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步枪靶场都设在雷庄,有人说“它是这个国家最肮脏的小村子之一,那里的口令就是肮脏”。它坐落在京沈铁路线上,天津东北方向约105英里远的地方,“那是一小块孤零零的地方,周围都是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和沙地,既没有河也没有树”。居住在帐篷城里的士兵们要忍受各种折磨,包括炼狱般的闷热,乌云般的蚊子;帐篷被洪水淹没更是习以为常。他们骑着驴子往返于靶场和驻地之间。雷庄靶场也有好的一面,1921年中国内乱和夏末的一场洪水中断了士兵们艰苦的训练,他们转到秦皇岛附近海滩上的夏季帐篷营地,把娱乐和演习结合在一起,在那里游泳、骑马、钓鱼、远足或者在海滩上散步。士兵们进行棒球比赛,一轮接着一轮的桥牌大战,还放映电影。更具冒险精神的是骑着驴子到秦皇岛后面的山里去游玩。
出于多种原因,周围肮脏的环境,容易受到洪水的影响,缺乏野外射击开阔射界,也没有供士兵们消遣的机会,雷庄的设施废弃了。1923年至1927年间,他们选了位于直隶湾的南大寺。这个新地方是第十五团从开滦矿务局租借来的。南大寺在秦皇岛以南6英里处,与旅游城市北戴河之间有一个美丽的10英里长的月牙形海滩。这里有码头、船只和来访的舰队。此地风光独特,远景是往北12公里山海关周围的山脉。不久大家就亲切地称之为“南塔动物园”,更大气的名字叫“海边的南大寺”。住在那的人有机会看到“小虫咬人,飞鱼飞翔,沙蚤跳跃”。尽管有些缺陷,士兵还是很渴望到海滩上去,那里能够躲避天津的酷暑和令人虚脱的潮湿。
当然,总体来说南大寺比前一个地点让人满意多了。“乡下”——随军牧师奥维勒·费舍尔这样称呼它,他说这里不受洪水的危胁。海滩浴场太棒了,它可以缓解日常射击训练的单调乏味。这里的供水充足,半英里之内就通火车,士兵的健康状况得到大幅度改善,士气非常高涨。
4. 军官及其家属们的休养营地
新营地有三个独立的设施。第一个是休养营地,起初叫做斯波利营地,那里住的都是军官及其家属,以高特弗里德·斯波利中尉命名,他建造了这个营地并在开始阶段担任负责人。第二个是士兵营地。第三个是位于铁路和大海之间的靶场,靶子和靶垛就在沙滩边上。军官及其家属都迫不及待地利用休养营地里的休闲设施,这显然强调了军官和士兵之间的等级分明。1926年,“金鱼大道”两边的“军官住房”离士兵的主营地有300码远,距最好的海滨浴场步行需一分钟。到步枪靶场步行要五分钟,那里设有帐篷用来遮风蔽雨,里面的地面用砖砌成,上面再铺上中国的席子,住着很舒服。吃饭和其他开销是很少的,生活区每天都提供茶,仅需额外花点儿小钱,还有一个厨房是专门给那些想为孩子准备食物的母亲们提供的。成年人的体育运动包括骑马、游泳和徒步旅行。供孩子们玩的“沙丘俱乐部”、游乐场里有很多设施,包括秋千、跷跷板和旋转木马。篮球、棒球和游泳等都是他们热爱的运动。
为了体现“训练季”精神,1923年《哨兵报》开辟了“南大寺微风”专栏,撰稿人芭芭拉·斯波利是军官营地创建者的妻子,在专栏中她详细描述了团内社交圈的各种活动。康纳将军携夫人于上周末造访帐篷营地,她在报道中说营地里每个家庭占用的帐篷也都起了名字,“避风港”、“露滴客栈”、“难得一栈”,还有一些类似含义的名字。
作为金上校和夫人请来的客人,他们留下来用过晚餐后才回到北戴河,将军在那里拥有一套夏季别墅。到访的贵客还有美国驻华公使雅各布·古德·舒曼博士,陪他来的是保卫北京公使馆的海军陆战队指挥官R·H·丹莱普上校。还有一些其他活动,停靠在秦皇岛的一艘美军驱逐舰——“特蕾西号”上的军官乘摩托艇来到岸边,带回一帮人到他们的船上用餐。观光阔佬也常来,例如日本驻华北部队指挥官高田将军,他来访时带着随员。
军官和家属在靶场可以利用运送物资的火车从南大寺到山海关做短途旅行,那里是长城入海的地方。
到了1926年夏天,南大寺已经没有“沙漠中临时营地”的面貌了,而是承担起永久性兵营的作用。这里的一条制度是早上4点半起床,它让以前K连一名来自乡村的士兵想起“悄悄走到农场野燕麦地里的场景”。
5. 夏天的经历是团里整个年度的高潮
陆军中校乔治·马歇尔负责改善营地设施,某人幽默地说:也许只是因为时间不够,他才没能引进“大西洋城的所有特色”,包括“百万美元娱乐码头”和“日光浴选美比赛”。沙滩上设有砖砌的通道,增加了路灯,建立了可以同天津通讯的无线电台。尽管营地仍在帐篷里,还是增加了不少受欢迎的设施。如果想喝“最重要的饮料”(酒),就可以去小路对面的“斯塔格餐厅”、“军士俱乐部”,还有“黑人之地”和“联合俱乐部”。比较庄重的地方是基督教青年会用草席建造的房子,那里宽敞舒适拥有多种娱乐设施。
这里还有水上运动,晒日光浴的美女们加上狂欢作乐的人。所有驻扎在南大寺的部队都开设游泳课,唯一有记载的溺水事件发生在1926年,那是F连的士兵阿尔弗雷德·H·皮卡德。但这并没有阻止营地里的人组织游泳比赛和打伞游泳比赛,后者的目的是游泳的时候举着一把张开的伞,不允许伞碰到水面。
晒日光浴的美女们大多是军官和士兵的家属,为了照顾这些女士也给她们提供一些娱乐活动。海尔默·W·里斯塔德中尉在1926年开办了女士健身课,每天上午11点半在海滩上进行。以前他受过佛罗伦斯·齐格菲尔德剧团上演的时事讽刺剧的影响,对这个差事很有经验。
《哨兵报》定期报导这些休闲活动并称之为“军营里的奇闻轶事”,例如穿上低俗的服装用跳舞来消磨雨天的时光。这充分展示了中国版的“美国爵士时代”——正如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军官所表现的一样,还有那些不太年轻的军官,他们在团里占多数。甚至连马歇尔也露出随意的一面,有别于他一贯的拘谨。
在海滩上吸引人的主角是正在捕鱼的中国渔民。他们捕鱼的方式吸引了着迷的旁观者,要急切地想知道渔夫能捕到什么,仔细观察买卖双方对每网鱼热烈而又高声地讨价还价。《哨兵报》的一个专栏作者对此有过描述,他认为夜晚的场景尤为有趣,“当渔民们悲伤的歌声被海风吹到军营里的时候”。
南大寺的主业一直就是射击和其他项目的训练。小船被用来提供射击移动目标的经验,作为射击静态靶心的一种补充。此外,巨大的中国风筝和用绳索拖动的靶子被用作防空射击练习的替代品。
在靶场举行的活动还包括评选第十五团最佳步兵战斗班。从1924年起,陆军部要求所有步兵团每年都要选出一个荣誉战斗集体。根据“步枪训练章程第145—146条”,这个班士兵在步兵训练中得被评为最优。
报纸上大量讨论的关于军营的一项改革给训练计划又增添了新的内容。1924年,三营官兵在南大寺靶场完成训练后,回天津的途中奉命在唐山下火车——为了证明在必要时他们的野战能力,他们背着所有的战斗装备徒步回天津,路程85英里。部队平均每天行军21英里,这样的速度已经很好了,“整个路线都是地图上未标明的路,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这些是中国人修得最好的路了,而且天气极热”。
野外行军的题目完成后,南大寺剩下的人也离开了,正如某人所说:“像古代阿拉伯人一样,我们悄悄地收起帐篷,偷偷地返回天津度过漫长而又乏味的冬天,直到荒野的呼唤再次将我们感召。”
对于那些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属来说,这些夏天的经历是团里整个年度的高潮。无论军衔高低,南大寺无疑是团里成员更加钟情和难忘的地点之一。
尽管在南大寺的射击场是成功的例子,但是在1927年又选了一个新地点作为夏季营地。这个地方离旧营地东面6英里远,在秦皇岛火车站南面一英里,距离海滩400码,这个海滩还算令人满意,但是达不到南大寺的标准。其他方面的都有了巨大改善:靶子现在多达25个,原来只有这个数目的三分之一,射击的进程加快了。那里又建了一个更好的机枪靶场,物资也用不着拉得太远。还有从秦皇岛接过来的电源用于照明、放映电影和其他设备。军营商店的分店也开门了。至于其他娱乐设施,每人每月付10美元就可以享有秦皇岛俱乐部的所有特权,那里拥有最棒的网球场和不错的高尔夫球场。然而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洗海澡和游泳。那里的氛围很轻松,一名士兵说和过去相比,“这儿的工作并不太累”。射击场现在可以同时容纳全团人马,这是卡斯特纳将军渴望已久的条件。这个据点简称CWT,由一名军官和21名士兵组成分遣小队,从此永久驻扎在秦皇岛,士兵们既是守卫又继续承担建设工作。
新营地起初被命名为达布尼营,以纪念令人悲痛的已故少校亨利·哈罗德·达布尼。一年以后,它被重新命名为巴罗斯营,为了纪念E连的一战老兵,罗伯特·M·巴罗斯中尉,他是耶鲁大学的优等荣誉毕业生,1928年死于中国。
6. 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人类被释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