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姨，我要两根红薯，要瘦的哦。”眼前的红薯闪烁着诱人的光点。
“红薯哪说胖瘦？你是说要小根的吧。哈哈。”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正要抓起烤箱边缘最短最小的两根。
“啊？不是。我是指要又长又瘦的，嗯……像是这根。”
“这样的啊，只有一根了呢，再拿根大块的吧。”
“肥的不甜啦。”
“胡说，我的红薯都是紫心的，又香又甜！”老婆婆很是委屈地生气了。
“是真……哎，好吧，按您说的要吧。”反正饥不择食，怎样的都会很美味的吧。大块的不正好？
当我接过递来的红薯，感觉自己嘴角都快弯成小船状了。倏的，一束刺眼的闪光灯照过来……
我转身，惊喜发现寒许逸侧立在面前！他双手捧着数码相机。“咔嚓”一声照下对面昏弱路灯下的一只垃圾桶？
我是不是饿得两眼昏花啊。虽然那垃圾桶很别致是不错，可是这对象会不会奇怪了一点。垃圾桶对他有特别的意义吗？不过他的样子好专注哦，专注得我都不忍心上前搭讪打扰他，却不知不觉跟在了他后面。
他一路上照了不少照片，但奇怪，都是我平时摄影不会列入范围的景观。不晓得走过多少条街，逛过多少条巷，最后竟是兜绕到我家附近的“许愿公园”！呵……好巧！我还担心瞎逛这么久，我会不会找不到路回去呢。
我忍不住微笑，特爱这个公园啊。从小到大，除了海边就是到这公园玩。公园里那棵伟岸的梧桐树让我和夏轩当成许愿树，挂上了自己很多的心愿呢！于是就给公园改了个名字叫“许愿公园”
寒许逸静坐在公园的大理石凳上，照相机也静静伴在身边。月光附在他雪白的风衣上，有种奇异的感觉。我急急收住脚步，有点不知所措。该怎么办呢？跟踪别人怎样说都不光明磊落啊，被发现就糟糕了。这样想着，我蹲进浓密的草丛。透过狭长叶草间隙细看着，寒许逸墨色的头发在风中轻扬，修长俊美的背脊在夜里格外眩目。
“还准备跟踪到什么时候？”寒许逸毫无预兆地出声，吓得我差点栽倒。
“呵呵，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好厉害！”我僵硬笑着，尴尬走过去。
“那个，如果你不是很介意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坐下？”
寒许逸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拿开放在石凳上的相机。
那我当默许喽。
“咕……”肚子第N次发出空袭。对啊，我快饿扁了，刚才因为怕吃东西分神跟丢了，就一直没时间吃。
“你喜欢紫色对不对？请你吃紫心番薯！”我开心地笑笑，把红薯递给他。
他看着我，略略吃惊：“你怎么知道？”他的样子还是那么森冷森冷，一张扑克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是啊，你从没透露过。”来自长久长久艰难万分的观察琢磨啊……“可是，想知道就不难知道啊。呵呵，你喜欢穿白色衣服，你喜欢弹钢琴，你喜欢换很多工作，都只是为了兴趣，你喜欢在落日的操场，学校的小湖边独坐，你周一喜欢……”
“够了！”他好像生气了，俊美的面容冰冷冰冷，“窥视别人你觉得很光荣吗？”
夜风吹进来，小小的许愿公园静悄悄的。只有梧桐树叶轻轻飘落的声音，一阵清新的梧桐树香传来。
“对不起，我以为没有打扰到你就没有关系……我以为对于在意的人，应该用心去多了解他一些。”我死死咬住嘴唇，“还有刚刚没经你同意一直跟着你，也很对不起。”
寒许逸稍稍偏头，白皙如雪的脸庞一片冷漠，“凭什么你以为可以就可以？”
脸颊滚烫滚烫，我哑然。
“算了，我也从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淡淡看向我，俊美的扑克脸冰寒一片，“女孩子应该早点回家，现在很晚了。”他突然说道。
他……在关心我吗？不过，他淡漠疏离的语气更像是在下逐客令呢。
就厚脸皮一次，当他是关心我好了。“谢谢你。只是，你的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瞧不起女生啊。不是只有男生很晚出门才安全的，我们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况且，像你这样的美人才更危险呢，我要保护你！“啊，对了。你尝一下这根瘦红薯好不好？很好吃的呢！糯糯的，松松的，入口香甜又不腻。”
我突然发觉自己举着红薯给他的手已经很累。
“不要。”他冷冷地说，俊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哦。”，一点不受诱惑啊，我只好自顾自地填充肚子。
“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咽下一大口红薯，偏头认真问他。
他没有说话，眼底淡漠。
“那，我就问喽……”我干笑着小心翼翼看他。虽然是很丢人，但也想“死”得明白。起码，有个最后的答案。这样也才对得起喜欢他那么久了呀。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难追？是……是因为我长得不漂亮吗？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别的女生看来，简直是自不量力根本无法配得上。可，他对美若天仙的女生同样是不会多看一眼就冰冷拒绝啊。那是有别的原因吗？
他冷漠移开了视线，眼神淡漠，“没有为什么。任何人我都会拒绝。所以，你最好放弃。去喜欢其他男生吧，不然也是浪费时间。”囧，有必要一来机会就着急把我推给其他男生吗？他的语气冷淡得让我心底发毛。
“就说很难嘛……”我撅撅嘴，头低得快贴去地面了，闷声咕哝。
风无痕的轻轻吹。
我抬起头来，发现他正望着前方微微出神，恍若未闻。
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咿？他冷漠看着许愿树！
“很漂亮，很高大对不对？这是我和弟弟栽的许愿树！你看，上面挂满的红色小袋都是我们的愿望哦。”我无比自豪地解说。
“许愿树？”
“嗯！只要许下愿望，把它装进去，做事情就会很有动力！朝着目标，坚持不懈的感觉真的很棒！再多失败也不怕，永不言败！这样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我兴奋说着，没察觉到寒许逸的脸色已不怎么好看，很黯淡。
“命中注定的事情，做再多努力也没有用。什么许愿树，一点意义都没有。”寒许逸面如寒霜地说完，起身大步流星走开。
“可是我更相信，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永远没有改变的可能！”许久，我也起身朝他远逝的背影大声嚷道。
帅气的背影没有驻步，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从那透出的冰冷孤寂气息久久萦绕着我。为什么他明明人很好，看起来却总是冷漠疏离呢？突然好想读懂他，温暖他……
我麻利掏出随身携带的幸运纸条，笔迹清晰地写上“我许愿……追到天使寒许逸！让他有多一点笑容。”一次也没见他笑过呢。我熟练把幸运纸条叠成星星，放进许愿袋。深深看向梧桐树，肘上用力……
一天下来，各科布置的作业可以堆小山了！
课间一直在玩手机短信的艺艺突然激动地说“桐桐！告诉你一个火爆新闻！错过你肯定后悔！”
如果我说没兴趣，她一定会压抑得吐血……
“好啊，你说吧。”边做作业边听她聒噪，我早已训练有素。
“你的反应怎么老是这样平静呀，是你很关心的！关于寒许逸的哦……”
“真的？”我回过神来，赶紧做两眼崇拜状，“快说快说！”
“Yeah！我就知道寒许逸是你死穴。你的反应让我感觉这是个交换的好机会啊。呐，我告诉你重要消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从来没少被她胁迫。
“成交！条件先欠着，我告诉你哦，寒许逸加入了钢琴部！啊，早就有传闻他弹钢琴很棒了。以前老师请他进钢琴部，他都酷酷地没答应耶，现在到高三了却来了，好特别！”
“然后呢？”我一脸垮下，莫名其妙，“只有你很高兴对不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会弹钢琴。”虽然家里有钢琴，而我对它是一窍不通。夏轩倒是弹得很好，可我只是听他弹，没请教过。艺艺不是存心让我悔恨吧？
“安啦！然后当然是带你进钢琴部。走吧，肯定让你惊喜。”
可，早知道她的惊喜这么骇人，打死我也不要来……
“艺术部长，她这个人啊，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言听计从……所以志愿加入我们钢琴部的清洁岗位哦。部长，看她如此诚意深切的样子，拜托你就答应她吧。部长最好人了！”
绝倒，我由于觉得不可思议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叫做有诚意？还用这么乞求的口吻！难道艺艺认为我做不了钢琴师，连做清洁工也有问题？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做清洁工啊。
意识到我开始抽搐的面部，艺艺偏头，背对着艺术部长拼命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别反抗。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嗯？可是她这么瘦弱的样子，可以干好众多的粗重活吗？”艺术部长剑眉倒竖地打量我，挑三拣四地说。宛若是在挑选年薪天文数字的白骨精。天哪，免费清洁工耶，有人肯做就不错了吧，居然还这副死样子。
“帅哥部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别看她表面瘦小，她其实是四肢发达，肌肉健壮……”
“薛艺艺！”我咬牙切齿打断她准备长篇大论的介绍词。
“那样啊，好吧，我应允了。”部长忍俊不禁地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你搞什么啊？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可只是有惊无喜。
“对啊，你又不会弹钢琴，让你混进钢琴室还有第二种方法吗？你不知道，为了寒许逸，现在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钢琴部，再迟一点呀，清洁工都满位了。”
“但是……”
“哎呀呀，别但是了，快干活吧，我会帮你创造机会的啦。”艺艺冲着优雅坐在琴座上的寒许逸朝我挤挤眼睛。
好帅的背影啊，那么俊美修长。
也真是奇怪，又不是第一次看他了，还是有惊艳的感觉啊。而且霎时让我充盈了好多干活的动力：扫地，拖地板，抹窗，整理乐器……
就这样，一连干了好几天，打扫卫生几乎成了我的特长。
但当寒许逸和他的琴声太吸引眼球时，我浑然不知自己还在工作，错事连连：有时候会，拿桶去打水，又拎个空桶回来，或是在水桶里杂七杂八装进拖把、刷子之类的拿回来：有一次更糟，双眼正被寒许逸攫住，部长却“很会”挑时候的走来督促我清洁动作快点，害我无意识地伸手把抹布往他脸上快速使劲的擦去……直到寒许逸诧异得看过来，我才听清部长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琴室里，他的琴声荡漾。
我抹窗的手怔住……
“为什么明明甜蜜的曲子，听起来会有股钻心的忧伤呢？听着胸腔有些发闷压抑。好像无法释放什么，有点……”我挠挠后脑勺思索。
“让人窒息。”淡漠的声音没有温度。
“啊，对！就是这种感觉。”噫？他居然会搭理我的自言自语！
他冰冷的面容此时亦无一丝表情，“你听出来了？”
“是很隐蔽，我觉得弹曲开头就是像夜风一样的琴声，有丝丝入扣的忧伤，浓郁得化不开。第二段的时候节奏感加强，伤感却加重。琴声渐渐变低，不用修饰，不用夸张，清新却很抓耳，会引人想起曾经的往事……”
琴声戛然停下，寒许逸缓缓转过俊美的脸庞。
而不偏不倚，几个女生挡到了他前面，严严遮住我的视线。
“你好啊，清洁阿姨。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位置耶，看不到那边还有很多清洁任务要完成吗？”好像是不能容忍我们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话，她们挤过来，把我挤开老远。
在学校还被叫阿姨？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在拥挤的空间里，我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先歇一会脚吧。说是休息，膝上还躺着个待擦的小提琴，弦上落了点灰，很长时间没用了吗？我拎起布轻轻在圆细的弦间抚动，目光却不自觉飘到鹤立鸡群般耀眼的寒许逸身上。无奈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他灵动在琴键间的纤长手指，其它部位都被一堆女生不远不近地挡着。
刚刚都有听到寒许逸冷冷开口让她们走开了，而群群女生宠辱不惊，没有黯然离去的意思，只是稍微站开了一点点距离。她们就不用练习吗？奇怪……
咦？同时在琴键上跳跃的还有双女生的手，他们在双弹吗？好羡慕啊，准确地说是有点妒忌了，手上不由地加了几分力度……
啊！太过分了，那女生在很故意地屡屡碰触寒许逸的玉手！居然吃豆腐……暗怒中，恍然不知手中的力度在加深加大……直到“砰”的一声，弦超过承载力了。
“呀！”身边传来艺艺的尖叫。
我心中一紧，低头看去……本来就发旧的弦正式正终就寝。糟了。
全部的人，包括寒许逸都齐“刷刷”应声看来，艺艺倏地挡在脸色惨白唇无血色的我前面，欠身笑得很雅致：“我……我是想提醒大家，艺术部长说马上要在会议室开个准备文艺节庆的短会，各位现在快点就位吧，呵呵……不好意思，我一时紧张叫得大声了点，吓着大家了。”
“哈？我怎么没听说啊？”
“呵呵，部长临时决定的。”艺艺赔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