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呀,你这也太客气了,来来,进屋坐坐,和你褒大哥唠唠。”母亲叫郑猎户进屋。
郑猎户这人,挺不错的,人也老实,就是不太会讲话,嘴笨。
在褒子母亲的女婿对象里,有郑猎户一个位置,家近,人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双亲已经离世了,也没有哥哥、妹妹。
女儿嫁了过去,不用伺候婆家,不用受气。
褒子依旧望着天空,望得入神,天空没有什么特别的,蓝天、白云,万年不变。
今天,她终于发现,这个不变的天,其实很美。
白云也不一定都是白色,蓝天有时候也不一定蓝,太阳也会躲进云里、也会变暗。
不止如此,白云还会千变万化,有时候是一只鸡的模样,有时也会是野狼,有时候像某个人……
郑猎户走进来,眼神乱瞟,没有见到什么人,这才收回眼神。
昨晚,姬宫湦他们就从他的眼皮底下离开,那个时候,他多想出来,替褒子扛着野狼,又不敢,因为她穿着男装,怕这些人知道她是女人,直接带回去做妻子。
想了一夜,郑猎户决定和褒子坦白,告诉她,喜欢她!
喜欢了一年了。
母亲在父亲的门口,看到郑猎户在看褒子,叫了一声:“郑猎户,这里。”
郑猎户收回目光,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走进褒子父亲的房间里。
褒子听到母亲的喊声,眼神依依不舍离开天空,看了过去,看到来人,有些意外,是那个子山下的猎户,原来他叫郑猎户。
进山打猎时,遇到过几次,不过,这个郑猎户很奇怪,不怎么说话,说话总是支支吾吾。
心地不错,善良,憨厚。
褒翠来到褒子的身边,也学着褒子看天空,喃唔一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褒子勾手,往褒翠的额头上一弹,抵在褒翠的脑门时,停了下来。
褒翠咽下发怵地口水,心里有一种凉凉的感觉,那声,疼痛地“啊”,嘴型已经潜意识做好了准备。
褒子改弹为摸,放下勾指,玉手摸在褒翠的脑瓜上,溺爱一笑道:“它的美要用心去看,才能发现。”
褒翠“哦”了一声,静下心来,望向天空,这个时候,额,还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不敢再说什么,怕说错了话,褒子的玉指弹,往脑门上弹,可疼呢。
“对了,那个郑猎户来做什么?”褒子问道。
郑猎户和她们没有什么来往,上次来家里,是一年多前,背受伤的父亲回家,从那以后就没有来过。
为此,褒子还怀疑过郑猎户,父亲的腿伤,是不是他们在山中打猎的时候,因为猎物发生了争斗导致的。
观察过一段时间,否定了怀疑。
郑猎户这人很简单,没有什么坏心思,找不出什么缺点,唯一的缺点可能是长相吧!
有些哈人,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眸,大眉毛,还有一脸腮胡子,人不是特高,身材壮、大。
在夜里出现,如果郑猎户发怒起来,铜铃一样大的眼眸狰狞!
可以幻想出,这是多哈人的画面。
还有不爱说话,问他一句,在那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紧张的模样像个有很多猎物的孩子一样。
褒翠回道:“好像是来看望父亲,还送来了鸡、兔、干肉。”
送礼?
看人?
奇怪,这是要做什么?
褒子满脑子问号,不懂郑猎户的来意,唯有母亲一人猜对了,郑猎户的心思。
不过,母亲可不容易让郑猎户得逞,一年多了,褒子父亲躺在床上,你背他回来,这是救命之恩,我们一辈子都记得这份恩情。
可是,娶亲不同。
你喜欢我的女儿,她的父亲病重,你怎么也要来看他一眼。
可能是郑猎户那个时候还不喜欢吧,现在才喜欢。
其实,郑猎户害怕,不敢来,不敢和褒子说话,连见面都会紧张、脸红,又害怕褒子误会,嗐,总之很多、很多因数,一拖再拖,这份爱,就这样藏在心里一年多之久。
褒子“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野狼呢?”
褒翠回答:“野狼,昨晚那位公子的仆人已经帮我们宰杀好了,母亲说狼皮拿到褒城去卖。”
姐妹俩说着话,郑猎户从褒子父亲的房间里面出来。
母亲笑嘻嘻说:“这你可要问她同意不,我们呀,怕是做不了她的主。”
郑猎户不敢和褒子说话,和褒子父亲畅谈自如,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褒子母亲和褒子父亲先是一惊,打心里高兴,可是,褒子不太一样,他们呢,崇尚自主、自由,如果褒子愿意,他们自然不会有意见,当然了,如果有好人家,也劝说劝说她。
母亲带着郑猎户来到姐妹俩的面前,看到褒子的郑猎户,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说呀。”母亲在一旁鼓励郑猎户。
姐妹俩,一头雾水,眉头紧蹙,这是要做什么?
她们自然猜想不到,郑猎户是来告白的,而,告白的对象是褒子。
褒翠不解问道:“母亲,这是?”
褒子也想问,褒翠问了,她就不问了,意思都一样。
母亲走到褒翠的身边,拉起她的小手说道:“小翠,我们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招呼郑猎户。”
母亲拉走了褒翠,只留下郑猎户和褒子两人。
褒子很平静问郑猎户:“你有话对我说?”
如果没有遇到姬宫湦,没有昨晚的一夜,褒子或许会猜到郑猎户的来意。
支支吾吾的症状又来了,郑猎户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和褒子搭话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不,应该是说,见到褒子就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就是,到了真正可以说的时候,又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这三个字,卡在郑猎户的喉咙处,他的手紧张握在一起,浓眉紧皱,紧张,小心脏狂跳。
说不出来!
褒子奇怪,暗想,这家伙到底想要说什么,让人忍不住好奇。
郑猎户转过身,深呼吸,吐气,缓解紧张,重复三四遍呼吸,终于平静,心中默念一二三,到三,转身!
刚刚调节好的心态,一见到褒子又开始紧张了。
那句“喜欢你”就这样一直卡在喉咙。
喜欢你这三个字,很简单,可以大声喊出来,可以说无数遍,甚至每日每夜说。
可是……
当你遇到,一个令你,紧张,慌,约束,害怕的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三个字,很难说出口。
有些人很自然说了,郑猎户做不到,不是不喜欢褒子,而是很喜欢,怕说“喜欢你”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说了以后,就要负起一生的责任,一辈子爱她,给她最好的未来。
郑猎户有些气馁,想要退缩,想下次再说,想多打些猎物的时候,送来再说,想……再说。
褒子无奈摇头,柳眉一颦说道:“有话不说,我要出门了。”
郑猎户点点头道:“好!”
一场告白,以说不出口告终。
母亲和褒翠在厨房门口偷偷看,褒翠说道:“真笨。”
母亲也说道:“是呀,真笨。”
“嘻嘻,我去帮他一下。”古灵精怪的褒翠跑了过来,对着褒子说道:“姐姐,这个笨蛋喜欢你。”
“啊?”褒子惊讶。
话虽然不是从郑猎户的嘴里说出来,他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要紧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期待、又害怕看向褒子。
褒子欠身礼,对着郑猎户说道:“对不起…”说完看向天空,低下头把话说完:“我不喜欢你。”
一句,简单的话,就能伤害一个人。
郑猎户的心隐隐作痛,在胸腔偏左下方横膈之上两肺间偏左的地方,一股钻心的绞痛,在啃蚀着他的心,好痛!
这股感觉同时让他明白,褒子不喜欢他、让他清醒,之前一直想着、害怕着,会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句“我不喜欢你”在脑海中滞留,挥之不去,他紧咬牙关,喉结上下晃动,面带微笑说道:“嘻嘻,谢谢,没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牙齿上的血迹。
说完话,闭上了嘴,便不再说话,他怕会给她一个恐怖的画面,因为他的牙齿上沾了血,谁知道那口血,还会不会上来。
郑猎户失神转身,褒子母亲跑到他的面前说道:“郑猎户,你吃了饭再走?”
郑猎户没有回答褒子母亲的话,努力挤出笑容,就像月儿弯弯一样,摇了摇头,走了。
这张笑脸,不知要怎样的表情才挤得出来,忧伤的眼神,就像哭了一样,紧锁双眉,还要努力笑出来。
明明想哭,却要努力的笑,只为留给她一个好模样。
不愿让她看到我哭泣的模样,这样,她就会以为我真的没事儿,不用记挂在心上,也不会看到我伤心的表情,这样…这样…她、她的心里才不会有我!
郑猎户走后,褒子母亲一声叹息:“哎~多好的孩子。”
褒子母亲本想叫住郑猎户吃了饭再走,她给褒子说说,或许能成,哎,可惜,有缘,无份,感情之事,终究是不能勉强。
褒翠不太懂,男女之间的爱情,虽然听母亲和父亲说起过,以后要嫁人之类的话,可是,若论喜欢,她不明白。
姐姐为什么要拒绝郑猎户,郑猎户为什么喜欢姐姐。
我呢?
我喜欢谁,谁又喜欢我?
姐姐拒绝郑猎户又喜欢谁呢?
什么是“喜欢”呢?是心里一直想着一个男人么?