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城西墙的老街上,发出阵阵的马蹄狂乱之声。只听得三个不同的声音连续喊出“驾……驾”。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随即一个粗糙的声音大喊道:“掌柜的,温两壶酒,在上些牛肉。”
街道众人见这三匹马上的人,无不好奇万分。前方的客栈老板推门而出,往马蹄声方向瞧来,见那马上的三人,客栈老板满脸疑惑。
客栈老板自言道:“这三人好生奇怪,怎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老板自言间,那三人均已将马匹交给了伙计,伙计将三匹马牵向了一旁的大院。那三人两男一女,皆身披羊毛大衣,头裹毡帽,长靴已近膝盖。街道众人见此,纷纷的把目光投了过来。
白头城地属江南,即使在三九之天,人们也不会像这三人一样,裹的如此紧密。而那声音粗糙者,更是被众人盯得死死的。
那声音粗糙者向街道众人喝道:“白头城的人怎得这么无礼?你们都没家教吗?”
此话一出,如同狼虎之声,吓得旁人连忙把目光撇向一旁。客栈老板听此后,嘲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山村野夫,蛮横无礼,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那人斜眼而视众人,正准备开口说话。身旁女子捏了捏他的臂膀,那人便停下的声音。女子抱拳而道:“老板不要见怪,我这兄弟有些鲁莽了。”
老板笑道:“果然还是如别人所说,女子多有教养,三位请进吧!”
于是,老板开了两间房,一间上等房和一间普通房。老板道:“这秋日来白头城游玩的人甚多,故而房间一直很紧,仅剩这两间房了,你们先去洗一洗,我吩咐伙计给你们做饭吧!”
“那就有劳老板了。”女子说完,从腰间掏出了两枚银子交给他。女子又转身对着一同来的二人道:“姬兄弟,沅兄弟,你们住哪间房?”
“兮故姐,我俩就住普通房,你住上等房吧!你一人注意安全。”粗糙男子摆手道。女子点头道:“行,记得收拾好了后出来喝酒哈!”于是三人都各自走向房间。
原来这三人正是姬将军、沅光以及司徒的白姐姐,昨日傍晚,华风便到了西域灵城,将司徒所托之信交给了姬将军。但由于姬将军有些字不识得,又无法辨别此信是否司徒字迹。便将信交给了白兮故,白兮故读完信后,确认此信确实是司徒所写。
白兮故甚是想念司徒,于是便要求姬将军带自己一同前去。姬将军怕自己不知怎么在面对已和伶菁成亲的司徒,就把白兮故带上了。又怕自己在夺回青禅剑之时危险甚大,无法顾得白兮故,便顺道也把沅光带上了。
灵城之地在这秋末已是非常寒冷,三人于昨天夜里出发,便把自己裹的紧紧的,以御风雪。三人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数十匹马。三人往东南而行,气温也随之上升,可三人丝毫没有腾出一点功夫来换衣服,一路向东,风尘仆仆,便于暮时刚刚来到白头城。
白兮故进了房间,将毛大衣卸了下来,伙计早已准备好了一盆热水。白兮故将脸上灰尘洗尽,坐在铜镜前理了片刻的妆容。这与方才判若两人,白皙的皮肤如同雪片,她的双眸比这江南女子大很多,鼻梁也高很多,似如多少中土男儿梦中的楼兰姑娘……
白兮故坐在床前,拿起了藏在大衣里面的一封信,看那信封,正是司徒托华风带的信。她拆开信来,脸上高兴的神色顿时消失,变得愁眉苦脸,自言道:“司徒,你到底怎么了?这根本不是你的字迹,我骗姬将军说是你所写,就是为了让他出灵城寻你,也不知你现在到底怎样了?”
她又把那封信看了一遍,上面写着:姬将军,我已寻得青禅剑消息。剑是盘燕阁所夺,但盘燕阁术士将剑交给了蓬莱掌门之子代纵,而代纵人现在白头城附近,我在白头城等你一同将剑夺回。
白兮故看完,眼里已经湿润,失声道:“司徒,但愿你还好。”
“兮故姐,你弄好了吗?我们都在等你开饭呢。”沅光敲门道。
白兮故用袖口擦了擦泪水,说道:“好了,我这就出来。”
白兮故推门而出,走到正厅,只见姬将军拿了一个大碗,满满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见兮故走来,笑道:“兮故姐,来,咱们试试这江南的美酒是如何滋味。”
兮故坐了下来,笑道:“不管是什么酒,在你口中都是好酒。”说完,三人大笑。姬将军又给兮故和沅光添了一杯,沅光道:“师父,我也来用碗喝。”
姬将军喝道:“你这臭小子,大人才能用碗喝酒,等你加冠那天,我就用碗跟你喝个痛快。”
沅光听后,低头咬牙道:“等我加冠,那还得半年的时间呢!”
言语间,伙计端了盘龙虾上来。三人怒目而视,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都不敢伸筷。姬将军见二人皆未伸筷,便主动夹了一只放在碗中,审视半天。自言道:“这玩意儿该是怎么一个吃法?”
姬将军心中随意道:“管他呢,只要不吃前面两个夹子,吃下肚去也很快被这酒水给消散。”姬将军捻起那只龙虾,壳也不剥的直接从尾部咬了一口。饭局间只听得嘣嘣脆,那上菜伙计走了过来,捧腹笑道:“客官,这虾要把外面的壳卸了吃。”
那伙计这么一说,姬将军顿时脸红,将虾子扔在一旁,大喝一口酒,道:“还用你说吗?我不过是试试我的牙。”姬将军随即摸了摸自己红透的脸,连忙点头笑道:“这酒真不错,劲儿还挺大的。”
席间引起众人哈哈大笑,沅光摇头道:“师父,我的酒量可不及你一半儿,这酒我都当茶喝咧。”
“你这小子,嘴是越来越贫了。”姬将军怒目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影响其他客人呢。来,我给你们每人剥了一个。”兮故说道,便分别将剥好的虾放在二人碗中。听到众人欢笑声后,兮故又独自沉闷着,心中仍然担忧着司徒。兮故心里叹道:“司徒,这方桌已坐下了三人,唯独缺你一人。”
姬将军见兮故心事重重,愁眉苦脸闷不做声,便摇头叹道:“兮故姐又在想司徒先生了吧!”
兮故叹道:“是啊!以前你们都没做官时,各自都是已兄弟称呼。当你做了灵城大将军,他做了灵城教书先生,你二人便随着百姓们的称呼而互相称呼对方。”
“我和司徒这两个职位都是各自的梦想,我们也互相允诺过对方,就以世人的称呼而行。”姬将军感慨道。
一谈起司徒,兮故眼睛便湿润了。兮故哽咽道:“也不知司徒现在怎么样了。”
姬将军忽然拍桌怒道:“司徒定是被那魔女所迷惑了。”但姬将军随即摇头轻声道:“兮故姐,若找到司徒,只有你才能将他拉回来,否则,这世人不会放过他的。不瞒你说,这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特别是一些小的帮派,他们都指望杀死司徒,以博世人眼光以此来振兴门派。”
沅光将手中碗筷放了下来,细声道:“师父,白大姐,吃过饭后咱们出去走走吧!缓缓心情如何?”
姬将军点头道:“好,这样一能熟悉白头城,二能看看风景缓解情绪。”姬将军猛地将面前的半碗酒喝干,便向伙计问道:“伙计,你们这白头城哪里风景最好?”
伙计一听,便问道:“想必客官不是中原人吧!”
“不是,我们是打西域而来的。”姬将军回道,一口沫子喷在空中。
伙计拍了拍胸脯,双手皆翘起兰花指,低头弯腰斜身,左腿倚在右腿后,自信唱道:“烟雨轻笼飞花地,春秋分尽大江情。若问江南好风景,羌子湖畔孤城西……”
伙计唱罢,舞也作罢!客栈中人人鼓掌皆呼:“好……”不知是何缘由,兮故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兮故闷声道:“此诗在用词用意方面与司徒大为相似,我敢定断,此诗定是司徒所作,想必他还活着。”于是兮故起身问道:“伙计,此诗是何人所作?”
伙计沉思片刻道:“作诗之人是一男子,五官端正,模样也很俊秀,下巴处有些许的胡子。此诗是我前几日在羌子湖畔时听那人所吟的。对了,他身边还有一漂亮女子,两人背后均背有一婴儿。”
伙计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了笑容,又接着回忆道:“那女子虽有两个孩子,但仍然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休说共度良宵,就让我与她共饮一壶酒罢,我也此生无憾了……”
姬将军侧头对兮故道:“兮故姐,我敢确信那两人定是司徒和那魔女,他们已生有两个孩子,只怕两个孩子今后的路难以走下去。”
兮故回道:“你也明白司徒性子,若他们真有孩子,想要把司徒拉回来可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