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过山头,北风又肆意吹来,司徒放眼一望,只见眼前一片荒漠,大风夹着沙土正缓缓的向自己打来,司徒惊道:“眼前沙尘四起,伶菁姑娘,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落脚,这离不笙城还有多远?”
伶菁见那些吹来的沙尘丝毫不慌乱,笑道:“想不到司徒公子竟如此害怕,你们灵城不也是经常黄沙四起吗?”
司徒回道:“我固然是习以为常,但是……但是只怕你……”司徒话到这里,两人皆默默的低下了头。伶菁回道:“这片荒漠一过,便就是不笙城了。你不是几年前来过吗?怎会不记得路?”
司徒羞惭道:“几年前是和姬将军一同来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不过,幸好有你相伴。”
话语之际,那沙尘已越来越近。这时司徒便惊慌而道:“不如我们转身回去避一避,料这沙尘也逾越不了身后的高山。”
伶菁却笑道:“走吧!这沙尘小的很,并无大碍。”于是,伶菁大步向前,司徒却在后面望着她。伶菁回头道:“快些去到不笙城,然后找不笙城的进城名单,在缩小范围看究竟是谁偷走我的令牌,只要找出偷走我令牌之人,那便就是找到偷青禅剑的人。”
司徒心想道:“不错!偷令牌之人定是盗剑之人。眼前不能耽搁,越早找回青禅剑越好。”心想罢!司徒纵身一跳,便跳到伶菁身旁,二人并排往东北方而行,行走在荒漠之中。沙子留下二人的足迹,但眨眼间便被覆去,东方稍许的微亮了,半轮红日映在二人的右侧。
二人越走越远,司徒只见前方的沙尘越来越大,竟将自己的视线缩短了一半。在回头望去,已看不见那座山了。伶菁忽然停下了脚步,红裳飘打着司徒的脸。司徒问道:“伶菁姑娘,怎得停下了脚步?”
伶菁望着前方,自言道:“这下可糟了。”不知是风声大还是伶菁声音小,司徒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待他在望向前方时,神色惶恐,便知道身处什么境地了。
司徒不安的惊道:“这是我见过最大的一次沙尘了。”风声如雷贯耳,沙土如万种暗器。老天爷如同练箭的弓手一般,这两人便作了他的活靶子。
片刻间沙尘飞扬,伶菁的红裳已然成了深灰。伶菁正在擦拭眼睛,并没有察觉到前方有一颗石子向自己砸来。司徒见此,便伸出双手搭在伶菁的双肩,侧身一番,那石子从二人眼前迅速的飞过。
伶菁缓缓说道:“看来天公不与人愿,竟动怒卷起平生未见的大沙尘……”
“快趴下。”司徒大喊着,于是两人迅速的趴在地上,司徒蹲在伶菁的前面,以保护她的头部。只听得“呼呼”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司徒慌张道:“赶快在地上挖一个坑,不然呆会儿我们都要被卷进沙尘里去。”伶菁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均用双手在地上挖口子,司徒慌张中看到伶菁的手破皮流出血来,于是便大声说道:“你拿我的玉箫挖,我用手挖。”于是便把腰间的玉箫递给了伶菁,然而伶菁却回道:“双手凝气快些挖吧!玉怜箫挖的太慢了。”听闻此话,司徒脸上满是惊讶和疑惑,但在这生死之刻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可这沙尘猛烈的吹来,二人挖出的沙土丝毫没有覆盖的快。于是司徒猛地站起身来,凝气于双掌之间,面对风沙,双掌其出,发出阵阵强大的气,欲以抵抗这沙尘。伶菁这才感觉风瞬间小了一半。
司徒额头上渐渐的出现些许的汗珠,司徒喘气道:“伶菁姑娘,慢慢挖不要慌,小心双手,我还抵得住。”可伶菁哪相信他说的话,伶菁越挖越深,双手满是鲜血。司徒双掌之间气力乱窜,并伴有小小的沙子。
片刻后,司徒额头上汗如雨下,双掌之间的气力已是微乎其微,司徒侧头而道:“伶菁姑娘,你挖了多深。”伶菁用衣角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喘气道:“只能躺一人。”
司徒微笑着道:“那就好,你快躺着吧!伶菁姑娘,我很遗憾没能与你看尽世间风光,我走后,还请伶菁姑娘应我两个要求。”
“你在说什么胡话?”伶菁仍在边挖边说。
司徒微微摇头,看的出来他连摇头的力气也要省下来抵御这沙尘。司徒声音细微的接着道:“第一个要求还望伶菁姑娘替我寻回青禅剑并交给灵城姬城主;第二,希望伶菁姑娘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放弃与风花兄弟的争斗吧!”
“我又挖大些,现在我们二人能侧身躺下。”伶菁喘气道。
“不,小生能遇到伶菁姑娘已是人生之幸事,怎可无礼造次。”司徒轻声回道。
听司徒说出此话,伶菁便走到司徒身边道:“既然你不肯与我在一个洞中躲避风沙,那里还为何让我与你一起寻剑?从小饱读诗书应当豁然,可哪像你这般拘谨?处在危难之中,仍然满嘴仁义道德。”
说完,伶菁把手搭住司徒的左肩,却脸色一变,细声道:“你的气已然快尽,若仍然以气与这风暴对峙,不久便会气尽身亡。”说完,伶菁解下外衣,原本绯红的衣服已成深灰。
“你这是做什么?”司徒声音微弱道。
伶菁细声说道:“待会儿我俩进去之后,分别侧身各躺一端,用手抓紧我的衣服把这坑盖住,明白吗?”司徒思索半天才微微点头。于是,伶菁双手抓住司徒双肩,二人齐声数道“三、二、一”。司徒停气,那风沙之大足以将一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
慌乱中伶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司徒抱住往后侧身翻转两圈,二人接连躺在坑里。司徒听伶菁之言,头部躺在她的脚踝处,二人各执衣服一端,双手同时紧紧拉住,红衣盖住了洞口。
二人瞬间只觉衣服外如同千军万马踏过,那狂风足以将二人撕裂。二人在坑中呼吸甚重,小心的很,集中精神的把衣服拉紧,这时只要有一端松手,灰衣便立刻吹走,二人便只能在坑里任风宰割。
稍时片刻,司徒只感觉到衣服抖得甚快,便微抬着头望向脚边,只见伶菁双手颤抖着。这时司徒才恍然大悟道:“伶菁姑娘挖土时双手破皮鲜血淋淋,如今还要承受这么大的风力去紧紧的拉住衣服,这本该不是一个女子能够承受住的。”在仔细一看,只见她双手正在一滴一滴的流血,滑落在她蒙了一层灰的脸上。
司徒又想道:“她那一端是顺风吹来,承受力更加的重。”司徒只能心里无比但心,但他却做不了任何事,这坑太小了,司徒连身都翻不了,更别说替伶菁分担。
司徒一直望着伶菁,忽然见她的手颤抖的非常厉害,司徒这才关心道:“伶菁姑娘,你没事吧!”话音刚落,伶菁终究还是松了双手,突然间风沙迎面,衣服早已吹的不知去向,二人袒露在这沙尘下,司徒只觉这风越来越强烈,眼看伶菁要被风卷起。就在此时,司徒正身而倒,压在伶菁身上,伶菁这才没有被风卷走。
司徒的脸紧贴这伶菁的耳朵,伶菁只听到司徒呼吸甚重,但呼出来的气却是微乎其微,便细声问道:“司徒公子,你没事吧!”司徒在她耳边轻声叹道:“没事,我还扛得住。”司徒脑袋又往下低了一寸,气息更加的微弱了,伶菁瞬时泪水洗面,满是灰尘的脸上又洁白的很,伶菁紧闭着双眼。而司徒的五根手指皆插在坑下,怕风把自己卷走……
不知过了多久,当伶菁在次睁开眼时,天空明媚的很,太阳悬挂在头顶,风也熄灭了,几只雄鹰在空中盘旋着。伶菁这时才回过神来,立马将司徒扶了起来,伶菁摸到司徒的后背,只觉司徒的背坚硬无比,侧过身来看,原来司徒的背上血肉模糊,整个衣服都是干掉的血渍。
二人面对面坐在坑中。见司徒双眼仍然紧闭,伶菁伸出小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惊喜道:“我输气给他,还有得救。”
伶菁抠掉了手上已干的血块,双手虎口相交置于司徒的腹部。伶菁凝气于指尖,一股暖和的气力缓缓进入司徒身体。约莫一刻钟,司徒竟睁开了那沉重的眼皮。
司徒醒来后见风沙已然停了,便缓缓的伸出手来,想去触摸伶菁的面颊,可指甲碰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搭在她的肩上,微笑道:“你没事就好。”
伶菁抓住肩膀上司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二人相互望着对方,眼中映着对方的模样,许久后二人才相视大笑。司徒紧紧握着伶菁的手吞吐道:“等回到不笙城,你能……你能嫁给我吗?”
伶菁低下了头,轻轻的点了两下。司徒欲以拿起玉箫,奏首欢快的曲子,可在坑中怎么也找不到。司徒失望道:“我玉箫不见了,那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交换的。”
伶菁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就忽然记起了玉箫的主人就是我呢?”
司徒笑道:“我把玉箫给你挖坑时,你竟说出了它的名字——玉怜箫,那时我便知道了玉箫是从你手中买得的。”
两人微笑着,司徒道:“我们先回不笙城吧!”伶菁点头“嗯”了一声。于是二人互相搀扶着,缓缓的走向不笙城,沙子留下二人的足迹,只等风将之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