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注意了，不要再拿出来。”班主任循循善诱，看见华歆脸上万分惭愧的表情。也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不要让其他的事情分了你的心。要想考上好的大学就必须更加努力用心，听英语老师说你早上的默写都没默对？”
“嗯。”声音细小得如蚊子一样，脸上的颜色也和晚霞一般。华歆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被班主任当场逮住吓了个魂飞魄散，鬼还记得要背些什么玩意。
班主任看了她几眼，把手机递给她，不放心地又叮嘱道：“学生还是以学习为重，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知道吗？”
“哦。”华歆接过手机，知道门佑发来的短信多半已经被班主任给先斩后奏地看了。因为不知道门佑发了什么内容，华歆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甚至是焦灼。“老师再见。”
班主任点点头，待她走出办公室，便和隔壁班的班主任聊了起来。“那个理科第一的门佑听说早上听写20个单词他全部写了‘damn（该死）’，这些孩子最近都怎么了？”
“青春期到了嘛，要做好班里的思想教育工作啊。”
“难怪啊，我们班的华歆……”
后面讲什么，华歆真的是忍不下来偷听了。急忙迈开步子往教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门佑坐在她的位置上神情阴郁地望着对面，也就是他经常站着的那条走廊。
“一起走吧。”发现华歆回来的门佑起身，望着彼此隔着距离的华歆。
当时华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从门佑眼前消失。被老师没收手机这种事再加上默写没通过这样的糗事，她实在是不愿表露在脸上被他看到。
“喂。”看着华歆动作急切却毛手毛脚的异常样子，门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混乱的动作，皱着眉头质问道：“到底怎么了？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
华歆狠狠地挣开他的束缚，眉眼间有种“求求你放过我吧”的委屈感，她说：“没事，我现在要回我自己的家。以后不用等我放学，也不要再发短信给我了。”
门佑震惊，显然是相当震惊。他就这样说不出话地看着华歆决绝地走出了教室，而她从转身那刻就真的没有再回头看自己一眼。
“歆歆终于放学啦。”学校门口，爸妈早已等候在那里。妈妈打开车门，拉着华歆开心地上了车，“你在阿珍家的东西我们都收拾好现在都已经打包回家了。我们家宝贝一定累了吧，看样子学习真的很辛苦啊。晚上让你爸爸给你烧一桌好菜。”
华歆听着这些话，头痛欲裂。她都没有好好跟珍阿姨说再见，现在更是糟糕地同门佑告了别，这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呢？门佑，现在应该是特别讨厌我了吧。
“妈妈，我能躺在你的腿上吗？”
“我家歆歆真是个小孩子呢。”妈妈笑着摸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华歆的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几分钟后，妈妈感觉到腿上微凉，却发现自己的女儿在低声啜泣。抬头和驾驶室的爸爸交换了下担心的眼神，却始终没敢开口问华歆缘故，只是知道她手里攥着手机。
那手机里安安静静地躺着门佑给华歆发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水果要记得吃，多补充点维生素，身体才会健康。”
回到家一声不吭的门佑失落之极，好像刚刚失去了珍贵的宝物。珍阿姨看见儿子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然后再也没听到其他的动静。心里觉得一定是舍不得华歆才这样的，于是也没有进行额外的打扰。
躺在床上的门佑，手背覆盖着生疼的眼睛。他脑袋里现在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好，反正想起什么都会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华歆，那个刚刚给了自己一种史无前例冷淡无情眼神的女孩子。真是，那个时候他几乎迈不开腿追上她。
打击来得太突然，让人萎靡不振。
门佑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放在了胸口上，喃喃自语道：“这里好像有些奇怪。”坐起身后，想起隔壁的房间，想起隔壁房间曾经住着的华歆，他又挣扎着起身动作缓慢地来到那扇门前。
轻轻地一声“吱呀”，房门打开，里面空荡如初。属于华歆的东西都没了，唯有空气里还存留着华歆淡淡的清香。
“嗬，搬得真彻底。”门佑自嘲，断念地转身却意外地发现落在一边书桌上的一张华歆小时候的照片，而那张照片就是当初华歆搬进来时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照片。小时候的华歆可爱得不像话，就像是小天使一般，令人感到幸福。“现在的华歆可一点都不可爱，真是令人失望。”手却不由自主地拾起了那张照片，虽然不明白华歆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但门佑肯定的是自己对她的心意。那种心意很懵懂，可却像小火苗一样在心头窜动。
最后环顾了房间四周，门佑默默地退出重新关上了房门。恢复正常的家里今天格外的安静，记忆里客厅的画面是那样的喧闹，华歆要看动漫，他要看NBA，就是这样也能在抢遥控器上花上半个多小时，最后节目都结束了。
“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就让你跑了。”门佑苦笑，他知道那天华歆因为他的一条短信被没收了手机又把英语默写给弄砸了。他都知道，只是怎么就那么笨没有先说那句对不起呢？所以活该被华歆下了禁令——不要给她发短信了。
意思就是不要再联系她了，这个残酷的世界。门佑停在走廊上想了很久，最后又进了书房，一直到深夜才出来回到卧室休息。
想必那一夜无论对于华歆还是门佑都是一种煎熬。
恢复各自生活的华歆和门佑刻意在学校里避而不见，渐渐地好像无论在食堂、小卖部、洗手间又或者是走廊上都再也没有看见过彼此的身影。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门佑一起啊？”他们彼此不挂念，却遭到了周围人的惦念。华歆去办公室交作业，碰见了吴筱，吴筱有些纳闷又有些期待地问。
华歆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办法习惯这样光明正大地谈论门佑，虽然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哦对了，最近怎么也没见你和陆敏在一起玩耍啊。”吴筱是个好奇宝宝，尖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哇，难道陆敏抢了门佑？你们绝交了？”
吴筱同学，你的想象力真的可以让你枪毙一百回。华歆无语，无视她的一颗八卦玲珑少女心走回自己的教室。不过她不得不重视她和陆敏的友谊，莫名其妙的冷淡疏远了。什么征兆都没有，陆敏就离自己很远了。
“华歆，听说你住在门佑家里？这是真的假的？”教室里，后座的女生忽然俯身凑近她神秘兮兮地问。
这个问题让华歆深深地一惊，继而她立马将视线戳向了知道真相的张洪笑，可是张洪笑坐在那里根本不为所动。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不要告诉我是什么表亲戚，还是说你们真的在交往？”
华歆有些厌恶了，她瞪了一眼那位无恶意的女生，冷冷地说道：“你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呢？我想她可能比我还清楚。”
女生一见她脸色都变了，有些悻悻地坐回到位置上，嘴里嘟囔着说：“女生都在传呢，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有那么回事嘛，毕竟住一起什么真的有点扯啊。”
以讹传讹，真是气死人了！华歆差点拍桌子了，一边的张洪笑冷静地分析道：“反正第一个被排除嫌疑的人就是我。”
“你不觉得你就是头号犯罪分子吗？”华歆不客气地怀疑。
张洪笑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说：“也是，我知道的确实太多了。没准说梦话的时候说漏嘴了自己没发现，你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怀疑下去。反正我是清白的。”
碍于张洪笑这种处事不惊的态度，华歆还真的没狠下心去怀疑她，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自己还有门佑，难不成是门佑说的？这算什么，爱的报复？想到这里，华歆暗暗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别想了，反正他们没凭没据的。”张洪笑淡定地宽慰她说：“你要是多加解释，我想明天会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在等着你的。”
“你还可以再吓人一点。”华歆撇撇嘴。感受到身后一道目光的注视，回头正好对上了陆敏的眼睛，却被她急急地避开了。
陆敏？她，应该是不知道的。话说回来，陆敏和她走远之后，她倒是和张洪笑能和谐共处了。张洪笑的毒舌在她身上开始发挥得淋漓尽致，好像是要雪耻之前所有的憋屈。
下午的体育课改成自习课后，华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分析了她目前的学习状态，不是特别理想。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都觉得她是好苗子，希望她集中注意力用心学习。类似这样的教育华歆已经被叫过好多次了，原因都是她最近做的数学题错得越来越多了。
“呼——”从办公室走出来后抽空到洗手间洗手顺便喘口气的华歆盯着流水发呆，就连身边何时多了个人也不知道，直到那个人看不下去替她关了水龙头。
“呃？”华歆抬头，眼里都是错愕。
可是这次，门佑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甚至是任何多余的表情，洗完手就转身离开了。第一次，华歆看着门佑的背影暗自伤神。之前，慢她一步的人都是门佑，在她身后的也都是门佑。现在……
果然，所有发生的不好的事情都是赤裸裸的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