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中国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射手,
因为他们天生就是眯缝眼。
擦亮你的春田步枪,
睁大你锐利的眼睛,
因为“上帝会帮助
那些还没有合格的士兵。”
1. 表明他们军种的标志是徽章上交叉的火枪
1927年12月,《哨兵报》公布了下一年团内训练项目的细节,这一训练年度将从12月1日持续到次年11月30日。大体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三个半月为驻防训练,余下的时间为第二阶段。每天一轮的训练持续四个小时,中午12点结束,下午的时间用于各种教学、行政管理、体育运动和娱乐。训练周期中还少不了举办一些比赛,例如每年的操练比赛,骑兵和运输车辆的表演,一般在4月份举行,接下来就是5月份团里的田径运动会和力量测试,最后就是室内射击比赛,或者室内小口径射击比赛。夏天的时候,士兵们将前往港口城市秦皇岛附近不同地点的射击场进行训练,作战训练也在那里进行。此轮之后是拼刺训练。有时候在天津附近进行野外演习和深入中国农村地区的拉练,其间也穿插其它活动。训练模式也有一些变化,除了有些时候被各种中国军阀的军事行动打断以外,多年来一直坚持施行。
所有的这些活动中,每年一度的射击考核无疑是最重要的。士兵们不断被提醒,他们是美国陆军的正规军,是一支荣誉之师。毕竟表明他们军种的是徽章上交叉的火枪,这是步兵传统标志,象征“战争女王”、“陆军之花”。正如20世纪20年代中期该团的指挥官威廉·K·内勒上校所说:“在士兵的训练当中,特别是对于那些在紧急情况下有可能守卫在最前沿的正规军来说,没有什么比教他们如何使用步枪更重要的了。”虽说在一战中突显武器性能的大幅提升,但内勒的观点同美国陆军的训条一致,他仍然坚决强调步兵的主要装备——步枪和刺刀所起的作用。
除了劝勉之外还有许多实质性的奖励。达到“特等射手”级别的士兵每月将享有五美元“烟酒钱”的加薪,“神枪手”得三美元,达到“射手”级别的人尽管合格了,但没有额外收入。这些刺激手段越来越受欢迎,因陆军部的预算捉襟见肘,一再提高步枪和机枪射击的及格标准,以节省“射击奖励支出”。此外,对于射击成绩最优秀的士兵,美军驻华部队的总指挥官、团级和营级指挥官提供的各项奖励通常会高达20美元现金。
开滦矿务局是一家由英国、比利时和中国三方合资的矿业公司,“为了对该团在近来华北内战中(1922年)提供的服务表示感谢,公司把一个银质纪念杯赠予每年步枪或机枪打靶中个人平均成绩最高的军事单位。其他射击奖励多由步枪厂商和个人提供。天津斯塔格餐厅的老板拉夫·弗里曼就是后者之一 —— 他曾是该团成员——在靶场开了分店。他提供了五美元现金奖励那些在步枪、勃朗宁自动步枪(通常被称做B.A.R)、0.45口径手枪、37毫米口径一磅炮、斯托克斯迫击炮、机枪射击中取得最高成绩的士兵。在各项武器的射击比赛中,如果成绩最优者仍没有达标,将得到12瓶啤酒的安慰奖,以减轻失败者的痛苦。后来,《哨兵报》有时也会颁发银奖章给在步枪、机枪和手枪打靶中成绩最好的士兵。
反之,如果一个士兵打靶成绩不合格,就会被贴上“BOLO男”的标签,成为大家不断冷嘲热讽的笑柄,为的是让他知道他已成为美国陆军步兵部队中10%的步枪打靶不及格的人。“bolo”一词源于本世纪初驻菲律宾的美军,摩洛族把大砍刀作为武器使用。如果一个士兵射击水平很差,可以想象他使用大砍刀是没问题的。尽管只是开开玩笑,但也会被同伴们看做是丢脸的事情。这种对失败的恐惧曾体现在士兵的诗中:
我必须再去靶场
为了避免大刀男的命运
它跟注定当步兵的命运一样悲惨。
我需要的只是稳定的微风
和报靶员帮个小忙
放松,握紧机枪,扣动扳机
但我的膝盖在发抖
结果惹得上尉大发脾气。
那些不及格的人有很多借口,一个士兵抱怨他的步枪:“出售步枪。一支美国陆军步枪,1918年的型号,30口径,附件齐全,略经使用的射击成绩记录牌一个。该步枪由畏惧与眨眼公司制造,在任何靶场都保证提供大量补射的机会……出售原因:此枪的主人已被定为大刀男,不再使用步枪了。”另一个成绩很低的人也求助于广告:“丢失一发子弹——拾到者有奖。请联系团部的哈卡拉军士。(显然它是在飞向靶子的路上走失了)”
一名士兵在使用勃朗宁自动步枪遇到困难时抱怨:“它们比铁道炮还重……”又悲叹:
你把它们设成“半自动”,
这该死的家伙却连发射击!
这枪用起来像一头新补充的骡子,
枪膛堵住了真该死!
为什么他妈的拳击手套
都是远比勃朗宁自动步枪好的武器……
归根结底,每个士兵的失败都怪他自己。他们埋怨站在靶子后面坑里的同伴,在粘贴射击后留下的洞并记录成绩时有做手脚的嫌疑。“圣诞老人不会把孩子赶走,你所得即所打,呆在靶坑里报靶的那帮人真烂,一半人都是醉鬼。”
2. 射击比赛
《哨兵报》长期以来都是一个便利的平台,用于鼓励和劝诫士兵们在射击场上的行为。中尉帕萨莱格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写给想成为特等射手的人》,告诉士兵们主要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并警告说:“射手不该违反军营纪律,夜里溜出去或者在熄灯号吹响后仍然不睡觉。”士兵做射击准备工作和记录成绩的过程中既不要过度吸烟也不要饮酒。“无论在思考、吃饭、睡觉,还是聊天时都要想着他们的老步枪”。对于那些想看看“靶子上的白圈”的人来说,他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也正如一个幽默的人所说:“这好比跟女孩打交道一样,射手必须握紧枪然后扣扳机,如果你握枪和扣扳机的技术足够好,那么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你都会取得成功。”
还有一些建议是给手枪射手的。第二十三步兵团的路易斯·J·哈兰特陆军中尉在其部队报纸《踪迹?持枪?》上撰文,“手枪射击,跟其他枪械射击一样,是练出来的,不是天生的”,重点强调士兵们的肌肉训练,用手枪射击的士兵,“必须具备的体能高于步枪射击的要求”。射击姿势很重要,可以在卧室里对着镜子练习,“因为卧室是纠正错误的地方,能够避免尴尬”。哈兰特中尉还建议调整饮食,因为“较轻的胃”有助于控制呼吸,而难以消化的食物会加快脉搏,妨碍良好的表现。还应避免腹部器官的“阻塞”,吃水果可以预防这个问题。手枪射手适宜多喝水,避免饮茶和咖啡,远离太亮的光线,还要早睡早起。以不受酒精影响的头脑迎接新的射击标靶。
遗憾的是,这些训诫并不总是起作用。定期举办的射击比赛有第十五团同海军陆战队的角逐,竞争对手有美国海军炮艇在天津执勤的水兵,或是英军驻津部队的士兵。海军陆战队一般来自北京公使馆的警卫队,他们人少,所以总是赢不了陆军。第十五团士兵们抱怨说,比赛时海军陆战队总是带来一些冒名顶替的人,以弥补选拔范围较小造成的劣势。但也有例外的情况,某位作者1923年夏末在《哨兵报》上写道,“长期以来海军陆战队一直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但是弟兄们,他们也有得手的时候”。
训练项目中不妥之处是要求士兵掌握的训练手册太多,正如某人说的,“一块面包,一杯酒/哦,还有你,训练手册”。无聊的士兵拿出版物开玩笑,把《军事审判手册》描述成为“常见的侦探和罪犯的故事,它想说的是林肯关于自由和公正的言论同样适用于军队。但每个人都明白事实并非如此,(审判手册)却偏偏用了806页来讲这个故事。尽管每部分的内容写得还不错,但各部分之间的衔接却过于冗长。如果配上插图会更好”。士兵们把《内部守卫职责手册》描述成一本“无韵诗小册子,它写得太伤感了,尤其是关于犯人的内容。有些诗句很难读懂,比如《值日军官》那首诗”。
3. 秦皇岛夏季训练靶场
夏季训练和打靶的时间在6、7、8三个月,两个营交替前往营地进行为期几个星期的打靶训练。一个营从天津东站出发前往营地时正赶上节日期间,一名士兵在《哨兵报》中写道,“很多人前来欢送士兵们去营地,平日跟他们厮混的女孩们也来送别。有意思的是如果你见不到很多女士来火车站,那也肯定不会有大批军人离开。”
京沈铁路由于内战而无法运行,这个时候就得用船把士兵们运到营地,从塘沽出发前往秦皇岛。例如1928年就是美国海军舰艇派克丝号和其它几艘军舰把士兵运到了步枪靶场。这些海上之旅总是免不了受到大家的批评,因为它们显然逊于铁路运输,大家抱怨船上太脏、拥挤、伙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