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士远虽为南方人,但为人十分豪爽,有北方人的性格,与人交谈也很有特色。钱玄同曾形容他说:“譬如有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谈天,渐渐地由正经事谈到不很雅训的事,这是凡在聚谈的时候常有的现象,他却在这时特别表示一种紧张的神色,仿佛在声明道,现在我们要开始说笑话了!”沈在北大有一绰号叫“沈天下”,原因是他最初在北大教预科国文时,讲解十分仔细,仅《庄子·天下篇》,就讲了整整一个学期才讲完,于是北大同学们便送他这一雅号。
马廉,字隅卿,为老北大时期著名“五马”中的九先生。马廉自幼家境清贫,习商谋生无成,二十四岁始发奋读书,嗜于藏书,专事搜罗研读各种小说、戏文、俚曲、弹词、鼓词、宝卷,前朝所禁行的所谓“淫书”更在所不辞,因此而名扬海内。至其去世前,藏书已达928种,5386册。他因有感于封建时代通俗文学长期受到正统文坛与学术界的轻视,遂将自己的藏书戏称为“不登大雅文库”,将自己的书室戏称为“不登大雅之堂”。又因藏有明刻孤本《三遂平妖传》,遂将书屋取名“平妖堂”。后来孙楷第写《中国通俗小说书目》,曾经“尽读平妖堂藏书”。
老北大时期,文科有浙江“五马”之说,均为有名教授。同时又有名师马叙伦,几人在北大很受尊敬,也极有势力。因而被人称为老北大时期文科的“拐子马”。
汤用彤为人平和忠厚,处事稳重持平,平日寡言少语。20世纪30年代,汤用彤与熊十力、蒙文通、钱穆、梁漱溟、陈寅恪等常在一起聚会。熊和蒙二人常就佛学、力学争论不休,梁和熊常谈起政事,也有争论,唯独汤“每每沉默不发一语”。当时一些朋友称汤为“汤菩萨”。钱穆称其“一团和气,读其书不易知其人,交其人亦难知其学,斯诚柳下惠之流矣”。
梁漱溟上中学时,便常以伟人自居,“傲视群小孩”。在顺天中学时,仅佩服一名叫郭晓峰的同学,最后因崇拜至极,干脆尊之为师,平时与郭谈话,梁均作记录,并题为《郭师语录》,其他同学将梁郭二人称为“梁贤人、郭圣人”。
许守白(之衡)曾在老北大教戏曲。许对人是异常的客气,在公共场合,他就一个一个找人鞠躬,有时那边看不见,还要重新鞠躬。其穿着打扮也比较特别:穿了一套西服,推光和尚头,脑门上留下手掌大的一片头发,状如桃子,长约四五分,不知是何取义。有好挖苦的人便送给他一个绰号,叫做“余桃公”。
。北大国文系教授马裕藻有一个极聪明漂亮的女儿,名叫马珏,30年代在北大政治系读书,被公推为北大“校花”。一些对马珏有意的男生便在背后将马裕藻称为“老丈人”。
据谢兴尧回忆,20世纪20年代,北大教育系有一褚姓美女,身材不高不矮,而风韵绝佳,虽非豆蔻年华,而曲线美毕露,尤其在夏日炎炎似火烧时,常着黑纱旗袍,颇有风致,常惹男生流连观看。后男生送其雅号——“墨牡丹”。
有一段时期,国民政府要求联大建立训导制度,联大也有规有矩地建立起来了,训导主任是教育家查良钊。国民政府确立此制度本为整肃控制学校,而在查的主持下,反把这制度变为进一步有利于关心培养学生的制度。查丝毫没有国民党训导长惯常的习气,反倒对学生极为关心,在学生中极受尊敬,因而被称为“查菩萨”、“查婆婆”、“查妈妈”。
1931年,贺麟从国外学成归国,在北大哲学系任教,同时在清华兼课。1947年担任训导长,在任期间,多次下压朱家骅(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长)通过胡适转过来的要求开除进步学生的信,对于特务学生报告的黑名单也锁进抽屉了事。他还保释了许多学生和青年,后来甚至师大、清华的学生失踪了,也托他和郑天挺打听。北大50周年纪念时,北大学生会送给他一面上绣“学生的保姆”的锦旗。
毛子水出身于安徽的一个读书世家,精于文史之学,读书甚多,学识渊博,被誉为五四时代“百科全书式学者”。吴大猷称“毛公乃罕有的读书读‘通’了的人,有广博的视野,有深邃而公允的见解”。胡适更称誉毛为“东方图书馆”。
据汪子嵩回忆,西南联大时期,冯友兰和汤用彤都是哲学系教授,南开的冯文潜是外文系的教授,但也在哲学系开课。冯当时任联大文学院院长,汤和冯分别担任哲学系和外文系的系主任。这三位担任院长和系主任职务的老师各具特色。“汤用彤先生矮矮胖胖,一头极短的银发,是佛学专家;冯友兰先生留着一头浓黑的头发,大胡子,长袍马褂,手上包书的是一块印有太极八卦的蓝布;冯文潜先生瘦瘦小小,留着垂到脑后的灰发,很像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当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时,我们做学生的,就戏称他们是一僧、一道、一尼。”向达潜心学术,关心时事,业余爱好踢足球,而且踢球水平不凡,后有“铁脚”之称。
20世纪30年代,宗白华逛南京夫子庙时,以高价购得一尊隋唐石佛头,爱不释手,终日把玩,兴趣盎然。友人见之,遂称宗为“佛头宗”。此后数十年间,宗一直将这尊佛头置于案头,朝夕相处。
罗常培秉性爽直,爱憎分明,同辈中人都称其为“文直公”。他十分关爱学生,提携后进不遗余力。袁家骅说罗“对于培养青年,鼓励后进,那是百分之百坦率地亲切,肯呕心沥血地加以指点的”。在西南联大时,经他推荐去大学、研究所和中学任职的学生甚多。久而久之,学生就尊称罗为“罗长官”,或简称“长官”。
阴法鲁文史兼通,一生致力于古文献学与中国古代文化史的研究,在古代音乐舞蹈艺术及敦煌学等方面也颇有建树。阴因身材瘦高,神采飘逸,被学生称为“一柱香”。袁行霈曾用杜甫的诗句“润物细无声”来形容阴的为师为人。阴的学生熊国祯曾用一副对联形容其师讲课的情形:“字斟句酌,循循善诱,阐发经典本意;语缓音明,娓娓动听,涵养民族精神。”邓稼先在西南联大读书时,年龄很小,所以老师和同学都习惯叫邓“小孩”。邓26岁时便在美国拿到了博士学位,人称“娃娃博士”。
西南联大时,周培源的住所离联大甚远,两个女儿每天还要去12里以外的小学上学。于是,周便买了一匹枣红色的名马,用以代步。
每逢一、三、五上课之日,他5点多钟便起床,喂马备鞍,先送女儿上学,然后独自骑马去西南联大。每周二、四、六不上课,送过女儿,便驱马到山上吃草,当起马倌。周本人英俊潇洒,骑在马上,驰驱往来于乡村与学校之间,更添几分威武之气。因此,联大师生戏称他为“周大将军”。周大将军“单骑走联大”,被誉为当年昆明“一景”,在联大师生中传为美谈。
在“文革”时期的北大,周培源因与当时的风云人物聂元梓观点不同而被对方猛烈攻击,满头白发的周因此在大字报和各种会议上被人称作“周白毛”。红卫兵的大字报“打倒周白毛!”一直从海淀贴到西直门,周对“周白毛”一名欣然受之。
赵适抟在哥伦比亚攻读硕士学位时,白天在图书馆苦读,直到闭馆。晚上回到所住的暮吟山仍苦读不已,还在书桌上写一字条:“会谈以十分钟为限”。他极少参加娱乐活动,三年间只看过一次电影。因此,同学称其为“暮山隐士”。
新中国成立后,季羡林被评为国家一级教授。后来季就听说,与他在一个餐厅里吃饭的几位教授,“出于善意的又介乎可理解与不可理解之间的心理”,给季起了一个诨名,日“一级”。只要季一走进食堂,有入就窃窃私语,会心而笑:“‘一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