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数量惊人的士兵诗歌
除了社论,该团的士兵诗人创作的诗歌数量惊人,也是该报主要内容的另一个来源。通常会鼓励士兵们“避免生涩的东西”,编辑无疑厌烦收到大量的打油诗,他们期望作者能多写一些原创有水准的诗。编辑自己写诗表明了这一观点:
我们周围充斥着诗人和他们的诗,
他们以前从未凑在一起,
但为什么他们总来烦我们,
他们先要求刊登《酒吧地板上的面孔》,
还要《危险的丹·麦格录》,
都重复一千遍了;
哦,为什么没人能换个新的诗韵?
对作者们的刺激产生了成效,尽管他们的诗免不了模仿罗伯特·塞维斯、埃德加·盖斯特、詹姆斯·惠特、康姆·莱利、沃尔特·梅森,被频繁模仿更多的是鲁德亚德·吉卜林,显然他对第十五团诗歌创作上的影响比其他人都大。很多士兵诗人都觉得应该向这位英国诗人道歉,因为他们的作品中模仿其佳句的痕迹太重了。编辑们刊登了这些士兵诗人的大量作品,促进了这一潮流。20年代中期,《哨兵报》曾一度出现“应读者要求”和“应读者匿名要求”栏目,刊登一些有趣或有名气的诗歌作品。有几期分别登了罗伯特·塞维斯的《刺杀危险人物丹·麦格鲁》、《游民大会》和《火化山姆·麦吉》。
6. 丰厚的广告收入
《哨兵报》作为第十五团的喉舌不断成熟,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有所提高。一方面,它的广告业务不断增长,早在1921年就有大量广告展现“东方的诱惑”,显示了天津的商业水平。例如1921年7月1日的一期上面有一幅驻华美军给养连的广告,图上是位于天津英租界维多利亚路25号的一座肉食冷冻厂。还有佩林库柏公司销售巴特默牌香槟苹果酒的广告。法国中街40号的新店可以买到法国香水寄往家中作为高级礼品,而价钱只是在美国购买同类产品的一半。最新款的时装也可以在天津很多高档商店买到,比如专卖“最新爵士风格的丝绸料子”的J. Naftaly公司。到1928年5月,报刊上设置了分类广告栏。
《哨兵报》阐明了众多军队当初驻扎中国的原因,并登出各种酒类广告,比方说可买到多种日本啤酒,还有不计其数的俱乐部和酒吧的广告,例如名为开罗之夜的餐厅和夜总会,乐队演奏的“最新流行乐曲”是其特色,欢迎客人“前来跳舞作乐,漂亮姑娘会驱除你的烦恼”。《哨兵报》上由“徒步旅行者”撰写的专栏《漫游天津》,在1931年提到一个新开业的地方,位于英租界大沽路284号的一家咖啡店。这家店由一位美国妇女经营,吸引了不少美国人来品尝久违的家乡美食,当你看见菜单上“正宗”的墨西哥辣椒肉末、丹佛三明治、丁字牛排和烤饼,“你先会愣住,那种在异国他乡与老友意外重逢的感觉又能让你喜极而泣”。
在那个烟民泛滥的年代,香烟广告开始激增,派得蒙、雀丝、弗吉尼亚、白锡包(上海俗称绞盘牌,京津又称之为蓝炮台)香烟的广告比比皆是,万宝路“1925年为美国大众所知”,当时其首个万宝路西部牛仔形象的商标正在设计之中。雀丝牌香烟的生产商利吉特&迈尔斯烟草公司因每年为团里篮球比赛的获胜队伍颁发“雀丝篮球奖杯”,在士兵中备受欢迎。同样,一家生产服装和鞋的名为古恩惠特威雷德洛德公司从1925年开始设立了古恩杯,颁发给团里力量比赛中获得最好平均成绩的连队。一家名为京津赫斯布朗纳公司的裁缝店专门制作军装,团里的官兵非常注重军装的整洁(良好形象),他们无疑经常光顾这家店。另一个常登广告的是罗伯逊钢琴公司,更不用提维多利亚路27号的美国运通公司了。开平煤矿的广告也是《哨兵报》多年来的一大特色,占据了半个版面,其总部在天津,设有北京、上海、马尼拉分公司。这家公司为支持该团也设立了开平杯,每年颁发给射击比赛中的获胜连队。由于公司给予了这样的支持,而且也支付了广告费用,编辑们频繁提醒读者要“光顾我们的主顾”。在政府切断了士兵体育竞赛的财政支持之后,这一要求变得尤为迫切,各级军队组织被迫去寻求其他途径的资助。
7.军队报刊屡遭重创
但是美国战争部干涉了此事,结束了丰厚的广告收入。法令自1932年11月1日起生效,要求任何军队报刊不得接受与政府有商业往来的公司的广告赞助,即“涉及所有国会拨款”。这是为了配合1932年战争部拨款法案中的某些规定。《哨兵报》刊登广告的时间已超过13年,令主编遗憾的是该报再也留不住他们的多位主顾了。《哨兵报》1932年11月5日那期在黑框中公布了这一坏消息:“纪念我们的广告已于上周终止。深感遗憾《哨兵报》今后将不得刊载任何广告。”报上还发表了声明, 即所有想在《哨兵报》上登广告的公司必须证明“与美国政府、涉及国会拨款的各级部门无任何商业往来”。此后印发的所有报刊都要接受驻华美军司令部军法参谋的审查。《哨兵报》多数广告收入被砍断,报纸的篇幅很快从以前的平均28至32页锐减到18页,甚至常常不足12页。报纸在版式和内容上变得愈发沉闷,跟20年代鼎盛时期相比, 仅剩下原先的轮廓。
1922年初,陆军部还曾颁发了关于军队刊物的其他指示,规定军官的姓名不得出现在与自身有关联的出版物上,刊物必须注明“绝非陆军机关刊物,绝非政府资助出版”。《哨兵报》遵命执行,并进一步声明报刊亦非中国远征军的官方刊物。直到1925年10月23日那一期,限制有所放松之后,《哨兵报》工作人员的名字才又出现在社论栏目上。
1931年军队报刊又遭重创,一项国会法案明令禁止发行任何“雇用了陆军人员”的军队报刊。这一举措导致多家知名军队报纸停刊,比如山姆休斯敦堡的重要报纸《圣安东尼奥军事评论》,《步兵学校校刊》和《士兵》也难逃厄运,《哨兵报》可能经过通融才得以幸免,因为它并非完全由陆军人员单独出版。
8. 《哨兵报》的轨迹就像一个万花筒
与此同时,《哨兵报》不断改进自身内容。团部直属连的罗杰·琼斯是一位既多产又文思泉涌的作家,其军衔不详,他负责撰写该报的固定栏目《随想》,还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如《悬于钩上》。1925年2月13日的一期开始发表他的中篇小说《尘世束缚》,分为十期刊登,1925年4月17日的一期结束。这部小说让读者联想到辛克莱·路易斯的《大街》,它以男主人公—— 一位美军士兵的驻华经历为线索,通过相当平庸但还算吸引人的情节,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中国社会情景。K连的二等兵海多克也是重要作者之一,他的短篇小说《他的东方丽人》中生动刻画了东西方之间的接触与冲突。1920年首次在《哨兵报》发表,并于1927年10月7日一期再次刊登。G连的二等兵加迪纳也是一名文笔较好的作者,他写过一篇详细而幽默的文章,描述了连队在射击场上的活动,以及游览长城的入海处山海关,在那里他们目睹了“旧中国”的风采。另一名作者——H连二等兵“中国通”乔治·R·贝克尔是一名人们喜爱的通讯员,他在《漫谈》栏目上发表过很多关于中国的文章。
《哨兵报》的轨迹就像一个万花筒,承载了形形色色的专题、栏目和文章。其中包括长期的专题文章《集邮圈》、名言专栏《chit on a Chingle》以及关注该团骑兵排事务的《马梳专栏》。在20年代中期的几期上还刊登了颇具争议的《所罗门夫人格言》。其第一个题目《看清你的男人》就是为了取悦《哨兵报》的女性读者而对男人本性做了一番有趣的描述,某些见解或许对男性读者也不乏裨益。文章的开场白是:“我命令你,我的女儿,看清你的男人:因为世界上到处是迷惑女人的男人,到处是骗人的花言巧语。男人分为三种:第一种得用鞭子赶着,第二种得用甜言蜜语哄着,还有一种得生拉硬拽把他弄进伊甸园,就跟拉骡子一样!”
《哨兵报》还登些幽默故事。很多栏目都从埃文·S·科布《我最喜爱的故事》中借鉴了一些种族笑话,特别是关于黑人的笑话。(20年代初,埃文在美国的多家报纸上发表作品) 一个笑话是“山姆,你也是士兵?长官,我是一个很有名的黑无赖”(1931年4月4日《哨兵报》)。另一则笑话则相对平淡:“一个瑞典人出了森林,到一家酒吧喝酒,要了一杯陈年威士忌。酒保说:‘我们这里的老鸦牌威士忌也不错。’瑞典人马上说:‘啊!天哪!我可不想飞起来,跳跳就足够了。’”(1925年10月9日,《哨兵报》转载的《区区小事》)该报也不乏反犹太主义:“菲茨帕特里克说后勤连的食堂应该偶尔供应点薄饼卷,天哪!他是想返老还童吧。”(1926年3月26日《哨兵报》)
《哨兵报》上还有很多幽默段子,关于爱情的:“听说雷蒙德·斯塔克贝克那天晚上给他追求的女孩子写了一首哀婉的叙事诗——‘拿走你的心,我要的是肝’,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总找不着对象了。”关于团内事务的:“发薪日来了又去,雷默、夏普、尼尔森中士,还有士兵拉奇和考斯提罗都倍感痛心。”关于世界大事的,“特拉弗斯下士声称他们曾用高卢石在法国铺路”(1922年3月10日、1926年3月19日、1927年3月25日《哨兵报》)。
类似的幽默文章还出现在《看你笑不笑》栏目里:“对不起,阿斯特夫人,如果你不介入我和痰盂之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还有:“圣女贞德叹道:‘我想我燃烧了每个人。”(1932年5月21日《哨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