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是朕,是颜姑娘。”康熙若无其事的答道。
“颜姑娘?”纳兰终于得了答案,心中一凉,险些瘫坐在地上。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康熙想起自己方才在门前说给纳兰听的话,看着纳兰失望的神情,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若他看见自己的女人如今躺在当今皇上的床上,满身满背的齿痕,会是什么感觉呢?
心中想着,便阴险的笑起来:
“颜姑娘与你也算是有过几面之交,方才不小心受了点伤,你正好来了,便进去瞧瞧她吧。”
康熙说着,站起身来,引他进去。纳兰想尽办法都无法提出看她一眼,皇上竟然主动说了,心中总算是些许宽慰,便急忙谢了恩,跟皇上后面进了寝房。
一进去,就见清歌闭眼躺在床上,脸上全是泪痕。她的头发极其凌乱,沾了血,压在枕头上。明黄色的绸被仅盖到她胸口,未穿衣服的香肩和脖颈露在外面,上面布满了许多鲜红的齿痕。她的脸上,甚至有一个掌印。而纤细的胳膊上,也有被大力抓过的痕迹。
心中一沉,朕觉一股乱气冲上头顶,令他再也坚持不住,脚下歪了一歪,纳兰整个人软软向下倒去。康熙发觉,忙扶了他一把。细看他眼中的痛苦,竟有些许快慰。
纳兰抽回手,跪下谢恩。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心中,这个君王,已化作魔鬼,另他不敬只畏。而总有一天,我也会不再怕你。纳兰想着,不等康熙令他平身,忽然站起身来,为清歌披上了一件外衣,抱起她向外走去。
康熙始料不及,看着他抱走清歌,竟没有阻拦。月色下的雪地像一片洁白无垠的海,绵延伸向他不知道的境地。纳兰的背影颀长削瘦,走在月亮底下,更显得凄凉孤单。他怀里的女人软软躺着,像一朵没了气息的雪莲。
可正是这朵绝美的雪莲,令人人都丧失了理智。
守了一会儿,便有太医前来,说仅是心气郁结阻了心脉,加之恐惧激动,又收到极大的刺激,才会晕厥过去。只需服用一副疏气的汤药即可。
等了半个时辰,却如半年之久。清歌悠悠转醒,睁眼见是纳兰,终于控制不住,一头扑倒他怀里痛哭起来。
纳兰环抱着她,这个许久都未曾抱过的肩膀,这头许久都未曾抚摸过的长发,此时此刻,竟只令他心痛,心痛哽咽无声。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他出口安慰。
“你为什么不早些来救我?”她喃喃说着,明明是责问,却没有责怪,只是遗憾。
“歌儿,是我无能,不能护你周全。我对不起你。”
清歌抬头看他,眼睛里果然满满皆是自责。
“怀瑜,”她终于开口叫他怀瑜,“你,不怪我吗?”
“怪你?怪你什么?”
“怪我对你不忠。”
“傻歌儿。”纳兰见状,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你是我的妻子,你的遭遇我无法分担,已是愧疚万分,怎又有资格怪你什么?”
他说着摇了摇头道:
“只要你不怪我,就是我的万幸了。”
“可是我……”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便咬了咬牙道,“不只皇上一个。”
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什么?!”纳兰的反应,其实在她意料之中,却仍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我被关起来的那晚,”清歌定定说道“是被皇上接到了宫外。”
虽下定了决心要告诉他,但回忆起那夜,仍不免心有余悸。
“他说要放我们远走高飞,我信以为真,可后来,皇上走了,来的人,却不是你。”
“是谁?”皇上竟是如此卑鄙,纳兰想着,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句。不过今时今日的情景,他又怎会不知皇上的卑鄙。
“是赫连楚桓。”清歌说着,滑下泪来,“那日皇上点了特殊的熏香,我手脚都不能动,他……”
“好了好了。”纳兰听到这里,心中如万蚁噬骨,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年来,她经受了这么多磨难和屈辱,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心中想着,急忙搂住清歌,“歌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等一到京城,我就请辞,我带你远走高飞。”
“当真吗?”她见他不追责这些,心中万分感动。
“在皇上的眼底下,我无法保护你。”纳兰说着,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恨只恨,他爱新觉罗氏,是大清的君主。天生位不如人,是我纳兰瑾的错……”
清歌听了,急忙伸手按住他的嘴唇:
“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她惊恐道“这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可是要砍头的。”
纳兰见她害怕,便点点头道:
“好好,你怕,我们便不说。等回京城了,你去看看你想看的人,我去跟皇上请辞,而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嗯。”清歌点点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笑。
忽又想起什么,低低问道:
“我父亲,我府中的人,鹊意为夏,他们,都还好吗?”
“好,都还好。他们都好。”纳兰见她转移了思绪,急忙跟着回答。
“那,梅妃呢?她还好吗?”离京时她正因为调换身份的事收到重罚,妹妹虽躲过了一劫,却不知后况如何。
“梅妃盛宠当头,是宫里如今最受宠的妃子。连昕月格格,都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纳兰回答着她,看着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的笑来,心头也亮了一亮。
“那就好,那就好。”清歌听闻家人都好,便有些许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