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楚巧玉不敢睡,尽量地缩小自己,她蹲在角落不停地打着盹。稍一清醒,就又惊恐地盯着牢房门口。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她听到蒙古包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才突然惊醒。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是昨天那个叫胡利的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穿蓝色绸缎的男人。
胡利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嚣张样和猥琐样,变得小心翼翼和恭敬。他一边走一边点头哈腰。“陆大人,小心脚下。”
那个叫陆大人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回应。
“大人,何必亲自跑一趟,只要您一句话,小人马上会把她给您送过去的。”
“这是大帅的意思,身为下人当然得尽心尽力。再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掉官帽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掉官帽都是福事,掉脑袋才是可怕!胡利,别说我这个远房表兄不教你,这成功呀,最重要的不是努力,不是奋斗,而是抉择;下对注,赢一次;跟对人,才能赢一世。你为人机灵,又知进退,只要跟对人,以后大有发展啊。”陆大人明贬实褒地显示自己为官鞠躬尽瘁和位高权重。
“那是,那是!谢谢表兄指点,表兄你如今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论本事别人自然没法比,更难得的是这片心,亦诚可见哪。”
“在外人面前就不要叫我表兄了,你知我知就行。”陆大人感慨得还不够似的,接着教育道:“这人生呀,没有目标的人永远为有目标的人去努力,有目标的人能走多远,那就要看与谁同行;最终有多大成就,那就要看有谁指点。你是赶上好时候了。”
“是陆参谋,胡利定当竭心尽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胡利真‘会做官’。难怪品行操守这么差,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当当,让自己的生活顺风顺水。
那两人一个乐当马屁精,一个乐得自我膨胀,慢慢地走向牢房。
楚巧玉的牢房门被打开了。
“起来,大帅有请。”胡利对着楚巧玉叫道。
楚巧玉只好站起来。心想:梁国的大帅,会是梁国的太子吗?是那个杀了单大哥全家的人吗?他是单大哥的仇人,也算是自己的仇人了,自己就要去见他了吗?我应该怎么做,帮单大哥报仇雪恨?想想都觉得太异想天开了,还是正常点想想怎么才能保全自己吧!
看着呆呆愣愣的楚巧玉,胡利不高兴地吼:“你被驴踢了?快点,跟着陆大人走。”
楚巧玉只好加快了脚步,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听命办事。
半盏茶功夫后,他们走到了一个足有上千坪米的蒙古包前。
此蒙古包的入口处放着一个由十扇连座雕屏组成的大型屏风,它的底座、屏框皆由上等的金丝楠木精刻而成,屏芯上裱绛帛,整体看起来豪华大气又不失庄重典雅。
楚巧玉不知,她走进来的这个地方切切来说不叫蒙古包而是叫宫帐。
所谓宫账,就是古代蒙古贵族所使用的"窝裹陀",它比普通人住的蒙古包要大得多,富丽堂皇得多。
只见它金顶辉煌,宫帐的架子全用黄缎子覆盖,其上还缀有银白色的流苏,极为富丽,地上辅着厚厚的鹿皮毯子,围墙上挂着精美绝伦的波斯挂毯,各种金银家具闪闪发光,与四周的环境相互辉映,相得益彰,让整个上千坪米的宫账不显空旷,反而有一种隔而不离,视野辽阔,奢华富丽的感觉。
楚巧玉没想到外表素白的蒙古包内是这等惊人的美景。
走过这个大屏风,楚巧玉才发觉,不只入门处有屏风,里面的空间也被各种精美至极的屏风隔成了议事大厅等几个空间,那几个看不见的空间应该是卧室或书房吧。
宫帐的中心是一个足有二米宽一米高的三足两耳上古青铜大鼎,鼎上的刻纹是三条巨蟒。这鼎一看就知道是立国的重器,是政权的象征。
大鼎正对着议事大厅,大厅前有一个案台,离案台三米外的两侧是数十张小一些的榻几。
大鼎二十米外的正前方有一个四米左右宽的卧榻。卧榻的榻架由通透的翡翠玉镂空雕刻而成,雕花的内容是上古神话,那雕工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如鬼斧神工。即便是在工艺如此发达的现代也是难以做到的;即便能做到,也找不到这么巨大,这么通透的一块翡翠玉。
卧榻的软榻部分由雪白的狐皮精制而成,整个榻几看起来玲珑剔透,尊贵奢华,美轮美奂。绝对是一件稀世精品。
然而,更景上添花的是斜躺在上面的人,只见他的上半身全靠在软榻上,他的脚搭在一个爬着的仿真白老虎标本上。因为有他,这整个宫账充肆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只见,他四肢修长,身体如猎豹般健美,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色长袍更是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再看他的面部,此人俊美绝伦,皮肤细腻光洁,略带小麦色;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淡淡的蓝色眼睛,如猫;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亚麻色的头发高高束起漂亮得让人咋舌,还有几缕在风中随意飘舞,好不妖邪,最特别的是他左耳那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让人眼不禁一眯。
楚巧玉心里想:这个人非池中之物,应该就是掌握我生死的梁国太子吧。怎么才能引起他的重视,又不弄巧成拙,更不能过于出风头呢?楚巧玉略歪着头,为了自己的小命细细思量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极美的丫环,端着一盘剥好皮的紫葡萄,走到梁瑞灵的身边,跪下来一颗一颗地喂他吃水果。
唉,古时候的高位者真是好命,有人这样伺候。
吃着水果的梁瑞灵目光不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十五岁左右,还没长开,个子稍高,身材纤细,皮肤粗黑,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五观到是精巧,最出众的是那双眼睛如墨玉,冷而清,让人难忘。”
看着呆呆地站在那,却大胆地看着自己的楚巧玉梁瑞灵突然命令道:“走近前来,让我看看。”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楚巧玉自觉地、听命地向前走了两步,在离他五米远处又站定了。
“我本想说服自己帮你看出一点美丽来,但很遗憾,你除了眼睛,的确没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
眼前的帅哥如此明目张胆地打量,还毫不忌讳地评论让楚巧玉不禁皱眉:太子都这样不懂尊重人吗?也许吧,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生下来就要什么有什么,能不眼高过顶才怪。
梁瑞灵见楚巧玉有点气恼地想转身不理他,觉得好玩,原来还有人在他面前是不怕死的,于是笑了笑问:“你是银雪?还是楚巧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的确好玩!“你不告诉我也行,反正我也知道答案。”梁瑞灵不以为然地说。
楚巧玉诧异地抬头。不可能,那个老奸巨滑,精于世故的金陵钏都不敢确定自己的身份,他第一次见我,凭什么确定?难道他会读心术?还是透视眼?她有意试探他,认真地说:“我叫银雪,你是谁?”
“我?你被谁请来作客的你不知道吗?”
“你是梁国太子?”
“正是在下。”梁瑞灵笑得人畜无害。这时,他感觉有点意思了,端坐起来。同时起来的还有一只老虎。
妈呀,这个不是标本,是真的、活的老虎……一只白色底,金色纹的老虎,此时,它正对着她,眼中发出逼人寒光。
楚巧玉吓得连退好几步,小心翼翼地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强自静定地说:“你为什么‘请’我来?”
楚巧玉特别咬重那个请字。这世上有这样请人的吗?
“姑娘的传闻如今遍布天下,一探究竟之心难以自抑,所以请你来做客。”
“是来做客,不是来当人质?那我有自由吗?”
“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梁瑞灵眼中精光一闪,摸着老虎的头,懒懒地问。
楚巧玉知道自己越规了,打哈哈地说:“呵呵,我以为你们先礼后兵呢──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人随时随地打扰的自由而已。”
“陆参谋,人家小姑娘质疑我们的待客之道了,你好好反省一下,之前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那个叫陆参谋的汗都出来了。之前把楚巧玉关进牢里,的确是他自己的意思,但太子又没有说要怎么对待她,安理说对待人质不应该关在牢里吗?“是属下无能,属下这就安排人,对银雪姑娘以上客待之。”
梁瑞灵没有理他,对着楚巧玉接着说;“我听说单雷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金陵钏却把你视如眼中丁、手中刺。现在这两个人却成了一家人,真是可笑,你难道就不为此打抱不平?”
“本人是当事人,有些事也不好评论,只知让太子见笑了。”
“你反应倒算机灵。”
呃,难道我会比你一个古人差?如果不是怕掉脑袋,十个你可能都不是我对手,想当年我还是国际大学生辩论会冠军辩手呢。虽然如是想,但楚巧玉表面还是很恭敬地道:“谢太子赞美!”
“好吧,银雪姑娘,我们不打太极了,我开门见山地说吧:这趟混水,我也想涉入,但我既不像单雷那种傻小子,可以为你不顾一切,也不会像金陵钏那种阴毒小人因为你是楚国公主就想害你,你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