度沉默地并肩走着,半响,若欣才鼓起勇气说道:“睿佟,谢谢你。”

睿佟转过头望望她,见她一脸真诚,心情顿觉开朗,但脸上无波,仍然嘴硬地说道:“要谢就去谢奶奶吧,是她要求,我才陪你上下班的。”

看他云淡风轻地说话,似乎真的毫不上心,若欣不禁又有点失望,似乎内心深处希望他在乎她。这是什么想法?若欣拼命地摇了摇头,甩掉自己那无厘头的想法。

两人重又默默地走着,不禁都放慢了脚步,就像一对恋人似的在傍晚的街道上散步一样。斜阳照下来,把他们俩的影子拉得长长得,两人都不禁望着那对影子出神,多和谐的一对影子,怎么影子的主人相处起来却那么别扭?

出神的他们俩,走在路中央。后面的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响,首先把睿佟的神志惊醒了过来。他急切地一手把若欣拉到自己胸前,让出了一条路给骑车的人经过。

骑车的人,心情烦躁,急着回家,见他们慢腾腾地走路,又像螃蟹一样走在路中央,早憋着火。等自行车超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骑车的男人才骂道:“臭小子,谈恋爱谈到大路上,不要命了吗?”

睿佟气得要回嘴,若欣则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臂,说道:“这位大叔,不好意思。”

睿佟不满地低头看着跟前的若欣,说道:“你道什么歉?”

若欣昂头看着高她一个头的睿佟,心平气和地道:“我们走到路中央,的确是我们错嘛。”

睿佟不服地说道:“那你至少纠正他,我们不是谈恋爱。”

“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解释我们的关系吗?”若欣说完,不禁轻笑两声。对这些,她真的不在意,虽然那位大叔的话,多少让她有点尴尬。但是,她自以为她的情绪已能小心地隐藏了起来。

殊不知,其实,她的脸已起了两个淡淡地红晕,就像化了淡妆的胭脂一样,让正与她近距离站着,低头看着她脸的睿佟,看个清楚。

她不经意露出的娇羞,让睿佟逮个正着,不禁痴呆地望着她半响没接话。

若欣,皱了皱眉,发现两人的四只手臂竟然都纠缠在一起,忙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手,问道:“怎么啦,不说话?你很介意?那你去追上那位大叔,告诉他,我们不是情侣吧。”

“神经病,我才没那么傻,走吧。”

两人上到四楼,异口同声地叫:“奶奶。”

奶奶见着他们,不经意地说:“今天怎么这么默契,连说话都那么整齐?”

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地退开一步,远离对方,竟然又齐声道:“我才不和他(她)默契呢?”

奶奶听了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两个人则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再出声,生怕又来一个异口同声,让奶奶笑话,让自己气结。

奶奶笑完,便说道:“快来吃饭吧。”

三人坐在桌前,奶奶不断地询问若欣今天的工作情形,若欣有问必答,最后才正经地总结说道:“还好,事情琐碎,无需怎样动脑。”

睿佟这时插嘴:“你那个脑袋瓜,即使本来需要动脑,只怕你也不会动吧?”

若欣忍不住跟他抬杠:“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总喜欢玩针对?你知不知道现在时兴和谐,相处也要和谐?”

忘了,现在说的最多应该是:你下海了吗,和谐也不是这个时候提出来的。若欣不禁有点无奈地瞧瞧安睿佟,她刚才的郁闷情绪就此扫光,他一副疑惑的表情,真的让她好想笑。

睿佟问道:“什么和谐?我天天看报纸,上街,怎么没看过,听说过有和谐这说法呢?你怎么老喜欢吹牛?说话就不能诚实一点吗?骗子,死性不改!”

刚开始听他说,若欣忍不住咧嘴笑,到了他骂她是骗子的时候,她的脸垮了下去,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你老是人身攻击,是不是我上辈子跟你有仇?”

睿佟哼了一声,不理会她的不满,吃完饭便回自己的房里复习做功课,留下若欣在客厅陪着奶奶闲话家常。

若欣乖巧地在旁边帮奶奶锤着背,边说:“奶奶,家里的事情,等我下班回来帮你,你有时间就去公园打打太极,跳跳舞,或者下楼找朋友聊天,喝茶,打麻将。你劳碌了大半辈子,现在该好好的享受你的人生。这个睿佟都18岁了,你就别操他的心了,他能干的事情,让他自己来吧,别把他宠坏了。”

睿佟坐在房里听到了若欣的话,心想:这女人心胸狭窄,看不得他好,他舒服。

奶奶则是笑着拉过了若欣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温和地问道:“若欣,你还气睿佟?”

若欣忍不住望了望睿佟的房门,才摇了摇头,笑道:“我才没那么小气,跟一个小孩计较呢。”

看见奶奶疑惑的眼神,若欣才接着解释:“我只是觉得他待人接物太小孩子气,可能与你们平时在家里宠着他有关而已。我也希望他成才,所以奶奶你们别太宠他,会害了他。”

奶奶则是有点惊讶地瞧着若欣,想着睿佟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大方得体,彬彬有礼的,没见过睿佟对谁发脾气,怎么若欣如此说呢?想必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若欣,睿佟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我见他高中的学业比较沉重,才不让他帮忙做家务活,以前他都很主动帮我的。”

“是吗?”若欣看到奶奶的眼里,闪着对睿佟万分的宠爱,她没再跟奶奶争辩这个问题,毕竟忠言逆耳,不管谁对谁错,都没必要为睿佟而伤了和奶奶的感情。

奶奶知道若欣不信自己的话,也不想继续和她讨论这问题,想起一事,便说道:“若欣,来,奶奶这有块陪葬玉,是安家祖先遗留下的。你帮我出出点子,看看这玉做成什么饰物好?”

奶奶从房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玉给若欣。若欣看着这玉觉得眼熟,这是一块绿色的岫岩玉,内里也有一条血痕。若欣不禁皱了皱眉,心想怎么跟我之前那戒指那么像,似乎质地各方面都一样?

可惜戒指在来这里的时候已经遗失了,甚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也懵懵懂懂。她是几天后,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光秃秃,根本没戴着戒指。等她发现,想再找回来,都已难了,她为此干焦急了好几天呢。

她总觉得她能穿到这个空间,应该来自于她新买的二手房和戒指的引导作用。否则她怎能轻松地那么巧地穿过虫洞呢?但她是个堂堂的物理博士生,用这么迷信的想法来解释这次的穿越,似乎说不过去?

若要从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她从自家门前迷路的原因,也许她得借助张闵兴的帮忙呢。

若欣边端详着这玉,边想着回家的事情。

奶奶见她神情有点凝重,不禁急道:“怎么,这玉有问题吗?”

若欣淡淡地一笑,掩去心中的疑虑,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它有点眼熟,似曾见过,也许他们来自同一块玉石吧。”

奶奶又再一次问道:“嗯,你说这玉做什么饰物好呢?”

“可以做个佛像坠子吧。”想到自己那个戒指,又忍不住说道:“多余的物料可以做枚牡丹花玉戒指,一枚非常好看的戒指。”

“好,听你的,到时那戒指送给你吧。”

睿佟作业做得很晚,几次因为题目做不出而发脾气敲桌子。隔壁的若欣,被他吵醒了之后,便闭目养神睡不着。

直到睿佟上了床,睡着,若欣才坐了起来。

想到白天,睿佟等了她半小时,晚上又接她回来,她不禁心软。她轻轻地下床,悄悄地走进睿佟的房间。

打开了书桌的台灯,把灯头往下压,用她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的灯光,然后查看着他桌上摊开的试卷和作业本。

轻轻地用笔把答案详细地一步步写在题目下,做完之后,她回头望了望那沉睡中的男生,像个小孩,冷酷的脸,如今多了份柔和。他还真的蛮英俊,让若欣几乎忍不住想去吃一下豆腐。但想想吵醒他的后果,肯定是耳无宁静之时,她便绝了这心。

翌日一早,奶奶的提议下,睿佟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若欣一起上班,两人一路无语,都为昨晚没睡好而在梦游。只是到了学校门口时,若欣喊住了那个丝毫不留步的男生,说道:“睿佟,晚上我自己回家即可。你比我早下课,你先行回家吧,不用等我。”

“我有说要等你吗?自作多情!”睿佟翻了翻白眼,说完就继续赶他的路。

“你……”若欣望着他的背影,则在跳脚。明明好脾气跟他说话,非要反诘她,这是什么吗?早知道他态度这么恶劣,不帮他做作业。哼,哼,哼……,还是不解气!

去到办公室,张闵兴早已坐在那里喝着茶看学术期刊,拿期刊当报纸来看,真是很让人敬佩他的专业精神!

见若欣进来,张闵兴抬头对她一笑,然后仍然专注在他的文章上。他那一笑,顿时解去了若欣不少闷气。果然,和帅哥一起干活,就是一件饱眼福的事情,还能让人心情愉快。

等若欣整理一番,坐了下来时,闵兴已看完了他的期刊,转头对她说道:“今天有个学术讲座,一起去听听,有没兴趣?”

“好啊!”

原来今天的学术讲座是本科生论文的开题报告会,是由闵兴主持,他带的几名本科学生轮流做报告。

虽然同是搞物理,但研究方向稍微转一转,已变成了专家与业余人员的区别。显然,在光学应用性方面的研究,若欣仅只限于了解基础性的知识,但对于它的发展状况并不清楚。因此,出于天生的好学,她全神贯注地听他们的学术报告。

闵兴意外地发现她对这的兴趣浓厚,似乎她真的把报告听进去。然后他忍不住问道:“谢老师,你对他们的报告有什么问题或意见要提的?”

若欣条件反射地罗列了十几个小问题,指出了他们做这些课题可能欠考虑周全的问题。毕竟,她也要跟本科生上课,即使深入的她不清楚,但基础性的知识她还是有的。

她叽里呱啦地说完之后,望着张闵兴愣住了。她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张闵兴则是讶异地望着她,这完全不是高中生能有的知识,没想到她的学术水平如此之高,真是小看她了,顿时对她好感剧增。

会议结束后,两人绕过湖边回办公室。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脸庞,若欣惬意地欣赏着湖中美景和这份宁静。闵兴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你在广州是做什么工作?”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把头发拢过一侧,停了下来望着他,呆了几分钟,挣扎着是否该说真话,还是有没有必要撒谎。如果说了真话,他不信,把她当骗子怎办?或者拿她当实验品去研究,那岂不更糟?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闵兴体贴地接着说:“你觉得为难就别说,我可以不知道。”

“哦,不,不为难,我在广州跟你一样,也是做物理老师。”

“怪不得!”

若欣心里对他的那份体贴多了几分感激,欣赏他的性子,如此的温和,如此的善解人意,是出奇的好!如果能和这种男人一起,想必很幸福吧?想着,她不自禁对他一笑,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

闵兴是很好奇她的来历,但他还是礼貌地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今天她的表现,让他有了新的想法,他想了想便说道:“小谢,有兴趣参加我正研究的关于量子光学的应用性课题吗?具体的研究内容我可以给份资料你看。”

若欣谦逊地说道:“我对这并不是很熟,我以前主要是搞黑洞吸积方面的研究。不过,我很高兴能参与你的研究课题。”

“黑洞?你在哪间大学做老师?”

讲到自己热爱的专业,若欣已没了防心,顺口地答道:“广州Z大,天体物理学是我的研究方向。”

“Z大?”

闵兴疑惑地看着她,他前段日子才去了广州Z大一趟,知道那边有人研究黑洞,但没听过有谢若欣这个名字。

若欣则是很大方地对他笑笑,问道:“怎么,对我研究黑洞有异议?”

“没有。”我对你的来历比较有异议而已,明知你撒谎,却又不想揭穿你,让你难堪。只要你不是骗子,无甚伤害力,又有点墨水,那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若欣一时之间还没想起现在是1982年,她的名字要30年后才出现在Z大,所以她一点都没想起闵兴是怀疑她不是Z大的老师。

所以之所以,她仍能很淡定地和他聊天。等到她想起,已经是晚上在床上的时候了。

她很抓狂地,好想大喊几声,锤着床板,发泄着她的闷气,没想到她自己如此的笨拙,第二天就露马脚,真是天生的不是撒谎的妖精。

安睿佟在隔壁听到她闹出响声,本就因有难题解不了,心烦气躁,现在听着她的噪音,更觉恼火,便大叫:“谢若欣,你给我安静,别吵着我看书。”

若欣停了手,不搭理他的骂声,在床上翻来覆去,决定明天找个时间跟闵兴好好谈谈,说出她的实情和困境。毕竟他是搞光学的,也许他能和她发现个比光速还快的东西出来呢?当然,这可能性太低!只是幻想一下,自己能做坐上时光机,找出2012年的时间隧道回去而已。

早上醒来,谢若欣头重脚轻地洗漱完毕,坐在饭桌前。奶奶见她无精打采,关心地问道:“若欣,工作很辛苦吗?怎么你睡了一觉,好像还没恢复过来呢?”

若欣揉了揉那仍感觉很涩的眼睛,微微一笑:“不辛苦,没事,只是刚上班,有压力而已。”

昨晚半夜又被睿佟发脾气吵醒,想他该是又遇到难题解决不了,便等他睡下才偷偷地过去帮他做了答案出来。其实,她很困很累,来到这里的身体,一直处于困倦睡不够的状态,过了快一个月仍是如此,她都几乎以为自己是否得了什么绝症的病。但是,睿佟等她半小时的事情,她一直记挂在心,她好感动,想为他做点事。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她才决定以后半夜起来帮他做作业。

睿佟坐在旁边,同样也没什么精神。他昨晚才睡了那5个小时,人现在也是昏昏沉沉,对她和奶奶的对话,懒得插嘴,低着头猛吃早餐。

吃完后,睿佟径自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若欣则帮忙收拾碗筷,却被奶奶制止道:“这些活累不着我,你去上班吧。”

“奶奶,谢谢,我休息的时候再帮你忙。”

若欣拿起手提包与睿佟一前一后地离家出去。两人仿佛陌生人般,各走各的路,无丝毫的语言交流。

沉闷的气氛,让人窒息。

谢若欣快走几步,追上与他并排走着,睿佟瞥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连话都不说一句。看他连续熬了几晚,都没睡一个好觉,若欣忍不住说道:“你这个状态,回去能有精神听老师讲课吗?”

睿佟仍然只是看了看她,不说话,看来是困得连话都不愿说了,否则按往常的他,肯定要顶她几句。

若欣婉转地说道:“你要攻克难题,该设个时间给自己,别花上一个小时去想一道题,这样花时间不划算。现在,你该保证充足的睡眠,良好的状态去上课,人的思维才能清晰地思考问题。”

睿佟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闭嘴。”

最近,他才追到雾雾,所以只要不在家,他都会尽量挤出时间陪雾雾聊天。他跟她们说晚修或去同学家复习,其实他是去找雾雾。所以,他的功课经常等回家后才开始做,导致他很晚才能上床睡觉。

这个谢若欣,什么都不知道,非在这里乱加意见,真是讨厌!

若欣好心给他劝告,见他不领情,本想继续唠叨他,奈何他一副凶相,明明样子倦得不行,但火气却大得很,完全没被他的累所影响。然后,她识相地耸耸肩,把还要说的话吞回肚里,心想:“你喜欢,反正不关我事”。

这小子是不是进入青春叛逆期?无论跟他提什么,都是跟她对着干。如果他每晚都这样,难道陪着他熬夜吗?不好吧?他不介意变丑男,她可介意变丑女,熬夜这么伤皮肤的事情,绝不能经常做。

如果他一个星期熬六晚,那她就熬两晚,已经够仁至义尽!

睿佟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一声拜拜都不跟她说便与她分道扬镳。不过,他对她的冷漠,她倒是习惯了,如果有天他对她热情起来,她可能反而会害怕。

想着他学业的事情,回到办公室。

张闵兴仍然是早早地就回来了,他似乎总是精力充沛,不会疲累的样子。

昨天的事情,似乎已烟消云散,他根本连提都没提起,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写、在看。

若欣则是提心吊胆地坐在位子上,偷偷地瞧着他,心神不定,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然后又顺带地欣赏着他的俊脸,发着白日梦。

闵兴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回头望她,想问她有什么事,谁知道她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见他回头就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

他唇角微勾,略带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她的忐忑不安从她进来办公室,他就看到了。他知道她的不安因他而来,但是他却不打算主动去要答案,他希望他想或许她会主动告诉他答案。

对她的包容与关心似乎是毫无道理,仿佛他们早认识了很多年,她让他有种熟悉,仿佛亲人的感觉。所以,对她的事,他选择放羊式的方式,给她自由去决定。

挣扎了一天,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真话。当用谎言已把自己包装好后,要揭穿它,本虽无害,可却嫌麻烦,最为重要的是怕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在校园里,穿梭于办公室之间,做了两个小时的跑腿后,她决定以后机缘巧合的时候再告诉他。

安睿佟回到课室,拿出作业本,打算找个同学抄答案,却再一次发现本子上的题目已经做出来。上次,他看到同样的情况,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所以昨晚他对不懂的题特意做了记号。但是现在,本子里的空白都填满了。

望着作业本,他很努力地想从本子里找出线索,最后发现字迹很潦草,可谓龙飞凤舞,但力度不够,这也许是出自女人之手。

难道是他遇上聊斋中的女仙、狐仙或者花仙吗?哈哈,这真的太神奇!

解题的步骤和过程很详细,他看了之后,顿时茅塞顿开。他忍不住兴奋地吻作业本,人生怎么突然这么美好,竟然有高人暗中相助?

上数学课的时候,他拿出写着80分的数学试卷,其中一道大题打了叉,他本来因为不会做而留空,即使发回来让他改错,他也不会做。现在那题下面的空白已填上了解题过程。他很认真地钻研着解题过程,从中吸收经验。他遗憾自己当时钻牛角尖而解不出题,钦佩那个细心提供了完美答案的高手的智慧和逻辑推理能力。

数日后,若欣下班与闵兴一起走出校门,意外地遇上那个破天荒地来接她的安睿佟。

安睿佟站在校门口,脸色阴沉,冷冷地望着她和张闵兴出来,不满地瞥了瞥嘴。他甚至连给张闵兴一个简单的招呼都不愿意,直接来到她面前,说道:“等你一起回家。”

看他心情沉重的样子,谢若欣无法因为他的出现而高兴起来,她只是不解地道:“哦,走吧。”

说完,对着张闵兴说:“一起走吧。”

闵兴便跟她并肩走着,无视跟在他们身后的安睿佟。一时之间,三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到极点。

闵兴回头问道:“听说你现在读高二,明年要参加高考?”

睿佟不满地瞪了若欣一眼,喃道:“多嘴。”然后才不大情愿地答道:“是的。”话语简短,根本不愿搭理张闵兴。

闵兴则视若无睹地继续问:“打算考H大吗?”

“还没想好。”

“如果想考这里,得下苦功才行。”

“嗯。”

若欣实在受不了睿佟对闵兴的怠慢,便把话题拉开,与闵兴聊了起来,不管后面那个跟屁虫。

睿佟倒是很忍耐,也不说话,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后边,直到在分岔口,闵兴离开了之后,他追上她身边,才若无其事地问道:“下周一下午有空吗?”

若欣有点讶然地望着他,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是有求于我,才来接我。”她轻笑两声,饶有兴致地问道:“有什么事?”

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睿佟本就阴沉的心情,此刻就更加阴沉,但是,他按捺着他的不甘,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去我学校开家长会。”

若欣很愕然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不明他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他和她好像还没熟到她可以代表他的家长吧?

睿佟无视她的惊讶和想法,重复道:“代表我的家长去参加家长会。”

若欣这时停下了脚步,望着他,严肃地问道:“你爸妈和奶奶知道要开家长会吗?”

睿佟这时皱眉,不满地问道:“不知道,这无关紧要。”

“臭小子,无关紧要?那你不叫他们去参加家长会,你当我是小孩啊?说,考试是不是砸了,不敢让他们知道?”

睿佟略有点不自然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然后双手叉腰说道:“那只是一时失手,我不想他们担心,知道后唠叨我而已。”

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想到那个表面温婉大方,内里是母老虎的女人,若欣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纸包不住火,他们迟早知道你的考试成绩。到时,他们会来责怪我包庇你。何况,你爸妈本就对我有意见,我才不想被他们有借口赶我走。”

说完,若欣继续往前走。睿佟跟在她身边,不断地游说她,但若欣决定了的事,是无人可更改的。最后,就要拐弯到家门口时,睿佟急切之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拉到角落处。

若欣一手去掰开他的魔爪,想走人了之。情急之下,睿佟松开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搂在怀里,为了对抗她的抵抗,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两人贴在一起,一点缝隙都没有。

若欣急怒大喊:“你揽住我仲咩?”

睿佟愣了愣,没听懂她的粤语,问道:“什么?”

若欣本来很恼火,但因为他没听懂,竟然问她说什么。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用他懂的语言说时,发现自己的火气已被卸去了一半。

根本她已凶不起来,只剩下窘迫,从没试过被一个男人这样紧抱怀里,不该紧贴的部位,全部与他贴在一起。她急切地想抽出手来,来拉开他们之间的零距离。

这时,她寒着脸说道:“你抱着我。”

睿佟把她的窘迫看在眼里,忍不住轻轻一笑,刚才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光,若无其事地道:“嗯,我知道。”

然后,略微放松了一点力道,让若欣有空隙伸手抵着他的胸膛。

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站在那,若欣冷道:“放开我,我可以叫非礼。”

“随便,我会不顾一切堵住你的嘴。”

睿佟笑得很奸狡,若欣气得咬牙切齿,却于事无补。她不满地说道:“我有我的原则,你有本事就这样一直抱下去,反正我不会帮你隐瞒你爸妈。”

睿佟不理会她的抗议,问道:“是不是一急起来,你就说粤语?”

若欣仰头望着他深邃的眼,他是美得让她有点晕眩,赶忙把视线调到他的下巴上。以前觉得他一副书生相,现在怎么觉得他越来越像撒旦,英俊得面目可憎?

“拜托,那是我的母语,情况紧急之下,当然说我最熟悉的语言。”

沉默了几分钟后,若欣瞧着外面,突然惊慌地指着远处说道:“你妈,你看。”

一听见妈这个字,睿佟已立即松了搂着她腰的手,望她指的方向看去。若欣则是利落地后退,向家的方向跑去,跑出几米后,才回头对他得意地笑着,举着胜利的手势晃了两晃。

睿佟跺脚喊道:“谢若欣。”

他没去追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慢悠悠地走回去,回味着刚才的拥抱。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觉得满足,似乎他渴望这场拥抱已好久好久,现在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周一的晚上,睿佟爸妈回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异常的郁闷。

谢若欣坐在奶奶与睿佟之间,对他们的交谈,听而不闻,默默地低头吃饭。

不知道是谁提到她去了H大工作,睿佟妈很狗腿地,对她的态度立即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睿佟妈语气里掩不住心里的喜悦,问道:“若欣,你去了H大工作?”

梅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孩,竟然能去H大工作,这倒是让她大跌眼镜。想到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她得与这个女孩搞好点关系,或者到时还得需要她。如果睿佟到时高考成绩不行,还得让她帮忙搭点关系让睿佟进H大读书呢。

若欣淡淡地说道:“嗯。”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梅琴的热情而热烈起来,对她能在H大工作,也没表现出什么优越感出来。

对她态度的冷淡,梅琴似乎毫无所觉,这时她的母爱已超级膨胀,她只想到她的儿子,只要对睿佟有利的,她就要想办法拿下。

“你能进H大工作,想必你的学历应该不低吧?”

若欣瞧了瞧她,犹豫半响,才简洁地答道:“高中。”

“高中?”

梅琴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她有点失望,高中而已,虽然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高材生。不过,如果找她辅导睿佟,那总比没的强?

梅琴想到这,又精神了起来,继续说道:“今天我去参加了睿佟的家长会,班主任说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我正愁这件事呢。”

顿了顿,见若欣完全不理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有点无奈地厚着脸皮接着说道:“我想,额,你也读过高中,不知能否帮一下睿佟?他不懂的,你能教教他吗?”

若欣转头望望安睿佟,他此时脸上写满不甘和难堪,然后她回头爽快地对梅琴说道:“可以。”

如果安睿佟愿意,肯低下头,放下他那高傲的自尊,那她辅导他有什么关系?这总比半夜起床帮他做作业要舒服得多!

梅琴正要高兴地去叮嘱儿子向谢若欣好好学习,谁知睿佟已先行发脾气,冷道:“我不需要她的帮助。”

睿佟想到最近总有个不知是否是人的人帮他做作业,如果要求助,那他宁愿选择那个人,所以他很直接地就拒绝了他妈妈的想法。何况,他并不觉得若欣能有多强,也许她的成绩比自己更糟?

若欣完全能料到他的反应,所以对他强烈的抗议,只是淡然地望望他,无动于衷地继续低头吃饭。

睿佟妈则是狠狠地怒瞪他一眼,气他小孩子脾气,只会赌气,不会为长远着想。她用脚在桌底轻轻地踢了睿佟一下,示意他别乱嚷嚷。不过,睿佟回望她,继续表达着他的意见,不肯合作。

睿佟妈有点难为情地说道:“若欣,睿佟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有什么事请多提点他。”

若欣扯动了一下嘴角,牵强地笑了笑,说道:“行,我会的,阿姨。”

她再度看向睿佟的时候,发现他眼里有着不满,有着不屑一顾的情绪。但是,她却云淡风轻地说道:“睿佟,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睿佟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看她。他妈看得起她,可不代表他看得起她,暗中帮助他的高手不知比她高出多少倍呢?对了,或者,该找个办法,把这个藏起来的高手找出来,让她名正言顺地辅导他,那比对着谢若欣要顺心得多了。想着,睿佟不禁笑了出来。

睿佟妈这时脸色已黑了下来,不满地问道:“睿佟,你兀自在那里笑什么?”

奶奶、睿佟爸和若欣都好奇地齐刷刷地看着他在偷偷傻笑,若欣以为他是高兴刚扫了她的面子而偷笑,脸色也不禁沉了下去。奶奶和睿佟爸则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睿佟看他们都瞧着自己,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美而发笑被人发现,有点不好意思地打圆场,说道:“得了,你们就别操心,这次考砸纯粹是意外,下次我肯定会考个大家满意的成绩回来。”

睿佟爸这时插嘴道:“这可是你的承诺,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失信。”

睿佟不耐烦地皱皱眉,他们一直紧咬着他的成绩不放,让他有点恼火。为了不再让他们唠叨,他很爽脆地答道:“行,这就是我的承诺。”

若欣见他那么轻率地做出承诺,根本不信任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吃她的饭。

她这一眼,眼里的不屑与不信,刚好全被睿佟接收到。她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他那好胜心,他心底暗暗发誓,我不会让你看扁的,谢若欣,你等着瞧!

晚饭后,若欣在厨房陪着奶奶洗碗。奶奶瞅着若欣略显苍白而疲累的脸色,说道:“你出去和他们聊天,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累。”说完,若欣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奶奶笑道:“还硬撑,走吧。”

“让我陪陪你嘛,自从上班后,我都少和你聊天了。”

奶奶心里觉得温暖,这份亲切感甚至比自己的媳妇来得深。奶奶想了一下,说道:“若欣,别生睿佟的气。他自小成绩好,这次突然考砸了,本就面子过不去。一下子,要他接受别人的帮助,以他那好强的性格,是很难接受得了。”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奶奶,你真了解你孙子。”

“那当然,他是我由小带大的。”

“哦?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在他出生56天后,就开始上班。早出晚归,她基本没时间理会睿佟。”

这个年代,似乎都是如此,父母都没什么时间照管小孩。安睿佟应该和他妈妈的感情很一般,没什么交流吧?那他岂不是很缺乏母爱?

“我见阿姨很疼他。”

“嗯,是很疼,但睿佟不是她从小带大,所以睿佟对她的话不怎么听。”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欣,你有对象没有?”

若欣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啊?还没有。”

“有空我帮你物色一些优秀的男人给你。”

“奶奶,不用了。我刚工作,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若欣心想:“自己不是这年代的人,这个地方不属于她,终有一天,她会找到办法回去2012年,这里不能留情,否则到时徒留悲伤。”

不知不觉,在H大已呆了一个月。这个月里,谢若欣利用学校里的资源,到处寻找爱恩斯坦和霍金关于时间隧道的论著。每当干完正事的时候,她就会捧起他们的书,研究他们的言论,想从里面寻找回去的希望。

闵兴一直等待她主动坦白,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她没这个心与他坦诚相处。但是她的举动,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她看的并非是专业研究论文,只是科普性质,教育大众的书籍。

这些书籍全部都是关于相对论的问题。最后,闵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对相对论很感兴趣?”

若欣从书本中抬起头望着他,脑里还闪着光、黑洞和时间的问题,所以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她的书。半响,她才略有所悟地抬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闵兴见她对书入迷,不忍打断她的思路,说道:“没有。”

若欣还是呆头呆脑地望着他,最后想起他是光学的专家,忍不住问了一个行内众所周知的问题:“有没有物质比光速还要快?”

闵兴愣了愣,来了兴致,说道:“没有,暂时没发现。”虽然她问的问题,对搞物理的人来说,很白痴,但显然,她问是带了某种期望,这份期望竟然没法让闵兴取笑她任何不是。

若欣很认真地问道:“什么情况下,光速会减慢?”

闵兴思考了好一会,说道:“爱恩斯坦的相对论里,有提到这个问题,你查查。我记得是下坠中的密闭空盒里,光速减慢,而空盒速度加快。”

若欣翻了一段时间,找出了一个例子,兴奋地瞧着他说道:“是下坠的电梯,我当时就是坐着电梯到这里的。”

闵兴疑惑地望着她,半天说不出话。她坐着下坠的电梯来到这里,那是什么意思?她一直在探究时间隧道的问题,难道她是?他难以相信地望着她,那素色的衣服,那披散在肩头的直发,单从她的打扮就感到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这个时代潮流的夸张,但她却一切从简,她不像活在这个年代的人。

谢若欣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不禁有点愕然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忘了要做任何补救工作。最后,她想,这也许就是坦白的最好时机,便说道:“明晚有空吗?我刚发了工资,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张闵兴,很想问她怎么回事,想求证自己的推测,最后还是屈服于尊重她隐私的想法下,不问一句,便应承了吃她那顿饭。

晚上,谢若欣用她刚发的工资,买了许多菜回家加餐。然后,她又去买了套衣服给奶奶,和一支钢笔给睿佟。奶奶拿着衣服比来比去,笑道:“奶奶老了,不需要买新衣,若欣,你以后别费这些钱。”

安睿佟接下了那支钢笔,只是瞥了一眼,随手放在他的书桌上,冷淡地说:“谢谢。”

这些日子以来,若欣几次主动地问他作业,他总是冷漠地把她拒于门外,说道:“我已经有人帮,不需要你的帮助。”

若欣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便离开他。

餐桌上,奶奶望着睿佟和若欣的脸色,无心地说道:“你们最近怎么都那么累,怎么都像睡不够的样子?你们都熬夜了吗?”

若欣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否认:“我没熬夜,可能梦多,睡不好而已。”

睿佟则是望着她的侧脸,那明显的黑眼圈,让他不禁疑道:“你不是每晚都很早睡吗?怎么你还有黑眼圈,像我那样,似乎熬夜了呢?”

若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肾不好,所以黑眼圈不行吗?”

但是,睿佟对她的狡辩,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冲口而出:“我的作业是你帮忙做的吗?”

若欣很紧张地否决他的话,急道:“哪里,我怎会帮你做作业?你真是太天真!”

睿佟被她顶回一句,脸色变了变,但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鬼?这家里就她和奶奶,奶奶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她,怎么从没想过是她呢?

奶奶不明所以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为了缓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紧张气氛,说道:“快吃吧,今晚的菜是若欣去买的,别浪费了。”

既然安睿佟已怀疑自己,那为了不暴露身份,当然今晚得停止一切行动。所以即使半夜被他吵醒,但她仍然模模糊糊地继续安心睡去,心想:“谁叫你怀疑我,那我今晚就不帮你做作业,看你明天忙得手忙脚乱,哼哼哼!”

睿佟的那些难题一般都是试卷里最难的大题,是拿来拉开差距的题目。以睿佟的能力,一般的普通大学应该难不倒他,但如果想考上自己心仪的重点大学以及专业,那他可得再下点功夫才行。这段时间,算是清楚了睿佟的学习情况,因此现在,她也能睡得安然。

睿佟今天特意大力地敲桌子,然后早早地上床睡觉。他一直在床上等待那个高手出现,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但是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

静悄悄的夜里,他只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传来的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显然隔壁那女人,头号嫌疑犯此刻睡得正酣。发现这事后,睿佟大失所望地蒙头便睡,不多久便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谢若欣神采奕奕地坐在餐桌前,睿佟则是半眯着眼低着头吃他的稀饭。睿佟见若欣坐下,悻悻然地瞪了她一眼,若欣则美滋滋地回他一眼,以表无辜。看他的样子,想逮人没逮着,反倒把自己累个半死,见他这个狼狈样子,她心情越觉畅快。

奶奶见睿佟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疼的说道:“睿佟,书是要认真读,但得注意身体,不能总是这样熬夜。一旦你把身体熬坏了,以后什么事都做不成,知道吗?”

睿佟显然对奶奶的教导有点不耐烦,他草草地把稀饭一口气喝光,抹抹嘴,便说道:“奶奶,我知道了,这些话你不知说过多少回,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奶奶笑着道:“臭小子,那你知道,怎么不听呢?天天熬夜不行。”

“我偶然熬夜一次而已,你别那么紧张。”

这时,若欣已吃完站了起来,挎上手提包,插嘴道:“奶奶,我今晚有约,不回来吃饭。”

“奶奶,我也是,我今晚去同学家复习,不回来吃饭。”

两人都对望一眼,有点奇怪对方不回家吃饭,但是又沉默地没追问对方。

奶奶叮嘱:“好,记得早点回家。”

下班后,谢若欣与张闵兴往西湖边上的小食馆边吃边欣赏美景。谢若欣点了浙江名菜中的红烧狮子头、西湖醋鱼和叫化鸡,再来一壶龙井茶。以前,她来参加学术会议时,便尝试过这些名菜。今天有幸再尝,味道更觉鲜美。也许是环境、食物受到的污染少,食物入口更觉鲜味。

若欣举起一杯茶,向张闵兴敬道:“张老师,之前一直说要请你喝茶,谢你送我回家。今天特意来这请你喝一壶龙井茶,谢谢你送我回家,以及给了我一份这么好的工作。”

闵兴微微一笑,回道:“你无需那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还不如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若欣爽朗一笑,便说:“无妨,钱赚来就是用的。”

闵兴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只接道:“这倒是。”

若欣看他似乎并不是那么认同她的话,就说道:“对于男士来说,钱倒是要存起来,以后还得用来娶妻养子。张老师,你的小孩呢,今年多大了?”这问题老早想问了,好想知道他是否单身,现在可说是机会难得。

闵兴有点不自然地笑笑,说道:“我还没结婚呢,哪有小孩?”

若欣则是惊喜地说道:“还没吗?太好了。”

闵兴有点愕然地看着她,她则尴尬地补充一句:“那对其他单身女士来说这太好了,你可得知道,你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只是,你平时太安静,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婚姻状况,她们都不敢主动出击而已。”

闵兴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吗?额,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若欣瞬时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那其他人岂不是无望?”

闵兴笑了笑,没答她的话,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缓解自己的难为情。

“我来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没见她出现过呢?你把她藏得太隐秘了吧?”

“没有,她出国读书了。”

“那你不跟她一起出去读书?”

“不想了,几次下乡,已让我没法安心搞科研。现在好不容易能安下心来做点事情,我就不出国了。况且,我在这里工作赚钱,她才能在那边安心读书,不用为生活费而奔波。”

若欣很好奇地问道:“你曾上山下乡?”

上山下乡这场运动,她只在父母那儿听说过。她只知道当年她妈妈被迫去农村种菜,初中的课程只好暂停,回城后,她妈妈已无心再读书,所以她妈妈的文化水平只有初中程度。

“嗯,大学老师下乡劳动,那简直是浪费时间,让人无法安心搞学术。你现在27岁,应该也曾做过知青吧?”

看到若欣好奇地望着他,似乎很想听听上山下乡的事情,他不禁疑惑地看着她。

“是啊,不过,我未做过知青,因为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张闵兴刚喝下口的茶,因为吃惊,全喷了出来,瞪大了双眼望她,问道:“什么?”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若欣见他如此惊讶,怕他瞎想,又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的可信度蛮高,告诉他实情该有助于她早日实现回家的梦,便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但我是人,你不用担心。”

闵兴拿着茶杯,狐疑地瞧着她,问道:“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若欣沉思片刻,才严肃地说道:“我是从2012年来到这里,也许我就是从电影中提到的虫洞中穿越过来。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闵兴谨慎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未来人吗?”

“是的。你不会举报我,然后抓我去做研究吧?”

闵兴听此,忍不住大笑两声,才道:“你看电视看得多了,我才没那么多事。不过,很高兴认识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像个迷,与这个时代的人格格不入。你对许多问题都很开明,没那么古板而守旧。”

“是吗?我倒没这么想过。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还想找你帮忙研究一下,看看我怎样才能回去。”

“你打算回去?”闵兴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这种难懂的情绪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若欣想也不想,便说道:“那当然。我爸妈只有我这个女儿,我不回去不行,我担心他们两个老人家孤孤单单。”似乎,这个年代里,并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人和物。

“嗯,那等回校后,我们好好探讨一下你回去的问题。”

“谢谢。我对你很有信心,我觉得通过你,我肯定能回家。”

“是吗?我可不会制造时光机。”

两人都相视而笑。

时光机?那岂不是相当于制造宇宙飞船吗?以H大的物理实验室来说,虽然设备先进,但制造飞船的能力,暂时还没有。

俩人越聊越投契,不知不觉已很晚。张闵兴执意要送她回家,两人便步行,路过西湖,绕近路回家。

暗淡的灯光下,杨柳垂下枝条在湖面。初夏的夜风吹来,湖水微波荡漾,无风时,湖面却如一面镜子那么平静无波。远处的山、塔和岛沉浸在夜色中,只能见到一个暗淡的轮廓。

湖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椅子供游人休憩。宁静的夜晚,湖边是情侣绝佳的谈情说爱之地,沿路不时遇到成双成对的情侣在卿卿我我。

谢若欣与张闵兴之间并排走着,为了避嫌,之间却隔着一个拳头大的距离。他们走进情侣的境地中,望着那些在搂抱接吻的男女,都不禁有点难为情地别开了脸,尽量不看那椅上的情侣。

偶然一次抬头,瞥眼而过,有个很熟悉的身影,让谢若欣情不自禁在走过之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此人正是安睿佟。他正手里怀抱着一个女生,眼睛却正在紧紧地盯着她。他似乎很意外,还很生气。

若欣对他的反应感觉很莫名其妙,难道是他觉得被发现谈恋爱而恼羞成怒吗?在她生长的那个年代,恋爱的时间已提早到小学,因此这高中生谈恋爱,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当年她读书的时候,如果她暗恋的对象能有所回应,她也肯定会义无反顾地走上早恋的队列里。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暗恋的男生早有心仪的人,也早就与别的女生谈情说爱。

此刻,若欣目无表情地与他对望一眼,别开脸又继续与张闵兴聊天,往前走。

他不是说今晚去同学家复习吗?居然跑来西湖边了!

小子,竟然早恋!怪不得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原来时间都耗在这里。

回家之后再好好地审他一遍。

闵兴回头望了望睿佟,看了看那个当作没看见的若欣一眼,不禁佩服她的装疯扮傻。

若欣眼尖地发现他也发现了睿佟,便等两人走远了之后,才说道:“我现在才发现我表弟早恋,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是对他好?该告诉他爸妈吗?”

闵兴瞧了瞧她,反问:“你会告诉他爸妈吗?”

若欣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这打算。我不觉得告诉她爸妈,能阻止他谈恋爱。”

“那回去好好跟他谈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马上就要高三,备考,该收拾心情好好复习。”

“嗯。”

这么顽固的男人,如果肯听她劝,不恋爱,只怕不行。

虽然相识只有那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朝夕相处下来,还是觉得睿佟比其他人来得熟悉而有亲切感。同样的,此时的她,希望他好,所以在知道他早恋后,她情不自禁有点担心,有点不开心,有点烦躁,那些情绪都是乱七八糟。她只能安慰自己,她想他好而已。

从撞见睿佟之后,若欣心情便有点烦躁和低落。她尽力地掩饰着自己那起伏不定的情绪,礼貌地继续与闵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闵兴从她那略显烦躁的眼神中,看到了她满怀心事,她已不再专心于与他的谈话之中。他略微皱皱眉,看着她急匆匆地与他告别,冲上楼,猜想她的心事来源于她的表弟。相处了一些时日,想必她与表弟的感情已累积了一些厚度而不自知吧。这是亲情抑或是友情,还是打打闹闹中的两者兼之?

张闵兴往回走了一段,意外地再次遇见独自赶路回家的安睿佟。睿佟有点愕然地停了停脚步,瞧着他几秒钟,看着闵兴的眼神有点敌意和有点不信任,似乎突然想起再怎么样的敌人,见面霎那也该有点礼貌,最终才点了点头和他打招呼。

闵兴温和地笑笑,点头回应他的招呼,对他那敌视与怀疑看作是小孩的脾气。他与他之间并无冲突,也无矛盾,这种无来由的敌视与怀疑只能说是因谢若欣而来。

看来,安睿佟挺关心谢若欣,如若欣一样,不知不觉中关心着对方,却又瞧不起对方的行为。

但是,那份敌视似乎是天生的横在两个男人之间,无论是闵兴,还是睿佟都觉得这种情绪来得奇怪,一个是奇怪自己敌视对方,一个却是奇怪对方敌视自己。难道他们上一辈子是仇人,所以今生一见面,就觉不顺眼?

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睿佟终究说了一句:“你刚送谢若欣回家?”

闵兴不禁奇怪地停下脚步,转头望他,说道:“是的,有问题吗?”

睿佟却冷淡地说道:“没问题。”似乎,他并不介意这问题的任何答案,说完,他就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没再看闵兴一眼。

相反,闵兴却惊诧地瞧着他的背影,想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喜欢谢若欣和闵兴站在一起,每每见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火大。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所以他只能把原因归结于他不信闵兴是好人,这种男人极大可能是斯文败类。

对一个陌生女人献殷勤,而无目的,几乎在这个世上绝种。有多少个像谢若欣那么傻的女人,以为男人帮助女人纯粹只是为了做好事,而别无所图?

这世上有多少男女能只做好朋友,而无别的情感参杂进去?想当初他追雾雾之时,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最后友情成为了爱情。

等会回去之后,他得好好和若欣谈一下,关于自己的,也关于她的。看着这傻女人掉进陷阱,不救她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若欣冲上楼,发现只有奶奶在家。奶奶早已入睡,屋内静悄悄的。她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便钻进床上。

想想,那个男人正在风花雪月,哪有那么快回家?明天他上课可以睡觉,自己上班却不能见周公。这些小事,还是等以后找时机说,现在说他,说不定他恼羞成怒,偏要与自己对着干呢?

刚入夏季,不算很热,但习惯了风扇和空调的她,已觉热得有点难受。睡觉的时候,能少一件就一件。若欣便脱下小内衣,只穿着件扣纽扣的睡衣睡觉。

如果不是顾忌没独立的房间,房门只是一条门帘布,她早就选择裸睡了。

睿佟回来的时候,若欣早已睡着。

睿佟站在门帘外,轻声地喊了她几声,仍未听到她的回应。

往时,他从不进她的房间,也是因为这,若欣很安心地不穿小内衣睡觉。

但是,今天的他,心情有点紧张。最担心的是,若欣会对奶奶说出不该说的话。现在他急需在明天早晨之前,与若欣取得一致的意见。

踌躇再三,他还是决定进入她的房间,叫醒她,取得她的保证。其余的事情,闵兴的事可以延后无妨。

谢若欣的睡房比他的还要狭小,但是她的房间却很干净,一尘不染,处处透着一股清香的味道。不过,这房内的东西却很乱,书本到处乱放,衣服都堆在椅背上。这让他想起了她曾骂他乱扔东西,要别人跟在后面收拾的话,没想到,她的乱是收起来,藏在自己的睡房,与他无异。这让他好气又好笑!

没想到一个女人的睡房,也会如此的凌乱,与他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房内的凌乱,却让他有种温馨舒服的感觉,似乎它的凌乱是天然而成!

他为了能与她说悄悄话,不让奶奶听到,他便关上了他们的共同房门。开了房灯,来到她的床边,隔着蚊帐,朦朦胧胧见她呈大字型的躺着,被子卷成一条的搭在她的肚子上,睡姿可是一点也不优雅!

灯亮着,仍在梦中的她仍自动地把手盖在眼上,好继续入睡。不大一会儿,觉得越来越热的她,又顺手地把被子掀掉。噪音却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似乎某人在叫她,她略嫌不满地转身,背对着那噪音安眠。

睿佟唤了几回,仍叫不醒那个贪睡的女人。他不多想地撩起蚊帐,拍了几拍她的手臂,低声喝道:“谢若欣,起来,我有话要说。”

被拍醒的若欣,已认出噪音的主人是安睿佟。她无比烦躁地转过身子,躺在床上,闭着眼说道:“说吧,有话赶快说,你是铁人不用睡,我可不是。”

她在睡得懵懵懂懂之间,已经完全忘了对方是个男人,自己穿少了什么衣服,现在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衣角掀起露出了光滑紧致的肚皮,纽扣松了一颗,那丰满圆润的地方若隐若现,她以着极其魅惑的姿势躺在那,却浑然不知,仍然懒得张开眼望他一下。

睿佟措手不及地撞见这春光乍泄的一幕,脸不禁一红,反应敏捷地顺手拿起她的被子扔在她胸上。若欣闭着眼喃道:“热。”说完又要把被子掀走。

睿佟情急之下,喝道:“盖着。”把被子扔回她身上,不让她拿掉。几次三番,若欣彻底地醒了,睁开眼,讶然地瞧着他,问道:“你干嘛?我热,不盖被子,你也管?”说完,坐了起来,把被子扔在一边。

睿佟别开脸,平静地低声道:“那你把扣子先扣起来。”

若欣低头一看,大“啊”了一声,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而睿佟则是情急之下捂住了她的嘴巴,生怕她大喊吵醒了奶奶。

若欣愤怒地拍掉了他的爪子,边低头扣上扣子,又揽着被子,挡在胸前,遮掩自己没带小内衣的尴尬,气道:“这是女生的睡房,你懂不懂礼貌?”

“你不是照样进我的睡房吗?”

若欣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我是女生,你是男生,你有什么好看的,即使被看了能有多亏?”

睿佟这时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是吗?这只是你认为吧,可我觉得我光裸着上身给你瞧了,很吃亏呢。”

若欣一手指着他,气结地“你”了半天,也骂不出更能发泄她走光的憋气的话出来。

睿佟一手把她指着他鼻子的手指给按到床上,才问道:“你回来跟奶奶说了吗?”

若欣还没回神,奇道:“说什么?我回来时,奶奶已睡下了。”

睿佟严肃地低声道:“我谈恋爱的事,你明天不会跟奶奶说吧?我想,你不像是多管闲事的女人。”

“你这什么意思?要挟吗?我还没想好说不说,这得看你的表现。”

睿佟皱了皱眉,本以为他会很顺利地得到她的保证,没想到她反将他一军。他沉思半响,才冷漠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若欣两手抱着胸前的被子,挑眉一笑,才得意地道:“除非你每科的考试成绩都在80分以上,否则我会告诉奶奶你早恋。”

她的笑在睿佟的眼里,可说是妖媚又得意洋洋,让他有点迷失,又有点恨意,指着她的鼻子,气道:“你,你以为那是小学吗?高中的80分是很难得到的,难道你读过高中也不知道吗?”

若欣这时拨开他的手指,笑道:“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如果你想要继续恋爱,不被家人阻拦,那就努力读书,拿个好成绩给我。”

人的潜能是无限,更多的时候,一个人的成就也是逼出来的。想当年,她能考上广州Z大也是逼出来,就因为她暗恋的对象也考那间大学。虽然考上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单恋已失恋。但却是她的单恋成就了她往后的学业生涯。

睿佟气急败坏地甩掉她的手,想了片刻,才无奈地咬咬牙,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你以为我是你,是个没信用的赖皮狗吗?”

睿佟不服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没信用,是赖皮狗了?”

若欣这时很满意地轻笑两声,向后一倒,躺下,转身背对着他,说道:“把房门打开,让空气对流,热死我了。”

半响,睿佟都没说话,只是瞧着她,不明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然地在他跟前躺下,似乎他们真的是表姐弟?难道她就从来不怕他是色狼吗?

若欣得不到他的答复,也听不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回头望望,发现他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笑道:“你怎么啦?很晚了,去睡吧,难道你打算坐在这里守着我到天明吗?我不需要护卫,你明天有课,我也要上班,拜托,你走吧。”边说,边推他离开她的床。

睿佟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回自己的房里。刚才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若无其事地侧躺在那儿,那份熟稔感让他觉得很舒心。她凌乱的头发配着她那娃娃脸,第一次让他觉得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并非像雾雾那种青春少女,那样稚嫩!

早上醒来,安睿佟一改往日的冰冷态度,他殷勤地为若欣拉开椅子,让她入座。等若欣坐下,他又勤快地为她端来一碗粥和早点。

谢若欣和奶奶都诧异地瞧着他,奶奶冷眼观望了半天,才忍耐不住说道:“睿佟,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睿佟刚递完点心给若欣,有点困惑地看着奶奶,反问道:“太阳不是从东边升起的吗?”

奶奶笑道:“是啊,所以我奇怪啊,你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若欣呢?”

若欣看看奶奶的神色,又瞧瞧睿佟提心吊胆的样子,坐在一旁捂着嘴轻笑,心情觉得特别的好。

睿佟一边瞪了她一眼,不满她幸灾乐祸,还笑得那么开心,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要求她?我只是想,怎么说,我们都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就像一家人那样,没必要再像仇人那样相对。奶奶,难道你不希望我和若欣和睦相处吗?”

若欣这时已笑得见牙不见眼,见他因她而胆战心惊,她很有报复后的快感。对于昨晚在他面前走光的事情早忘了,现在对着他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

奶奶则是喜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过些天要回乡下走走,你别欺负若欣,知道没有?”

若欣这时才正色道:“奶奶,你要离家几天?”

“怎么,你真的担心睿佟欺负你?”

“没有,见不到你,我会不习惯而已。”

睿佟坐在一边低语:“拍马屁。”

若欣这时生气地说道:“我才不像你呢。”

睿佟气道:“你……”

奶奶这时已及时地止住两人,提醒他们,快迟到了,别又吵起来。这两个孩子,总是水火不容,说两句就扯火。

这让她怎么放心留他们两个在家?但是,她必须回去一趟。

两人步行,睿佟没再扮酷地走在她的前边,相反地,伴在她身侧,迁就着她的步子前行。

半响,若欣才笑道:“睿佟,你别那么现实好不好?我谢若欣一旦许诺,就绝不反悔。只要你成绩保证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说实在,我很理解学生谈恋爱的心情。”

睿佟很认真地望着她,许久,才说道:“谢谢。”

到了两人快分开的时候,若欣才语出惊人:“你们可得做足安全措施,你千万别搞大别人肚子,弄条生命出来,否则我就成了罪人。”

睿佟嘿了一声,有点尴尬地说道:“神经病。”

他们目前仅限于拥抱,连吻都还没有,他们的恋爱可是很纯洁,并不涉及性爱。这女人,又在胡说八道!

若欣大方地笑笑,不管他否认的态度是真是假,手挥挥便往校内走去。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从她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那里知道,恋爱总是离不开性的问题。只是不知在80年代的男女,是否也会这么开放?其他人她不知道,但从睿佟的态度来看,他对性应该还是比较保守,否则他不会有害羞的表情?

自从张闵兴知道了她的来历之后,每天布置给她的任务都不会太多。干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她在下班前都会有一两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

这时期的计算机只限于军用,机子也非常巨大,民用的尚未普及,更别提网络。随便一点,就想查到自己要的资料,这在1982年时是绝不可能的事。谢若欣认清事实后,苦着脸,只能一头钻进图书馆的书堆里寻找资料。每天下班的时候,她都是一脸灰尘,疲累而又失望地从图书馆出来。

每天充满希望地去寻,又失望地回来,这样历经了一段日子后,张闵兴从图书馆找到她,两人回到办公室后,闵兴才认真地说道:“谢若欣,我最近和其他同行聊过时间隧道的事情,我们都觉得这个时间隧道并不存在。”

“如果不存在,我怎会出现在你面前?”

“冒昧的问一句,你出现在这里,这具身体是你本人的吗?”

“那当然,否则我怎会确信时间隧道的存在,也确信自己能再度回去?”

闵兴蹙眉,摇摇头,喃道:“不可能,没生物能完整地穿过黑洞而不被撕裂。”

若欣纠正道:“不是黑洞,是虫洞。”

“但虫洞最初只是因为科幻小说而提出来的名字,虫洞能避开光速的问题,而让人直接在不同时空里旅行。事实上,现在没人知道是否存在虫洞,”

“我知道,因为没能量能维持虫洞的开启,但是我的确来了这个时空,我没骗你。”

闵兴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怒意,不禁有些烦躁地说道:“我没说不信你。”

“是吗?但你一再否决我,不就是想说你不信我吗?”

若欣说完,便一走了之。这段时间,她查了大量的资料,了无头绪,已憋着一肚子火。正在她最失望的时候,张闵兴还不识趣地泼一盆冷水下来,让她那心头的火,忍无可忍地发作出来。

“若欣。”张闵兴在后面追了几步,看着她不顾自己的叫唤,生气的离开,自己竟然也跟着心情烦躁起来。他在原地双手叉着腰,不断地原地转圈,不断地呼气,平息自己那起伏不已的情绪。

他本意只是想劝她安下心来在这里落地生根,好好生活,别再想回去的事。谁知她却把他的话理解成是不信任?这让他觉得好委屈,也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回吵架。

原来吵架是让人这么不好受,被人误解是令人这么难受。几次,有冲动要冲去她家,找她解释,但又怕唐突,最后还是放弃,等明天再跟她解释。

谢若欣哭着走回去,到了楼下,抹掉眼泪,转了几圈,心情还是平息不下来,眼睛也是红红的,不敢立即上楼,怕奶奶他们发现她哭过的蠢样。

望着那片仍未动工的泥地,想起她刚到这里的情景,她真想冲回去找张闵兴,再次告诉他她过来的过程。一再回想刚才的对话,她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前几年她对虫洞感兴趣的时候,就已把相关的资料看过了。但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他的否定,而是支持,难道他不知道吗?

安睿佟冲下楼去买酱油,回来时,一瞥眼,发现谢若欣站在泥地中央发呆。他踌躇再三,才缓步去到她身边,望着她略有点红的双眼,轻道:“怎么不上楼?”

平时的她总是那么好强,永不服输。他已习惯了她强势,不向他妥协的一面,再度见到她软弱的一面,他的心情跟着烦躁,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情绪能牵引着他的情绪,触动他心疼她的感情出来。

若欣转头望见是他,牵强一笑,说道:“现在就上。”

她避开了他探问的眼神,也避开了他的问题。说完,她正想转身回去,却被睿佟一手拉住手腕。

她怔了怔。总是那么自然地拉她的手,这个世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时空,就只有安睿佟这个男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不顾男女之别,把拉手这种亲密动作当作是平常之事。

睿佟温柔地问道:“你什么事,怎么哭了?”

若欣愣了愣,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强颜笑道:“刚才沙吹进眼里了。”说完,她另一只手揉揉双眼,逃避他继续地探视。

睿佟呆了呆,没想到她竟然用蹩脚的谎话来堵他的嘴。他回神,嘴角微勾,一手搂住她的肩头,说道:“走,上楼,我和奶奶正等着你开饭。”

她愣了愣,没想到他得寸进尺,竟然搂着她,他的体温传过来的热度,就像一份安慰轻轻地暖着她漂泊无望的心。她悄悄地望他,他回望她,好温柔好温柔,似乎在说,别伤心,有我在。

她有种安心的感觉,顿时放松下来,轻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少有的关怀和支持。她默默地享受着这份无关****的搂抱,只是纯粹的友情亦或亲情的关爱。

到了403房前,睿佟才放开了她,他轻声说道:“进去先洗把脸,再去吃饭。”说完,他便先行进屋。

睿佟大声地喊道:“奶奶,酱油来了。”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引去了奶奶全部的注意力,让她从容地去洗脸,洗掉哭过的痕迹,免去她被奶奶询问,又不想回答的为难。

晚饭过后,睿佟回房里看书。若欣则陪着奶奶干活、看电视和聊天。

奶奶在电视播放广告的时候,摸摸若欣的头顶,温和地说道:“若欣,现在工作干得怎么样?不开心吗?凡事忍耐点,看开点,别那么执着,钻牛角尖。”

若欣愣了愣,瞧瞧奶奶,眼睛不禁红了。她以为已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藏了起来,把自己包装的很好。原来,姜还是老的辣,善于察言观色的奶奶,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不好。她吸了一下鼻子,感动地说道:“奶奶,谢谢你。我没事,你放心。”

瞧着这个酷似很开朗活泼,实则是个内向、从不向他人诉苦的女孩,奶奶有点疼惜地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奶奶和睿佟都把你当作一家人,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帮你想办法拿回公道。”

“奶奶。”若欣感动地流下眼泪,搂着奶奶的脖子,哽咽着道:“你放心,我很好,没受委屈。我这么强,没人能欺负我。”

奶奶轻扫着她的背,半响才说:“晚了,去睡一觉吧,奶奶也要去睡觉了。”

奶奶回房睡觉后,若欣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索然无味的电视剧终究没法让她开心起来,她郁闷地起来关掉电视回房里,打算上床睡一觉,平复自己那莫名的低落情绪。

为什么张闵兴不信任她,会让她这么难受?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床沿,正想脱衣的时候,睿佟在外面叫了一声“若欣姐”,若欣对他那么尊敬的呼唤,有点适应不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什么事?我要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谈吧。”

睿佟这时掩上了房门,然后撩起门帘,见她尚未脱衣,便大步进来。

已抓着衣角要脱衣的若欣赶紧松了手,抱怨:“这是女生的睡房,你一个大男生,进来干嘛?”

“你不是照样进我的房间吗?”

若欣白了他一眼,为这问题,已跟他争论过一次,她可没兴趣再说,说了他也不听,倒不如省省力气。

见若欣不语,睿佟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本就狭小的房间,如今两人几乎两膝相触,若欣突感拘束不安地把腿缩了起来,抱着腿坐在床沿,拉开彼此的距离,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像个女人,扭扭捏捏的。”

睿佟沉思片刻,才盯着她的眼,问道:“你失恋?”

若欣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两声,说道:“我都没男朋友,失什么恋?”

“张闵兴不是你男朋友吗?”

“你说什么啊?你不是在西湖看见我和他一起,就以为我和他谈恋爱吧?我那天是请他吃饭,多谢他帮忙,才和他一起走而已。”

“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吗?怎么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好不好,我没机会的,知道没有?”

“那最好。”睿佟提着的心似乎因此放了下来。

“什么最好?张闵兴不好吗?他又帅又有才,人又温文尔雅,这样的男人比你好得多了。”

睿佟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不好,即使他没女朋友,你也别和他一起。”

“你这小毛孩,你和谁谈恋爱,我都不管你。你竟然来管我交男朋友?”

睿佟白了她一眼,压抑着火气,低声道:“我不是小毛孩,我即使年龄比你小,人也比你成熟。”

若欣哼了两声,不满他绕个圈骂她幼稚,气鼓鼓地说道:“我睡觉,出去帮手关灯。”然后钻进蚊帐内,用背对着他睡觉。

睿佟进来本想安慰她,却没想到话出口成了怄气。他有点失望地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才站起来出去。

睿佟走了后,若欣才平躺,头枕在两手上,想着睿佟刚才的话。难道她的表现是喜欢吗?但是,对方已有女友了,撬墙角有点缺德。搞不好,情侣做不成,连工作也得丢掉,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点距离,来得轻松自在,又不需要失去他这个朋友兼同事。

回到办公室,气氛显得有点压抑。闵兴热情地喊了一声早上好,但是却只换来若欣那无精打采地简短一句“早”。打完招呼后,若欣便埋头于工作中,要不就当跑腿,不断地拿文件送这送那,就是不给闵兴与她说闲话的时间和机会。

其实,睡完一觉,她已经没了火气,也没了委屈的感觉。相反,她开始觉得自己向他大发脾气,撒腿走人,有点难为情,她不知怎么面对他好。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避而不谈昨天的事。

明明她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很想道歉,却是拉不下脸,一声对不起那么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说不出口。

等过了下班的钟点,若欣才满头大汗地回到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却发现那个男人仍然坐在桌前看着资料,她愣了愣,才轻轻地走进去,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包悄悄离开。

当她拿起包包的时候,张闵兴在后面喊道:“若欣,等等,一起去吃饭好吗?”

若欣回头看看他,假笑两声,说道:“不了,奶奶煮了我的饭。”

闵兴放下笔,走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若欣怀抱着手提包,有点拘谨地望着他,意思是:请让路,我要走人。

闵兴挡着她的去路,很认真地说道:“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下好吗?”

“不用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相信你。”

若欣不信地笑笑,说道:“你不信我是正常的,昨天是我不该发脾气,对不起。”

闵兴有点焦急地望着她说道:“我真的相信你,无条件地相信你。”

若欣为之动容,奇道:“无条件?为什么?”

“对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说完,两人都站在那里,望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切。

许久,闵兴说道:“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若欣这时已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软了下来,有丝温暖流过。

今晚,若欣要了杯绍兴黄酒,边吃着东坡肉,酒意来了几分,才说道:“也许我以前骗过你,隐瞒了自己的来历,但现在,我说的每句都是真话,我已经想不到要骗你的理由。”

闵兴瞧着她脸蛋微红,一手阻止她继续喝酒,把酒倒掉,换了杯清茶给她,才说道:“我相信你。”

“那你昨天不断地质疑我,难道那还是相信我吗?”

“我只是询问,整件事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我只想理出个头绪出来而已。你想想,能支撑虫洞的能量找不到,而黑洞又不可能让你完整无缺的穿越,那么只有可能是灵魂的穿越。”

“灵魂?灵魂出窍吗?”

“是啊,灵魂出窍,就类似于我们平时所说的非人类的物体,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一样。”

若欣傻笑道:“问题是我的灵魂还在我体内。”

闵兴沉思了好一会,才大胆地提道:“是否有某种力量牵引你过来,这个空间是否有让你留恋的人或事?”

“我暂时没发现,像你这样说,我想那是否可以理解成某种力量帮我打开这个空间的大门,让我进来?”

“也许像中国古代的巫术之类的,或者有这样的能量。”说到这里的时候,闵兴想起太爷曾说他们的祖先遇过巫师。但事情的经过,他们这些后人都不清楚。

“张老师,你我都是搞科研的人,相信这些有点不靠谱。”

闵兴很认真地问道:“若欣,你来这里前,有没发生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若欣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什么特别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睿佟他们,第二天我就真的见到他们。我想只有这事最为古怪。”

她还没确认她的到来与戒指有关,因此她没向闵兴提起戒指。

闵兴想了想,问道:“你认为这是巧合吗?或许他们就是牵引你来的力量?”

“我不知道。”

闵兴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为她打气,说道:“你有空多回想一下你来这里的情景,或者能得到一些线索,有助于你找到回去的方法。”

若欣嗯了一声,用手支着头,想了片刻,才说道:“你说的,让我想起许多年前看过的一部西片。它描述一名男人爱上了一个已去世的,大他十几年的女人。他回到他们曾相遇的旅馆,他躺在床上,睡着后就梦见那女人。然后,他为了和她一起,不肯进食,最后饿死在那床上,但灵魂却永久和那女人一起。”

闵兴皱皱眉,他不喜欢听这样悲的故事,打断她的话说道:“难道你为了回去,再去坐电梯,故意让电梯出事下坠吗?”

“我还没傻到这程度,只怕到时候我死掉也回不去。”

顿了顿,若欣又接着说:“你知道吗?在那电影里,那男主角并没用别人的身体,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梦中,或者是幻觉。我想,我在这里,是否我的身体在另一个空间里,此时正昏迷呢?如果我不及时回去,那是否代表我在那个空间里的身体将会死亡,然后我得终身留在这里?”

闵兴不悦地抿紧双唇,为她的假想而忧心,却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她。

若欣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变得很嗜睡,总是很累,每天都得强打精神过日子。有时,我在想,我现在是否真的在梦中?等我梦醒的时候,与你们现在的一切是否都成了我的梦,但在现实中却没发生过?”

闵兴轻道:“若欣,你想得太多,别想这些消极的事情。只要你的意识是清醒的,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就应该努力过好每一天。”

沉默了好一会,若欣转而高兴地说道:“不过,或许我们能模仿电梯下坠的过程,但就向蹦极一样,在碰地前让它停下来,这样既可以尝试回去,又可以免去自杀的后果。”

“什么叫蹦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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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她,为了他可下十八层地狱,只为帮他坐上那个位子。却未曾想到一心一意等来的却是家破身亡的噩耗。老天对她不薄,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又回到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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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血烎道,源龙圣血,开道征伐。末世天劫,因何而起。善始悲终,天地风云。曼珠献祭,沙华终隐。叶生启花,花开叶陨。三途河畔,千载望穿。血色彼岸,万载光阴。尘曦千载,轮回宿命。一入红尘,弑轮回吾的时代终将到来,天地盈虚尚难保,谁敢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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