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个……是他演技太高，还是我下手太重？
我惭愧看着自己的拳头，软下心来。
“我请你吃雪糕作为谢礼，好不好？”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干笑几声。
粉红色冰淇淋小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倏”地拉开冰箱门，一股凉凉的雾气敷上皮肤。
“喂，哪些是巧克力味的，挑出来！”身旁的顾亚泰下命令似的出声，眼睛里闪过不悦。
咳，也不能完全怪他不绅士，那售货小姐实在太喜形于色了。从我们进来，就拼命盯着顾亚泰看，全然的心花怒放呆若木鸡，都忘记了要怎么服务我们了。连我尊称她也听不到。
“哦，是是……这些都是巧克力味的。”售货小姐如大梦初醒，眉飞色舞地介绍起各种巧克力的牌子、风味……就差没一只只拆开包装让顾亚泰看看是什么材料的了。我纳闷。她打开所有的冰箱，又那么语重心长，也不担心太浪费电？以前我来买雪糕，她都是让我隔着玻璃选好要哪个，接着以最快速度拿给我雪糕后立马关上冰箱，然后感叹一句“节约光荣啊！”
大姐，你有性别歧视啊，待遇怎么差那么远。啊，不对。看大姐花痴的表情，该是样貌歧视！
顾亚泰还“耐心”询问了价钱，然后毫不留情地挑了最贵的一只，挑眉，指着我说道“她负责给钱。”
也罢也罢，哪能奢望他会帮我疼惜零丁的钱包，我在心里重重哀了口气，低头寻找哈密瓜味雪糕。
终于在冰箱的角落位置找到一只，应该也是仅剩的一只了！
而几乎同时，搭在“哈密瓜”上面的还清楚的有只粉嫩嫩的小手。
“姐姐，我喜欢吃哈密瓜味的。”在我和顾亚泰间不知何时插进了这个小男孩，他扬起粉嫩的脸，可怜兮兮地说。
“可……我也只吃哈密瓜味的。”我别过头，不去看他，别扮林黛玉好不好？我不要吃这一招。
“喂，你怎么这么幼稚啊，居然和小孩子抢雪糕吃。还是抢没什么人会要的哈密瓜味，没品味。”
“不准你这么说！”我瞪向顾亚泰，哼！贬低我就算了，竟这样说哈密瓜味的雪糕，你知不知道它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在我气愤得松手间，小男孩“倏的”夺过雪糕，把零钱扔给售货小姐，屁颠屁颠跑开了“谢谢姐姐啊。”
好吧，最近失业，钱要吝啬着花了，省下自己这只雪糕钱好了，反正就算不吃，我心里也清楚印着那种清香的味道，永远都忘不掉的。
付完钱，我抬腿，先走出冰淇淋店。
“等等……你不会是在生气吧？”身后传来顾亚泰大步迈来的脚步声。
“我说了，等一下！”顾亚泰一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扳向他。
“请我吃一根雪糕，你就这么不痛快？”
“啊？没有。”他是不能了解我的心情的了。
“没有就拿着。”一根和他要的一样的雪糕递了过来。
“我不要。”吃了其它味道的雪糕我真会肚子疼的。
他鄙夷地眯起凤眼，唇边掠过嘲讽的笑容：“你就这么无趣？和小朋友抢雪糕，抢不赢就不吃了？”他将雪糕再度伸过来，示意我接住。
“不是，我是真的只吃哈密……”
“那有什么好，味道多淡！巧克力味才够香甜喔。”这家伙老爱打断别人的话。
“是，很清淡，可是，是很特别的甜，可以甜一辈子。”又想起和风般笑起来露出可爱虎牙的童年男孩了。
“破例一次会怎样？你真要浪费，我就把它扔了喽。”拿着开始融化的雪糕，粘稠稠的，顾亚泰看起来有很想扔掉它们的意愿。
“是吗？浪费呀？那天你在情侣阁吩咐我把没怎么开动的菜扔掉，就天经地义？就不浪费？”想起那天被他恶整就火大。
顾亚泰挑眉“不笨嘛……”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拿着！”顾亚泰硬是把雪糕塞给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雪糕好冰，握在手里有股寒意涌上心头，我突然想到一个刚才就疑问的问题：“顾亚泰，我想问你……”
“什么？”他看了我一眼，准备挂断刚接通的电话。
“没……有，你继续接吧。”算了，既然是要拜托了解情况，就礼貌等他接完电话再说吧。
顾亚泰不耐烦地白我一眼，帅帅将手机拿到耳边：“有事吗？”这家伙接电话不寒暄不到打招呼的吗，而且态度还相当不好“我说过，是要全心全意做到最好的便当！份量？材料？直接告诉你还要你用什么心啊。懒得动心思想别人喜欢吃什么，干脆不要做了！”
“噔”的一声，顾亚泰火大地挂掉手机。
应该是打电话来问他喜欢吃什么便当的吧。看他的死样子，就像人家欠了他十年债不肯还似的。不过话说回来……
“男生都会喜欢便当吗？”我突发灵感！
“你刚才想问的是这个？”
“哈？不是。”对哦，刚才的问题比较重要，“你怎么说寒许逸不值得付出？你很了解他吗？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我一心急连珠炮式地发问，其实值不值得付出，我自己清楚，后面才是重点！希望有新发现。
“还不死心啊，”顾亚泰咬牙切齿，“那好，你把这两根雪糕全吃了，我就告诉你。我是很了解他。”
“好。”我硬着头皮开始撕雪糕包装。
“我不保证雪糕没被我加毒哦。”他邪邪一笑，凑近我耳边恶意地说。
我僵了一下，低头抿一口雪糕。
顾亚泰眼眸一暗，脸色沉下来，“他有那么好吗？你刚刚都明明不肯吃……”
“很好，既然这样，就成全你。”顾亚泰扬起一边的嘴角，笑容明明很近，却影影焯焯模糊不清。
他开始罗列了一大堆寒许逸喜欢吃的食物，还不忘提醒我做好笔记。
我“沙沙沙”地在本子上记录，手都发酸了，他的话还在蜂拥袭入耳际……
“点心都差不多吧，干吗分那么多样式？”我揉揉手指，想让他暂停一会。
“当然不一样！只吃一种样式，你不会厌呐？”
男生当真都喜欢吃便当？这回得到了肯定回答。那好吧，继续写……
“今天就写到这吧，快去把材料买齐，做好后明天送过来，我试一下样品。”
“哈？干吗是你试？”我可想着直接送给寒许逸耶。
“不确定好不好吃就送出去，肯定遭唾弃！我是好心帮你当试工。”
“好不好吃，我试一下也知道啊。”
“你能代表男生的口味？”
“不能”
“明白就好！”顾亚泰拍拍我后脑，扬长而去。
“好重啊。”走过一个红绿灯，忍不住倚上根电线杆，有点走不动了。拽着的2个大袋子让人傻眼，手又疼，心更疼。呜……上个月的工钱都花在这堆材料上了，眼睛探视出去……
秋风徐徐，轻轻揉搓着过往的行人，现在还有挺多人穿裙子的呢，微微扇动的群裾，煞是好看！我也好想要一条裙子呀。
因为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合我个性，所以衣柜里一件裙子也没有。这样想着，居然真的瞄中橱窗里一套白色的公主裙！很有眼前一亮一见倾心的感觉呢。白色的沙裾在玻璃窗前无风自舞。像是旋进了整个夏天的味道，裙摆处层层叠叠缀着精细的雏菊花，清新照人。好、心、仪。
我近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脚步……在朝那公主裙靠近，靠近……
柔声询问了下价钱，却让吓了我一大跳，傻在原地。好贵喔。看出我的窘迫，老板娘“善解人意”地对我说，若是真的喜欢，来打工两个月抵折也可以，反正她店里缺人手。
那……那不等于两个月白做没钱收？然而我当时竟木衲着应诺了！
一天……
两天……
五天……顾亚泰皆在盛秋中午的枫树林下，浸泡在我色香味具全的食物上。可这家伙，每次吃完都毫不客气地皱起眉心，说长道短挑剔我的菜：这也不好，那也不怎么样。状况外耶，好歹我在“淘你点心”工作了这么久，做的点心绝对不会差的！
我横眉倒竖，又忍气吞声。翌日，我干脆出去买一份给他，然后悄悄在他后背摩拳擦掌，要是他还说我煮的难吃，那他之前简直在找茬！就别怪我give，him，some，coure，see，see。
不料，他嘴巴向两边弯了弯道：“嗯，今天的还不错。”呜……原来真的是我厨技不行吗。捶胸顿足气得跺脚……
“不过，还没练到家。寒许逸嘴巴很挑的，可没我这般好说话！不好吃我都委曲求全地吃了这么多天！”顾亚泰他懂读心术？看得出来我迫不及待想送寒许逸便当？
“我们先用别的招式好了。”顾亚泰不急不慢补充完话，很有深意地看着我，脸上有捉摸不定的神色。奇怪，被他这样看着，我竟后背直冒寒气。感觉这么怪，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他会说食物不错，是因为有派司机跟踪，知道我是在“淘你点心”买的，然后来看我好气的样子。
“停车。”
伴着尖锐的刹车声，车子陡然停下。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看到街头那间红色店铺没，你就站在那里。”说着，顾亚泰打开车门，从前座拎来紫色鸟笼塞到我怀里。
“在那里可以碰见他？”这家伙都不解释清楚就叫人行动。
顾亚泰回身，找到一张照片递过来……照的是一辆黑色加长车“那是寒许逸回家的必经之路，你看到照片上这部车，就张开手臂把它拦下来。”哇……说得这么镇定，置身事外的人还真是自若！
贸然去拦，不会有问题吗？
忽略我开始泛白的脸色，顾亚泰继续语气波澜不惊地解说：“我查过了，今天肯定会下雨，到时候，你按一下鸟笼的顶部，会有避雨工具出来护着它。”
“嗯……好……呃，那我呢？你有带伞吗？”
“泼……女，你略微不要这么迟钝好不好？你想啊，下雨天，你整身都淋湿了，还一直站在那里，然后跟他说，是为了要送他最喜欢的宠物不畏患感冒地等着，让他一定收下，他肯定会感动到哭的，那你就成功一半喽。”
嗯……听起来还不错，像8点档里的女猪。
“你……想这样的招式，是因为你也会中这招吗？”只是想估计一下这招用在男生身上的胜数。可很快我就后悔得咬牙了。
“让我中招？省省吧，泼女，我比你想象中的更难搞掂。所以，别打我主意了啊。”顾亚泰睫毛扬起，忽儿笑得一脸嚣张的俊逸。
“我会打你主意？自恋……”哼！算了，看在他帮我出谋划策的份上，我硬生生把“狂”字憋进肚子，只顺便瞪他一眼后捧着鸟笼准备下车。
不经意间瞥到紫色木制鸟笼里刻满同一句话“寒许逸，我喜欢你，就像鸟儿喜欢鸟笼”，愕然之下问顾亚泰“这是你叫刻的吗？”
“对啊，怎么样，很有深情吧！”两道浓黑的眉毛抖然挑起。永远那么嚣张自大，让人很想挖苦一下他。
“深情到很怪啦，哪有鸟儿喜欢鸟笼的？”我故意很用力地朝他使个受不了的眼神，抬腿下车。可一股大力袭来……
“就是说啊。那你为什么是喜欢他？”双肩一沉，我被按回车里，同时飘来顾亚泰喜怒难辩的声音“到那里，有可能被车子撞飞，可能被雨淋得感冒，还可能被拒绝。这样你也还去？”
搞什么？不是他设定让我去的吗。干吗这样反问我？而且……撞飞！他非要用这么恐怖的字眼吗？
“会！我还是会去的。”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我强压住对危险的恐惧，一脸决然地回答。神情是异常的坚定，一如杀红了眼的壮士。
顾亚泰嘴角扯出抹嘲弄的笑意，眯起漂亮的眼睛“那还要不要穿上这件写着寒许逸，超喜欢你的外套？”
看着他从车边拿出的白色风衣，我惊呆，他还真准备齐全呐。
“呵呵，不了，穿这个在大街上示意不好吧？”其实心里面有那么一点想……
“原来你还有点自尊心啊。”顾亚泰近乎无力地瞟向我。
呃……
若然我说要穿，他会怎么说呢？
突然感觉车里有阴霍的气流，让小小的空间很压抑。
空气僵持了一阵。
顾亚泰不动声色地用力掉过头，像是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半饷……
他低垂下眼帘“你走吧。”
“东管家，开车！”
不一会，真的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在行人眼球里，我无疑是立若木鸡脑子进水得不懂避雨，又傻又笨的样子。可寒许逸根本没出现，等到天黑，等到我脚软瘫坐在地上，等到顾亚泰来送我回家，都没有他……
再再再久以后，我才得知，这条街竟是寒许逸家河汉相隔的另一边！
大雨滂沱，夜凉如水。
顾亚泰也一直没离开，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我，等着我放弃。最后黑着脸走到我身边蹲下。许久，他在浑身哆嗦的我额头上印下冰冷的一吻，抱起我，低哑的声音徐徐输入我的耳朵“给你买全区的感冒药。”僵住的我连惊愕的力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